顾定延有些委屈。
“难道在你心里,我还不如白英可信?”
顾西则完全傻了眼。
顾二哥的重点是不是抓错了?
这么惊人的身世,连她自己知道时都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无动于衷,且在意的是别的事?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顾定延挑了挑眉,拉平了嘴角,简直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脸上。
“没有没有。”顾西连忙否认,着急地拉住他的手:“顾二哥在我心里是第一位,自然是最可信的。我只是……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怎样开口才能让顾定延不至于与她生分,这是顾西一直以来思虑的事情。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终究还是只能这样一股脑地吐露给顾定延,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决定。
第一位吗?
顾定延垂眸望着那只手背上还有几个浅浅凹陷的肉乎乎的手,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面对这个小家伙,他总是会忍不住冒出一些幼稚的想法,甚至忍不住宣之于口。这些话若是被父母同窗听到,恐怕要笑他孩子气这是个一度让他无法容忍的词,可呆在天真诚挚的小五身边,他乐意孩子气。
被顾西一句话哄得心花怒放的顾二少爷完全忘了,他眼中天真诚挚的顾西,刚刚还在用下的毒和庆王世孙做交易……
“既然如此,我就勉强原谅你。不过以后万不可有事瞒着我了。”他虎着脸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嗯嗯。”顾西点头如捣蒜。
顾定延便继续走回去替她绞发。
听了顾定延的话安心了很多的顾西乖乖坐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疑惑开口:“二哥,我的身世……你就不在意吗?”
顾定延的手顿了顿。
在意,当然在意。
“好端端地白白让我捡了这么一个出身不凡,精通琴棋书画和医术的妹妹,当然在意。”
三婶为了一己私欲,当年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一个天之骄女跌落云端沦为无根无基的孤女,说到底还是他们顾家当年对三婶照顾不周,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后续,他身为顾家嫡支之子,又怎能不在意?
顾西闻言脸有些红了,嘟囔道:“我没有二哥说得那么好……我骗了二哥……”
那时初见顾定延她就使了小手段,恬不知耻地要赖在他身侧,硬拖着他和自己一同堕入这龙潭虎穴。若非顾定延,她的日子早就熬不下去了。
“若不是你,我还进不了姜家族学呢。”顾定延捏了捏她的脸,摇头道:“你若还当我是哥哥,就别再斤斤计较以前的事了。这样你一笔我一笔的,不知要算到何年何月了。”
顾西定定地看着他,眼眶慢慢红了:“好。”
顾定延看了女孩子强忍泪水的模样,迟疑了一会儿,伸手将人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要哭了,女孩子家也不能轻易掉眼泪的。”
胸口处传来闷闷的笑声,顾定延垂眸深深望着,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既然是个女孩子,他以后便要护得更周全一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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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棣捏着药瓶出了姜家,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旁边的护卫见主子心情不妙,小心翼翼地问:“主子,我们现在还去青禾县主那儿吗?”
“回王府!”宣棣冷冷吐出三个字便翻身上了马车,再也不愿多说。
护卫不疑有他,立刻调转了车头往庆王府的方向去。
下了马车,他片刻不停地奔往清心堂,嘴角紧紧绷着。
一定,一定要是那个顾西血口喷人才行。
清心堂正房中。
庆王妃正看着下人们收拾箱笼,嘴里念念有词:“……太夫人近来颈椎的老毛病又犯了,太后娘娘赏下来的玉枕你们可放好了,万一摔碎了就不美了……”
宣棣怒气冲冲的脚步顿下。
他曾祖母高寿,早几年因为生了一场大病,有道士批文需在风水相宜之处静心养病才能延年益寿,最终定在金陵,一向孝顺贤惠的祖母庆王妃便二话不说跟着婆母回金陵侍疾,这一呆就是三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如今才大年初二,她便放心不下曾祖母急着要回金陵,所备之物样样贴心,任谁也不能说她不尽心。
她嫁到庆王府二十年,从曾祖母到他爹娘都是对她赞不绝口,素来又爱护下人,从不高声呵斥,府里上上下下提起这个王妃都没有半个“不”字……
这样的人,真的会如他猜想的那般吗?
宣棣迟疑了。
一愣神的功夫,庆王妃便在下人的提醒下发现了他,脸上立刻就现出慈爱的笑,冲他招了招手。
“棣儿,到祖母这儿来。”
宣棣收拾好表情,一如平日一般大摇大摆地进了静心堂,在凳子上坐下。
“祖母昨夜睡得可好?”他大大剌剌地问。
“不好。”庆王妃虎着脸嗔了他一眼,不悦地道:“大过年的,好端端跑到别人家里玩什么?别人不嫌你叨扰,祖母还要念叨你呢。”
与别人家的祖母并没什么两样。
“祖母还说呢,您明日不是也要回金陵了?这一走,孙儿又要许久见不着您了。”
庆王妃微微讶异,旋即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祖母知道你孝顺,可我放不下你曾祖母,抛下她老人家一个人在金陵和你们团聚就已经是大不孝了,若不赶快回去陪着她,祖母实在良心不安……”
因初一的宫里对内外命妇的召见,庆王妃也是年末的时候赶回京的,太后体恤太夫人的身子骨,便准她呆在金陵,不必舟车劳顿跑这一趟。
庆王这时从外面回来,正好听得这一句,不由笑道:“娘送走我们时不知有多开心,你就不要多想了。她老人家没有儿女在旁边看着,怕是又要偷偷喝酒了……”
庆王妃一听就急了:“王爷,太医说过娘不能喝酒的!不行,我得赶快回去看着娘才行……”
庆王哈哈大笑,自然地将庆王妃揽在怀里:“开玩笑的,娘那边我派了几十个护卫盯着,不会让她偷喝酒的。”
“护卫哪儿能盯得住啊?”庆王妃嘟囔了一句,又不自在地推了庆王一下:“当着棣儿的面儿呢……”
宣棣笑嘻嘻地和祖父请了安,随便找了个借口便遁走了。
庆王收回目光,和庆王妃咬起耳朵来:“王妃只想着娘,倒完全把为夫抛之脑后了……”
庆王妃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夫老妻了,王爷还说这些话,也不嫌害臊。”
“娘的身子骨都还好着呢,咱们可不老……”
几句逗趣过后,靠在庆王怀中的庆王妃忽然有些疑惑地开口:“王爷,您觉不觉得棣儿今日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妾身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棣儿似乎有心事……”
“半大的小子,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事多着呢,操心他做什么?”庆王不以为意。
“也是。”
庆王妃按下心底的疑惑,顺从地点了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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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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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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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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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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