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眼睛瞪得滚圆:“这是马场?”
“是啊,你不是一直想学骑马吗?”顾定延从马场的侍从手中牵来一匹火红色的小马,果然看见小孩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他摇了摇头。
明明是喜静不喜动的性子,却偏偏整日把这些刺激的事情挂在嘴边,也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被吓哭。
“记好了,踩着这个地方上去。上马前一定要检查缰绳、肚带、脚蹬是不是牢靠,尤其是肚带。缰绳一定要抓紧,这样才能控制马,也能看出在跑马的时候马有没有异常”少年耐心地给她讲解一系列的注意事项,顾西起初还笑吟吟地听着,后来等得有些急了,竟嘟着嘴道:“二哥,你怎么比老婆婆还罗嗦?”
顾定延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倒也不再说了,只想着一会儿出现什么状况再教她。
于是左手托着她的脚,右手在她的腰上稍一使劲儿便将人顺利地送上了马。
顾西毕竟年纪小,身量尚不足,安全起见顾定延为她选了一匹稍矮些的母马,不过如他所料,原先兴致冲冲的小孩一上了马整个人就僵住了,呆着原地许久都不敢动弹。
“好高”她哭丧着脸求助。
重生以来她一直都有骑马游天下的愿望,对骑马这件事自然也是十分的热忱。可她以前病蔫蔫的样子,连高些的秋千都没坐过,更何况是完全脱离地面的马背?一坐上就有些被吓住了,倒显得叶公好龙一般。
顾定延早有预料,见状并不着急让她下来,反而十分耐心地调整她在马背上的姿势,一遍遍地宽慰她教她骑马的技巧,待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之时,小孩终于夹紧马腹迈出了第一步。
小红马很是温顺,在顾西稍稍握紧的缰绳中慢悠悠地围着马场转起圈来。
惊惧渐渐变为适应的欣喜。
“二哥你看!”
“我会骑马了耶!”
“哇!”
小孩在马背上叽叽喳喳地惊呼,顾定延摇头失笑,也翻身上了一匹马,在她后面慢慢地跟着。琇書網
“会控制马了之后试着跑一跑!”
少年朗声笑道。
顾西哦了一声,按照顾定延告诉她的方法身体前倾,握紧缰绳,紧蹬脚蹬,小红马的速度便慢慢地加了起来。
“不错。”少年笑着称赞。
她嘿嘿了两声,大着胆子将速度变得更快了些,欢乐地围着马场转了起来。
“哇!小红马你太厉害了!”
清脆的笑声在空荡的马场中响起,少年见状也笑得眉眼弯弯,仍旧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以防万一。
所幸,顾“少爷”的骑马初体验并未以被摔下马告终。
骑完马已是黄昏。
顾西不愿在大酒楼用晚膳,随意指了一家路边摊。顾定延坳不过她,又素知她晚饭吃得少,于是下了马买了一张煎饼两个人分着边走边吃。
年节将至,百姓们的年货准备得差不多了,街上的店铺便稀稀拉拉地只剩几家开着。一眼望过去整条街只余素白的雪渍和几个行人,看上去颇为空寂。
顾西小口地咬着煎饼,正好奇顾定延要带她到什么地方去,转过一个街角,面前的街景却忽然热闹起来。
天色已暗,西华街灯火辉煌,与月色交相辉映。
街上摆着各式的小摊,仕子打扮的年轻男子们在其间穿行,颇有人潮汹涌之感。
“这是什么地方啊?”顾西小声询问。
“中秋的时候不是想猜灯谜吗?本是要给你做的,后来觉得一个人猜也太无趣了,听说有这么个地方每天都办小诗会,便想着带你来看看。”少年不知何时穿上了宝蓝色的斗篷戴上了风帽,此刻莞尔一笑,原就白嫩俊朗的脸在流光溢彩的灯架的照耀下如玉一般熠熠生辉,生生让人看呆了去。
“想什么呢?”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
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应当就是讲这样的人吧?
也不知顾定延这容貌,较之古时的潘安宋玉之流又如何
这样的绝世公子,竟是自己的哥哥,竟记得自己想骑马想猜灯谜这些琐细小事顾西眼睛一热,抿了抿嘴。
挺好的。
“喏。”顾定延指了指北面挂起来的数十个小灯笼,“去看看吧,猜得多的还能得银子呢。”
“好。”小孩笑嘻嘻地答应,却伸手拉着他一同去了。
姜家四少爷的册封世子礼是金陵的一大盛事。凡是有名望的仕子和出身世家的公子哥大多被邀请赴宴去了,因而这条街上眼下多是名声不显的书院学生和平日在家苦读的秀才之流。
他们有的是在各个摊位前面施展才华得些银子,有的索性自己摆摊从仕子们身上赚银子,因而这灯谜摊前面并无人闲站着附庸风雅,都是冥思苦想着,奔着答对的赏银来的。
“织女鹊桥会牛郎”
“规啊。”
“总是玉关情”
“不是国吗?”
小孩子踮着脚从花灯前走过,看一眼便能说出答案,连说了五个便引得人纷纷侧目回望。
她索性闭了嘴,笑眯眯地安静走过,只张嘴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一眨眼就走到了头。
顾定延无奈失笑:“都难不住你,还有什么好玩的?”
倒没想到这小家伙这样机灵。
顾西自己也没想到。
她只是想把从前没试过的东西都试一试,才对这灯谜有些执念,倒没想到竟如此简单。不过,庆王府那日的说不准要难度大一些呢。
于是兄妹两个沿着这条街将灯谜、残局棋摊、对弈摊、对联摊等等挨个试了个遍,顾定延是越看越惊讶。
这些旁的书生绞尽脑汁都破解不了的东西,对于小五来说竟然易如反掌。
脑瓜子这么聪明的人,读书竟会读不好?
他皱起眉头,心中疑虑重重。
走出西华街,前面走着的小童忽然调皮地转身,伸出手掌。
顾定延愣了一下,故意使劲儿拍了一下她的手心。
小孩立刻委屈地嘟起嘴。
“二哥欺负人。”
“怎么欺负你了?”他挑眉。
“袁妈妈早上还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呢,二哥的生辰礼呢?”
“哇,我都带你玩了这么半天,你还要礼物?”
顾西瘪着嘴看了他一会儿,笑了:“逗你玩呢,谢谢二”
脖颈处的冰凉让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低头望着胸口翠绿色的小小玉牌睁大了眼睛,声音变得有些艰涩:“这是什么?”
“你的生辰礼啊。”顾定延将玉牌给她戴好,十分潇洒地在前走着:“你叫我一声二哥,生辰礼当然是要有的。”
旋即又笑道:“这是蓝田玉髓,虽不是特别值钱的玉,做成玉牌却被叫做无事牌。戴在胸口可以庇佑人出门在外平安无事,财从八方来你这种小家伙戴着,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顾西的眼睛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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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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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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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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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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