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奴婢搜到了这个。”刘妈妈说着,将一个巴掌大的朱红色锦盒交给了滕氏。
滕氏的眼底涌起一股暗沉:“李大夫,你仔细辨认一下,这盒子里装的是否就是三小姐所中之毒。”
桑莞瞧着桑玥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的嘲讽排山倒海而来:桑玥,这次你不死也要脱层皮!巴结祖母?你有那个命么?
李大夫年近五旬,在定国公府从医数十年,医术精湛且衷心耿耿,从不为他人钱财所驱使,是以深得滕氏器重。
他从刘妈妈手中接过锦盒,再三望、闻、触,甚至用指尖挑起一小片放入口中尝了尝,又迅速用清水漱了口:“老夫人,三小姐就是中了此毒。这种毒经经皮肤渗入,一、两个时辰后发作,若直接吞服,只怕当场便会毙命!照三小姐中毒的迹象来看,她只皮肤上沾染了少许,又发现及时,否则的话,性命堪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将质疑的眸光投向了桑莞口中嫌疑最大的桑玥。
六姨娘“哇”地一声哭嚎了起来,全然失了形象:“苦命的三小姐啊,怎么会有人对你下此毒手?”
大夫人端坐如一尊玉佛,高雅万芳。她微微侧目,犀利如刀的眼神扫过六姨娘的脸,淡淡安慰道:“六姨娘,李大夫说发现及时,秋儿没有性命危险。”今天原本是多美好的日子,她的女儿有望做摄政王世子妃了,眼下却出了这么件触霉头的事。
六姨娘听出了大夫人话外的不耐烦,这才堪堪忍住了哭泣,但眸子里的泪仍吧嗒吧嗒往下掉。
桑莞看着那盒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药膏,眼底堆满了春风得意:“二姐,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
桑玥眉梢轻挑,如冷月般漾着清辉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淡道:“李大夫方才已经向大家证明了我的清白,四妹你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到我头上?”
“……”桑莞一时语塞,没有反应过来。
桑玥问向六姨娘:“方才四妹说,三妹从我那儿回去就晕倒了,是也不是?”
六姨娘抽泣着点点头。
桑玥接着道:“李大夫说三妹是皮肤上沾染了少许毒药,从接触到发作至少需要一个时辰。可从三妹去我那儿到她回院子才小半个时辰。如果是我下的毒,她起码用完晚膳才会晕倒。反倒是四妹和五妹,早些时候去见过三妹呢。”wWW.ΧìǔΜЬ.CǒΜ
李大夫点头默许,证明桑玥分析得没错。
桑丽陡然被点名,吓得倏然起身:“我是无辜的!”
没人理她。
“哼!毒药是在你院子里发现的,你不是罪魁祸首,谁是?”桑莞不能放过这么一个惩治桑玥的机会。
“哦,敢情这毒药是在谁院子里发现的,谁就是凶手呀?”桑玥状似惊诧地问向滕氏,“祖母,方才刘妈妈说了这药是在我院子里发现的么?”
滕氏看向刘妈妈,后者立即上前回话道:“回老夫人和二小姐的话,这药是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发现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桑柔和桑莞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毒药不是被青儿埋在了棠梨院的树下吗?怎么飞到桑柔的院子里去了?
桑柔的第一反应是桑莞出卖了她!因为她上次威胁说要将桑莞嫁给曲尚书的变态儿子做续弦,所以桑莞怀恨在心,借着惩治桑玥的名义,却让她在祖母和众人面前出丑!
“桑莞!”桑柔此时再也顾不得长姐形象,噌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发髻上垂下的流苏一阵摇晃,拍打着她因怒而通红的脸颊。
大夫人的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真是恨铁不成钢!她按捺住心里一触即发的怒火,给荷香使了个眼色,荷香会意,悄然退了出去。
桑莞的脑海中闪过千百种思绪,混乱不堪,乃至于她就那么怔在了原地。她苦心经营的计策失败了不说,还得罪了大姐!
“大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那你之前为何一口咬定二妹是凶手?”桑柔的第二反应是:桑莞应该没那个胆子害她!但不论是不是桑莞害的,经过极其短暂的心理较量,她已经做出取舍: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名声重要,她要桑莞一个人背黑锅!
桑玥冷冷地看着狗咬狗,心里十分痛快:桑莞啊桑莞,我曾经提醒过你别趟这浑水,你偏不听,一心要做桑柔的爪牙,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大姐!我……”桑莞不可置信地看着美如仙子的桑柔,大姐是要踩着她的肩膀全身而退吗?
“够了,桑莞!”桑柔深吸一口气,面对滕氏和老夫人行了一礼,凝眸道:“祖母,母亲,三妹是在昏迷前一个时辰中的毒,我今天根本没去过三妹的院子,我和二妹一样,也是冤枉的!”这一刻,她要借桑玥的论据来维护自己的清白,而顺带着,也默认了桑玥的清白,“最契合下毒时间并出现在三妹身边的人……是四妹和五妹!”
桑丽再次被点名,惶恐委屈无以复加,刚刚坐下的身子像被针扎了般复又站了起来:“我……我真的是无辜的!”她是倒的什么霉?
可,依旧没人理她。
桑柔转过头,看向桑莞,语气柔了下来,正如她的名字:“四妹,人都有犯浑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虽毒害了三妹,幸而她并无大碍;而你纵然嫁祸给了我,但好在祖母和母亲明察秋毫,不至于冤枉了我去。你就……勇敢承认了吧!”
桑柔的话如一团看似柔软却暗藏利刃的棉花,铺天盖地朝桑莞而来,她痛得打了个哆嗦。
“以后,你还是我的好妹妹。”
这便是承诺了加威胁了:要么一个人担了罪责,要么失去大夫人和桑柔的庇佑。
桑玥垂眸掩住内心的嘲讽,她已经彻底摆脱了嫌疑,反观桑柔和桑莞,不论结果如何,她们之间势必会裂开一道缝隙,而在祖母心中,也必定留下无法磨灭的污点。
“老夫人,大夫人,七姨娘求见。”门口的侍女禀报道。
滕氏抬抬手,侍女打了帘子,七姨娘几乎是跌跌撞撞而入,跪在了滕氏的面前。
七姨娘年近三十,生得如花似玉,一身素面藕色长袄将身躯突显得玲珑别致。尽管如此,她眉宇间的疲倦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显然,她还未能从流产的阴影中走出。
不能怪她,那可是个七月大的男胎。生儿生女的区别究竟有多大,单看同样是姨娘,大姨娘却过得比她们都好太多,她便明白了。
痛失胎儿,她仿佛一下子从云端摔落万丈悬崖,之所以没有粉身碎骨,是因为她身上缠着一颗救命的蔓藤,而桑莞,便是这根蔓藤。
可今晚,这根蔓藤差点就要断了!
------题外话------
唉!只见收藏涨,不见留言飘。是不是,我塑造的人物不够极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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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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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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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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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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