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明明应该没有什么伤,却有密密麻麻的如同针刺一般的痛感出现,我试着伸手去抓住什么,有人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凉,我不知道她是谁,但莫名的安心。
眼皮很沉,像有什么拽着它向下,我难以在这样的倦意中睁眼,看看正身处何地,看看将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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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满珠玉的楼阁中燃起滔天业火,火焰像花朵那样在黑夜中绽放,瑰丽之色映在少女的眼眸中,如仙如神,似妖似魔。
裴珬猛地醒过来,她眼中尽是惊恐,明晃晃的光刺疼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流入发鬓。
记忆中的紫英满脸狠厉,恨不得将她拆骨剥皮,生吞入腹,她是那么深刻的感受到紫英的恨意。
也是第一次,她亲身体会到姓名中“裴”这一字的含义。
光鲜外表下那令人窒息的绝望。
裴珬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用力地证明自己还活着,她从梦中缓过来,抚着胸口坐起。
映入眼帘的屋子是十分陌生的,窗台边的花瓶不用细看便知是珍品,墙上挂了前朝名家的字画,书案上笔墨俱全。
陈设简单却不随便,处处彰显出主人的清雅。
裴珬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已被换过,干净整洁。
她听见屋外传来鸟鸣,心情稍缓,下了床,要往门外走。
“别动。”
女子的声音突然传来,裴珬吃了一惊。
她转身,原本空荡荡的地方多了个人。
“你是谁?”
女子穿的素净,蒙面,眸光低垂,声音略沉。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自己哪也不能去便可。”
“可我得回家,凤凰阁被焚毁,我得回去告诉思...家主。”
“你没有家了,往后此处便是你安居之处。”
裴珬不满,蹙眉。
女子一直不曾正眼看过她,可越是这样,裴珬越觉得此人熟悉,如同旧识,就越想对上她的目光。
裴珬向前走了两步,到女子跟前,女子别开脸,仍是避着她。
“我认识你,对吗?”
女子不答。
“我记得你的眼睛,那年在北市,你给我买过糖葫芦,还对我说,做人要有骨气。我记得小贩唤你朱颜姑娘,你叫朱颜?”
朱颜愕然,她没想到这看上去蠢笨的丫头竟然还记得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你二人相处的还不错。”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不得面前的朱颜,裴珬回头,果不其然看见白淼站在门边。
与凤宫那日不同,今日的她身着朝服,秀发高高的束起,挺拔俊朗不输男子,身后的阳光为她整个人镶嵌上一层辉光,神圣又华美,凡人见了都自觉低她一头。
“殿下。”
朱颜往旁边跨出一步,站到裴珬身侧,行礼。
裴珬有些惊惶,只得学着她的模样做,白淼却抖了抖袖子,笑着走进来,将她扶起。
“你不必向我行礼,你是我的【客人】,论情论理,也不该向我行礼。”ωωω.χΙυΜЬ.Cǒm
裴珬站直了身子,心里却依然惶恐不安,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白淼在说话时刻意加重了语气。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下心里不安的情绪。
“殿下,我究竟在何处,凤凰阁怎样了,可还有人受伤?”
白淼浅笑不语,她挥了挥手,朱颜道一声“是”,恭敬退下。
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来,过来。”
白淼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将她引至桌案旁。
案上有熏香,有茶壶,清淡的茶香与浓郁的香料气味混在一起,有一种奇妙的安神作用。
两人在桌案旁坐下。
“你可还记得,几日前在凤宫中,我对你说过的话?”
白淼的手搭上茶壶的柄,手指细白修长,但不乏肤色不匀的旧疤。
裴珬盯着,有些出神。
清透的茶水从壶嘴流出,倾入杯盏,在叮咚水声中,裴珬突然抬眸,认真地对上白淼的眼睛。
“殿下当日所说一字一句我都记得清楚,但恕我无能,殿下的请求,我不能答应,也答应不了。”
白淼淡然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
“我还从未说过所求为何,你就不想听一听?”
裴珬果断摇头。
“不想。”
“原因呢?”
裴珬撑着桌子,倾身向前,凑近白淼。
“你们一直都觉得我是个笨蛋,可你们觉得,我便是吗?”
白淼自进门便勾起的嘴角沉下去,握杯的手收紧,渐渐感觉不到茶汤的滚烫。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殿下或许不想听。”裴珬重新坐好,尝了一口茶,味道清淡,回甘悠长,是宫廷特供的好茶。
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眉头微蹙。
但白淼可不是她三言两语便能唬住的人。
“我一直就知道,母后的女儿,怎会蠢笨至此,果然是装疯卖傻,诱人放下戒心罢了。”
“你说的不对。”裴珬立时反驳,“我没有装疯卖傻,我只是想守住自己的生活。不是爹爹亲生的女儿又怎样?他很疼我,将我当作女儿对待,便足够了。”
“那你可有想过,你平静的生活是多少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
白淼语气冷冽,裴珬的手藏在桌案之下紧握,手心冒出冷汗。
那些东西她从来看不见,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当年母后生下你,将你托付给裴家,你的奶娘便是朱颜的母亲。
湘姨忠心,在听闻母后身陨的消息后,她不忍让你一直留在宜州,有一个裴青那样的父亲,所以才杀了裴青,让你回到京城。
你记忆中美好的生活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些年你活的多自由欢快,他们就在阴暗中挣扎的多痛苦。
即使这样,你也能如此理直气壮吗?”
面对白淼的质问,裴珬说不出半句话,她明明刚喝过茶水,嗓子却干的发疼。
“我不知...”
“哪怕不知,这些都是事实,无法更改。你生来便是凤宫的小主人,是丹颐堂堂正正的皇女,哪怕你不要这些身份,这些责任,从前你能逃,而今我不会让你逃。”
“我要回家。”
裴珬惊惶起身,她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想要奔逃而去。
白淼身手矫捷,先一步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加重了语气,眼中都是冷漠,“你没有家了,自凤凰阁焚毁的那一日起,就没有裴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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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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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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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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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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