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我没穿过你的衣裳,我没吃过你的东西,我穿的是我自己买的,我吃的是我闺女送的,你的钱都放着买野男人了,都给野男人了——”她瞪着一双黑豆眼呲着牙跳着脚骂。
“原告范贵梅,不许骂人不许蹦脚,这是乡里不是你家大院里,有话好好说。”乡领导不得不呵斥她。
她薄嘴唇一瘪,嘟囔着脸不说话了。
乡领导又问:“赵疏花,你是说你从来没有虐待过她和迫害过她了?谁能作证啊?”
赵疏花看一眼坐在一边的魏土埂,愤愤的说:“俺庄上的支书土埂叔可以作证,俺庄上的瞎子都可以给我作证,我给她买吃的买穿的对她尽孝道了,谁要是说瞎话了,天打雷劈死她,地震砸死她……”
“你放屁,别听她个妖精娘们的,俺村的支书被他买好了,我不许他再来作证……”她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像个虾米一样的蹦着。
魏土埂眯着眼苦笑。
乡领导又把老太太喝退到椅子上坐定说:“那行,咱今个就不叫他作证,咱找村里随便哪个人作证好不好?”
说罢朝外面挥挥手,外面马上走来几个人,有老有年轻。
她的黑眼珠骨碌碌的转起来,一脸的丧气,但马上就对着那几个嬉笑开颜起来,一副临时抱佛脚的讨好劲头,但她的表情还是浪费了,那几个人根本没看她。
乡领导问:“你们几个都是王祥寨的人?”
那几个人都说是。
“你们都认识原告和被告?”
那几个人都答认识。
“那你们谁见过赵疏花虐待和迫害她婆婆范贵梅?”
“没见过”
“没见过”
“没见过”
几个人一齐说。
老婆子的脸拉长了。
“范贵梅,你听见了没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都没有看见她迫害虐待你,那你就是没被迫害虐待过,好了,别闹了,回去吧。”
老太太叫范贵梅。
她气的秃头顶上的头皮都红了,弓着腰,哆嗦着薄嘴唇指着乡领导:“这就是乡里领导断案?这就把我打发了?我不服,我不服,这几个人都是这个贝戋娘们给弄来的,你们合着伙欺负我一个没了男人死了儿的孤老婆子,我,我要去——”
“去县里告去省里告去党中央找国家主席评理,我都听过一遍了,你别费劲再说一遍了,去吧去吧,不服上诉,这是每个公民享有的权利,咱不拦你。”乡领导说。xiumb.com
“哈哈哈。”那几个村里人笑开了。
一个妇女说:“我说婶子,俺几个可不是疏花弄来的,俺是听乡里人来咱村里调查,俺几个主动来作证的。说实话婶子,你真是不识好,疏花妹子这些年在咱家可没少出力也没少孝敬你,看看她这些年还得给俺根儿兄弟治病,还供四个孩子上学,够难的了。根儿兄弟死了,她招个女婿帮衬帮衬她没啥不好,况且那个同贵兄弟人也不错,是你自己心窄容不下人,还是听俺的劝,回家好好过日子吧,要真是疏花妹妹跟她的新女婿对你不好,再告她也不晚是不是?”
一番话把她说的张口无言,她倒退着小脚踉跄了几步,脸红脖子粗的指着众人说:“中中中,都串通一势来祸害我,你们人多势重,我斗不过,我自有地儿说理去,都等着吧,这会叫你们笑,到时候都给我哭,给我下跪求我饶命,等着吧等着吧……”她气哼哼的叫骂着走了。
大伙儿见她走远了都不笑了,乡领导看着赵疏花问:“你跟你婆子关系是一直这样吗?”
赵疏花摇了摇头,说:“不是,以前关系虽说不好还能凑合,不至于打到当街闹当乡里来。从她儿子死了她就神经病似的猜疑我,我跟村里的男人说话她都骂人家,后来我招了这个女婿她就彻底跟我翻脸了,要我和我的新男人滚出王祥寨去,说家是她的孩子也是她魏家的。领导们说说,我这不是拿捏人吗?这个家是我一手操持起来的,孩子是我养大的,我的家我当家。她容不下我的男人她走就是。”
“哼哼哼,她就是老鼠心,怕自己家的粮食肥了外人,可你有本事别叫你儿死啊,占住自己的粮囤啊。”那个妇女气哼哼的说。
赵疏花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个妇女说:“嫂子,真谢谢你替我说话了。”
那个妇女受不了她这份感谢似的一咧嘴说:“你别那个,我说的都是实话,回去你跟同贵兄弟该咋过咋过,别理她,她愿意住闺女家,有本事就叫她住到老,看能住多久。”
同贵就是她招的新女婿名字。
乡领导对那个妇女摇摇手,叹了口气,然后打着官腔说:“这家庭纠纷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要是真折腾个没完不管还不行,最好呢,你们能私下里能调和调和,人老了嘛,啥也不图,就图个嘴,你多给她弄点好吃的,多给她说点好话,看能不能哄住她,家和万事兴对不对?”
赵疏花苦笑着摇了摇头。
魏土埂作为支书也不得不劝疏花:“我说侄媳妇,领导说的对,家和万事兴,咱能不跟她闹腾就不跟他闹腾,她要你走呢也不可能,虽然她儿没了,你是儿媳妇,就该赡养她不是。”
赵疏花说:“谁说不是呢,我要是不想养她的老,就不招女婿了,我就跟同贵在城里工地上打工了,虽然辛苦,钱可不少挣。”
魏土埂当然知道这赵疏花是好心人,他就说:“我知道你是好个好媳妇,你看,她老这么住在闺女家,这么闹也不是法子,这书上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不是多嫌你的新女婿——同贵同志吗,那就叫同贵跟她套近乎去,这伸手打笑面人,她就是块老磨盘,也有被磨穿的时候对不对?”
赵疏花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太了解她的婆婆了。
可是,死马当活马医吧,只能试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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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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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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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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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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