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业和章氏到底是闹了个不欢而散的。
本来章氏收拾出来西院,心里已经带着火了,今日一见那胡氏坐的马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况且在他看来,本就是魏业做了没脸的事,却当着孩子和奴才们的面,黑着脸拉了自己进府。
一去数月,才回家,连个好脸色都不给她。
她是当家主母,又不是没名没分的侍妾,这叫章氏怒火中烧。
偏魏业一进了屋中,满口只与她说胡氏如何,说胡氏肚子里的孩子如何,章氏越听越是闹,先前劝自己无论如何压制着火气,不能同魏业发脾气,现下哪里还忍得住?
这几年小吵小闹的过来,魏业也习惯了,只是章氏撒泼起来的样子,他真是从未见识过,也真正叫吓了一跳。
等那种震惊过后,余下的便只有满腔的恼怒而已了。
夫妻两个关起门来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之后也只有近身服侍的人,才能从主子的面色上看出些端倪来。
魏子期也是在迈进了魏业书房,见他虽手执狼毫,笔下却毫无章法,再仔细端详他面色时,大约猜出他与章氏闹了脾气了。
他有些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开口,其实这算是为父亲分忧,而且他来的路上也想了,顾全的其实也有章氏的颜面,就是不知道鸾儿在想这主意时,有没有想到这一层,若她想到了,那才是叫他刮目相看。
只是眼下爹摆明了心里不痛快,最好的就是暂时别跟他再提胡氏的事情,可他来都来了……
魏业真是心不在焉的,见了儿子进门,索性把手中狼毫往菱花笔格上一放:“什么事?”
魏子期犹豫了片刻,到底选择了开门见山:“我见爹脸色不好,是和母亲拌嘴了吗?”
魏业表情显得有些古怪:“我一时也顾不上,你妹妹们都还好吗?”
不答反问,倒像是真不愿在孩子们面前提起这茬了。
魏子期心中升起些无奈,看来这事儿想拐弯抹角的开口是不能够了,他已然这样直白,就盼着他爹能回应上一句,他也好说下头的话,偏他爹连这一句也不应。
他回了句还好,索性直接了当的回了:“我来找爹,是为了姨娘的事。”
他本不该称胡氏做姨娘,没名没分的一个人,住进了府里,也担不起这两个字,只是魏子期并不打算在这样的小事上触怒魏业,这会子胡氏是心头肉,谁也碰不得惹不得,按着魏鸾的意思,早晚胡氏也得是魏家的胡姨娘。
魏业一听他提起胡氏来,果然眉头紧皱着:“你是做晚辈的,这些与你有什么相干?还有没有别的事?”
这就是要打发人了。
魏子期一听,眼皮突突的跳:“爹,我虽是晚辈,可也是魏家的嫡长子。您不要急着赶我出去,好歹也听我把话说完了,我来找您是有再正经不过的事,不然也不敢随意提起姨娘来了。”
他心里并不安定,是因为魏业一直没说话,反而把犀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两道眼神带着炙热的温度,像是要把他看穿了一样。
父子两个谁也没先开口,僵持了约有一炷香,魏业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那你说吧。”
到底这个是嫡长,他说有在正经不过的事,魏业便愿意耐着性子听,况且这个儿子一向不招惹麻烦,是个再稳当不过的。
魏子期松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重又放回了肚子里去。
他大概其的把魏鸾说的那些,先与魏业说了一半,无非是胡氏的出身如何不好,扬州又是章家的地界儿,到底传出去不好听,平白叫人家笑话魏家一类的话。
只是他又不敢把话说的十分重,怕惹得魏业恼羞成怒。
就这样斟酌又掂量的,原本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事儿,他愣是洋洋洒洒的解释了一大通。
魏业到如今这年纪,经历过的原也太多,魏子期那点子心思他几乎一下就看穿了,只是儿子尚且有心遮掩,他更不会自己贸然去揭开。
其实孩子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是他自得了胡氏,一颗心就全在胡氏身上,外头生意虽没耽误,然而别的事,他却一概撂开了手,是以哪里还顾得上回齐州之后的这些事。
今日回家,本来他想着,胡氏的事是该好好和章氏说一说,毕竟是正妻,闹的太没脸也不像话,何况他也是指望着章氏替他兜住这个事,只是没想到……m.χIùmЬ.CǒM
想起章氏撒泼的情形,魏业的脸就又黑了黑。
魏子期细细的端详着,只以为他为这番话不高兴,忙叫了声爹:“我真不是编排姨娘,只是眼下人住了进来,要说没名没分的,将来再给人家拿住了这出身大做文章——”他拉平了唇角,“爹,我和子衍还有鸢儿,可前后脚的都到了议亲的时候了。”
魏业一怔,绝没想到他提起亲事来,那愁绪散去三分,面色竟也有了和缓:“为着历练你,耽误了你几年,你这是急着成家了?”
魏子期眼皮一垂:“爹。”
他咬重了话音叫魏业,魏业便没再多打趣:“我也不是为了胡氏就真的昏了头,你担心的这些,我明白,也听得进去。你这么来寻我,是有了主意才过来的吧?”
他说是,连带着两个妹妹也带上了。
魏家本来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没有把着姑娘们非要只凭才气的,魏鸾现在这年岁就很有成算,于魏子期而言,正该叫他爹知道,这个女儿,将来说不得是个能成事的人,至于魏鸢嘛,那是为着魏业一向对她淡淡的,她平日里虽是那样一副怯懦又古板的样,私下里与兄妹在一起,活泛些,这没什么不妥之处。
于是魏子期定了定心神:“我是才从鸾儿的清乐院出来,就一路来找爹的。这事儿我跟鸢儿还有鸾儿商量过,该由爹出面,去劝一劝母亲,叫母亲往扬州去家书一封,请章家出面,只说胡姨娘是他们家送到爹身边来的,至于姨娘的出身,鸾儿应下来,回头去请了齐王帮忙,派几个人到扬州去,做些手脚,将来也就不怕人到扬州去瞎找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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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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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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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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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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