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的大刑,是没有动,郭闵安也动不成了的。
齐娘是豁出去了,一听曹禄说要各自用刑,把魏鸾搬出来吓唬人。
其实一个闺阁姑娘,能替她主持什么公道做什么主?
郭闵安又不糊涂,明里暗里的,这是抬了齐王殿下出来吓唬人。
实则他心中不悦,齐娘本就有极大的嫌疑,还这样子威胁恐吓他,若他硬气些,便先治她个藐视公堂之罪,也不为过。
可郭闵安不愿意惹祸上身。
他是跟曹禄说过,这件事上纵使得罪了齐王,将来真闹到御前,他也不怕陛下拿他如何,他毕竟还是一方知府,这样子断案主事,是他分内的事情,反倒是他不畏惧齐王殿下威严,还能义正词严的处置魏家人,陛下和吏部该嘉奖他,高看他。
只是一码归一码,真拿住了证据,又或是两个人红口白牙的狡辩,用刑也就算了,现在既扯出了蕙仙,还把魏鸢也牵扯在其中,要动刑,就不是那么轻易的事了。
说曹禄有心计,他暗地里背着人怂恿自己用刑,可要说曹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又的确是这样的,哪里能当着齐娘和祺玉的面儿,这么直白的说用刑也无妨,反倒落人口实。
他们曹家和魏家那点子纠葛,这齐州城还有不知道的?
他今天真听了曹禄的用了刑,等齐王回来,齐娘在魏鸾面前胡编乱造一通,曹禄吃不了兜着走是一回事,连他也脱不了干系。
是以郭闵安只能充耳不闻,抬脚就走,留下曹禄恨得咬牙,齐娘和祺玉各自松了口气,旋即又愤愤的朝着曹禄丢了白眼过去。
而曹禄到底不是主事的堂官,他劝不动郭闵安,只能眼看着郭闵安拂袖离去,才带了人各自关押到府衙大牢中,余下一概不提了。
……
黎晏他们从湖州动身启程也有几日工夫,原本他担心车马劳顿,魏鸾吃不消,来的时候为了孙昶的案子,就走的急,一路上魏鸾就总是在催,到了湖州时,她歇了好几日,周谌又开了好些安神补气的方子,她一连吃了三五日,才缓过劲儿来。
眼下要回齐州,本身按黎晏先前想的,慢悠悠的走,只当游山玩水,横竖事情也办完了,没什么要急的,能这样子带着魏鸾离开齐州到外头走走,机会也实属难得,哪怕还有魏子期跟着,可只要他吩咐了放慢脚程,魏子期即便是心里明白,也无可奈何。
但是魏家出了这样的事,魏鸾自从得了信就惶惶不安,哪里肯放慢脚程,简直比来的时候催的还要厉害。
如今昼夜不停的赶了三五日的路,这一日后半晌魏鸾便吐个不停,中午好不容易进了些东西,又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脸色实在不好。
黎晏叫周谌请了脉,倒也没有大碍,就是赶路累着了,加上马车中颠簸的很了,她又心神不宁,才会这样呕吐,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
如此一来可把黎晏急坏了,黑着脸吩咐了原地休息,打发了周谌亲自去看着煎药,便守在魏鸾身边儿不肯挪动半步了。
马车里头是待不住了,魏鸾总觉着呼吸不畅,反正不论她怎么说,黎晏也不肯再赶路,她便索性挪下了马车,当珠和尤珠两个丫头就着官道旁的草地上,铺开了来时带的小薄毯子,扶着她一路过去坐着。m.xiumb.com
黎晏紧跟在她身后,等她坐下去,他半蹲下来,看她脸色还是苍白,人也虚弱无力的,便气不打一处来:“自知道你焦心家里的事情,可也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吧?这三五日你催着赶路,昼夜不停,且不说马儿吃不吃得消,那人也吃不消啊?这会儿把自己折腾病了,你好受了?”
魏鸾没那个力气同他吵,只是翻了个白眼丢过去:“这事儿实在是古怪,你叫我怎么不焦心?我现在只气我这幅身子不争气,不过赶路急一些,就成了这样子。我跟你说过的,早前家里来了消息,说齐娘病了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只是那会儿表哥的案子在紧要关头,且我更担心的还是齐娘的身子,便没很放在心上,现在好了,果然我那时的担忧不是平白无故,如今果真出了事。”
这事儿黎晏知道,那会儿齐娘病倒,还是孙喜托人给湖州送来的信,魏鸾是急过一阵,又担心玉佩会出问题,只不过匆匆带过,之后也没再提。
他本来想着没别的什么人知道玉佩的事情,也不至于就小心到了这地步,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齐娘如今也快四十的人了,平日有个小病小痛的也不说,要说拖成了病也不是没可能,一时病了,只管请大夫开方子好好养着就是,哪里有那么厉害。
一直到魏家出事的消息再送来,他才想起魏鸾那会儿说过的话,也是惊诧不已,只是不好再提。
如今魏鸾又提起……
她在病中,病中难免多思,黎晏怕她胡思乱想又要自责,便忙劝了两句:“这都是想不到的事儿,你也想不到真的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况且我那会儿还说呢,齐娘便是病了,她一贯对你的事那样细心,自然把元乐的玉佩安置的妥妥当当的,便是她顾不上日日去检查,也总要交付了可靠的人仔细的检查,不会出岔子才对。”
“是啊,可偏偏就出了岔子,所以我才更放心不下来。”魏鸾眉头紧锁,“黎晏,你就不觉得,这一切的事情,像是一张网,把你,把我,把我们魏家所有的人,全都网罗在里头,一个也跑不了从湖州出事,你替我们家出头,带着我和大哥到湖州来,再到后来齐娘莫名其妙的病下去,紧接着玉佩就出了岔子,说丢了那样的东西,怎么好端端的就丢了呢?”
如果她没有离开家,日日守着那玉佩,谁也甭想从她眼皮底下动一动那块玉佩。
如果黎晏没有离开齐州,魏家即便是出了事,他第一时间也能把消息封锁起来,把事情先暂且压下去,不至于要知府衙门这样兴师动众的围了府。
这一切,如魏鸾所说,就像是密密麻麻一张网,又越收越紧,逼的他们所有人,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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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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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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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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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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