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桓呢?”韩俊问许奇。
许奇道:“士兵回报,说太子因之前狩猎受了惊吓,卧床不起,尚未恢复。”
“废物!我让山狼咬了一口都没事儿,他受到点儿惊吓就卧床不起!”
可是不管韩俊怎么骂,也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那就是楚幽。不得不说,这位小公主的确是中气十足,这都哭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停下来,哭得韩俊脑仁疼,不得已只好亲自出去看看。
他揉揉太阳穴:“公主。”
“哇哇哇哇!”
“公主啊。”
“呜呜呜!”
“别哭了!”
“嗝。”楚幽停住了,又嘤嘤地小声啜泣起来,“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公主因何事烦恼啊?”
“因你。”楚幽泪汪汪看着他。
“公主何出此言?”
“你心里明白。”楚幽斜着眼睛说道,“我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呢,你都那么大的了,为什么要跟我抢哥哥!你嘤嘤,你自己没有哥哥,为什么抢我的!”
“一派胡言!本将为何要抢你的哥哥?”
“就是说嘛!”楚幽委屈巴巴地瞪着韩俊,“我本宫虽然是公主,可是也没有城池,也没有子民嘤嘤,也没有父母!你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连一个哥哥,都都不留给我?”ωωω.χΙυΜЬ.Cǒm
韩俊揉着太阳穴说道:“我听不懂你的话。”
“你听得懂!自从围猎回来,哥哥就不理我!还总替你说话,不是你说了什么,哥哥为什么会这么做?”
“你就是因为这,跑到我这里撒泼打滚?”
“不是撒泼,本宫嘤嘤,本宫是公主,是问罪于你!”
韩俊深感头疼,挥挥手对许奇说:“带公主回去。”
“不!我不回去!不回去!”
可是没有用,许奇扛起楚幽把她扔得远远的。
可帐中依旧听到楚幽的哭声:“韩俊!你是个坏人!呜呜呜!坏人!”
韩俊拄着头脸色十分难看,骂道:“这小公主实在讨厌,若不是看在玉玺的面子上,早就把她打出去了。”有自言自语道,“不如我珠儿一半乖巧,可惜我儿福浅命薄。”
楚幽见没人理她,仍旧回到韩俊的帐外大哭,忽然一个容长脸面的将军过来,问道:“殿下因何在将军帐外哭泣?”
楚幽肿着眼睛看看那人,没错,就是他,陆和。
季常说过,此人本是司马将军麾下,南楚立国后才开始跟随韩俊,当初先王如此安排,本是为了牵制韩俊,以防他会趁潭州空虚起兵造反。
后北萧忽然出兵潭州,也只有他要前往潭州相救,却被韩俊设计阻拦,而今南楚已破,陆和在韩俊军中的处境却大胜从前,或许是因为韩俊知道,如今的陆和除了跟随自己也再无其他去处。
不管怎么说,韩俊的谋反始终不曾落实,陆和与韩俊的脸皮也未曾撕破,用季常的话说:“陆和如今的心思,有些难以揣摩。得之固然大幸,若试探不成,只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你是谁?”楚幽眨眨眼问道。
“微臣陆和,见过公主殿下。”
楚幽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陆和四下里打量一眼说道:“殿下,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可好?韩将军身体不适,殿下在此苦恼恐搅扰将军休息。”
楚幽点点头,乖乖跟他走到营后的僻静处:“陆和,人人都不管我,为何你要管我?”她泪眼朦胧地问道。
“殿下是公主,怎么会没有人管呢?”
楚幽摇摇头:“本宫不是公主。”她叹口气,“本宫知道,父王不在了,不会再有人当我是公主了,幽儿如今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没有人管幽儿了。”
“公主不要这么说,公主还有太子。”
“嘤嘤,不提不难过,提起来就更伤心了。”楚幽哭道,“幽儿最难过的,就是太子哥哥也不理幽儿了,幽儿在这世上再无亲人,生亦何欢,呜呜呜呜。”
“殿下小小年纪,何出此言啊!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乃先王血脉,自会福祚绵长!”
楚幽摇摇头:“不会了,起初或许还有希望,如今哥哥也放弃了,我们已经是肉在刀俎,时日无多了。但是陆和,本宫记住你了,你是好人,因为只有你宽慰我,本宫以后就算是化作飞灰,也会报答你的。”
“殿下!”陆和说话间不禁泪盈于睫,“微臣愧对殿下,愧对先王!”
“你这人说话,好是奇怪。”楚幽歪着头打量他,说道,“而今天下,人人都恨不得将我与哥哥斩草除根,为何独你这么说?”
“殿下错了!”陆和道,“二位殿下乃是天生的蛟龙飞凤,何等尊贵,至少在陆和心中,在曾经的南楚黎民心中,永远都视二位殿下为国之正统。所以,二位殿下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万不可轻生啊!”
“真的吗?”
“如有半句虚言,陆和愿受天打雷劈!”
“既如此,若有一日韩俊要对我与哥哥下杀手,将军会出手相救吗?”
“若韩俊真要做这背主谋逆之事,臣自当舍身忘死,以保二位殿下平安!”
楚幽眨眨眼说道:“陆和,我替南楚王室感谢你。虽然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但我还是感谢你的这番心意,哪怕只是为了此刻安慰我。”
“殿下!微臣绝不是随口说说!不瞒殿下,微臣本是司马将军麾下,当年先王派遣微臣驻军南平实是为了牵制韩俊,故而微臣所率兵马只听从微臣号令,不受韩俊调遣。”
“果真吗?”
陆和解下随身玉佩:“殿下,此乃先王交于臣下的密令虎符,内刻谨遵王命四字,有朝一日若殿下用得着陆和,便命人拿此物为信,陆和必当守诺!”
楚幽迟疑地接过玉佩:“陆和,你可想清楚了,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这些话转告给韩俊以换取他的信任吗?”
“若殿下这么做便可令韩俊信任,不再加害于二位殿下,陆和死不足惜。”
楚幽扶起陆和方说道:“既然如此,幽儿也据实以告将军,其实幽儿是替哥哥前来试探将军的,只因如今我们处境艰危,哥哥等人不便亲自出面,故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将军海涵。”她又将玉佩交还给陆和。
“殿下,既然如此,为何退还密令?”
“并非退还,而是求将军相救。”
陆和大惊:“现在?”
楚幽摇摇头:“不是现在,但也不远了。韩俊近日会设宴为之前季常大破北萧李驷庆功,本宫猜测韩俊恐怕另有图谋,还请将军多加留意,以备不时之需。”
陆和抱拳:“微臣领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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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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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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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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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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