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
是老头吗?
他不是不想见自己的吗?
怎么会……
宴九有些不敢相信的缓缓转过头去。
就见徐康宏脸色不善地冲着自己的方向大步而来。
在那一瞬间,宴九彻底懵了。
而此时,旁边伺机等待的一个女犯人突然举着手边的凳子朝着宴九的背部狠狠地砸去。
徐康宏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带着怒气的脸骤然变了,焦急地喊道:“小心——!”
可惜,宴九的整个注意力转都转移到了徐康宏身上,满脑子都是:他怎么会来见自己?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他不是还很生气,表明不想再见自己了吗?他这次来是来抓自己的吧?
所以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听到他喊小心的时候,那凳子已经砸过来了,她完全来不及躲。
“砰——”
清脆的声响过后,塑料椅子当场四五分裂,碎片四溅。
足以可见那一下有多么的死命。
宴九被砸得脚下一个踉跄,
徐康宏在看到那一幕后,整个人都懵了,站在那里,连路都不会走了。
场面一度死寂。
就连对面那些之前还在呐喊的犯人们也都傻了眼。
但几秒过后,宴九的第一句却是:“你怎么来了?”
她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徐康宏,嘴角慢慢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徐康宏嗓子眼就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心底那股酸涩瞬间涌了上来。
这臭丫头可真讨人厌!
以前当小子的时候就烦,现在当了丫头就更烦了!
他努力压下情绪,快步走了过去,“你还真是到哪儿都折腾,都跑拘留所了,还不能消停!”
嘴里虽然满是责怪,但是看着那个砸宴九的犯人时,那眼神极具威严和压迫感。
到底是从那么多年的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人,那一个目光,就足够让那个女人倏地脚底窜起了一股寒意,一路直达心头。
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是那种年轻男人狠,拿着刀在大街上互砍就能比拟的。
女人明显脚下有些软。
站在旁边的宴九缓过背上那一阵疼,看徐康宏那副眼神,不禁笑了,“这不能怪我,是她们非要让我跪在那里徒手接香烟灰,我这都没给你跪着接过呢,怎么能给她们接。”
这下,徐康宏努力压制的愤怒情绪当场原地爆了,“敢让我的人跪着接烟灰?”
那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女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不是我……我没让她跪着接烟灰。”
徐康宏阴测测地道:“那刚才那一下总是你打的吧?”
女人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说:“我……我没想到她会站在那里不动弹的,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宴九看那女人被自家师父吓得要死的样子,脱口就道:“算了,老头……”
徐康宏的神情一僵。
这个称呼,这辈子头一次那么觉得好听。
其实他一点都不老,才四十多而已。
头也没白,整个人精精神神的很。
之所以宴九会给他这么一个称呼是因为以前他总是既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她,有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就唠叨了起来。
宴九就嫌弃他,说他啰啰嗦嗦地像个小老头似的。
久而久之,老头这个称呼就这么保留了下来。
想当初他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
每次她喊,自己就要作势揍她。
那段时间总是能在大院里看到他们一老一少一前一后的你追我赶。
最欠揍的是,她一边跑还一边地喊,闹得整个大院都知道。
后来时间长了,他也就只能默认了。
眼下听到这个称呼,他知道,宴九没怪过他。
其实在看过那封信之后,他就知道,但再怎么样也不如这一句老头更让他安心。
徐康宏拉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走去,嘴里还在训斥,“老个屁,我哪儿老了!赶紧跟我走!”
可那语气里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地颤抖。
站在门外的警长马上上前阻拦,“这可不行!她是重犯,得关押看守。”
“我现在要求带人去看病也不行?!刚才那一下你又不是没看见,万一打出个内出血怎么办!你负责吗?”徐康宏这下火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那警长因为亲眼见过刚才那一下,也自知是他们的失误,底气不足地道歉,“我们会马上让医生过来检查。”
“一句检查就完了?今天如果她真的被这群混账给弄死在拘留所里,我看你们打算怎么向我交代!”
徐康宏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生什么事了?”那领导从门外匆匆跑了进来,看到地上倒了一片,顿吃大怒,“这……这什么情况,这是谁打的!居然敢在拘留所里闹事、滋事,是不是还嫌蹲在这里不够,想去监狱里蹲个十年二十年啊!”
“是我的人打的。”
那领导抬头看过去,就见徐康宏面色冰冷地站在那里,有些愣住了,“啊?”
“我的人被拘留所的犯人霸凌到跪着手捧烟灰,还不能打了?”徐康宏脸色阴沉地指着那领导警告道:“我告诉你们,只要一天没被法庭宣判,她就还是我手下的兵!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团长,但你们这样做事,别怪我上报上去!”
徐康宏掷地有声的呵斥着。
站在对面的领导心里忙不迭叫苦。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还只是一、个、小、小、团长?
这也太谦虚了吧!
他连忙擦了擦了额头的汗水,“是是……”
而此时屋内屋外的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女的是当兵的啊。
怪不得那么能打,一拳头就把那个壮实如熊的女人给撂倒。
“打我的人,呵,够有种的啊!这就是你们的看守?让我的人跪在那里给这群犯人当烟灰缸?可以,厉害!你知不知道她那双手是干什么的,你知不知道她那双手杀过多少敌人、营救过多少人质和灾民!”
徐康宏铁青着脸色,言语里已带着怒意。
“我说要把人带走,你们说不符合程序。我说派我的人来看守,你们也说不符合程序。现在你们的人看守了,符合程序了,但人却快要被打死在拘留所了!你们就是这么干事的?!我是不是再晚来个两到三分钟,就只能见尸体了?”
面对徐康宏的质疑,在场的那些警察们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对面的人。
一个笔直地站在那里,浑身都不带半点脏和伤。
而另外七八人歪在墙边哼哼唧唧,脸上各种乌青和红肿,还有两个比较严重已经晕过去。
这过两三分钟后,到底谁才是尸体啊。
“这人我必须得带走!”
那领导听到徐康宏这话,赶忙上前拦了下来,恳求道:“别别别,徐团长,别这样……闹出这种事的确是我们的错,但是人不能带走。”
徐康宏借着这件事理直气壮道:“人都快被打死了,我还不带走?怎么着,你是打算让我带尸体回去是吧?”
领导看了那一地的凄凉,头疼不已地道:“我的徐团长哟,您可天地良心,到底谁才是快被打死的那个……”
徐康宏一噎,强词夺理地道:“那……那我就更得带走了啊,你不怕我的人把拘留所的人都给打死啊?我告诉你啊,这丫头出手没数,特别是脚,脚上功夫那叫一个绝,专门训练过,一脚下去脑袋能给踢飞,不夸张,整颗脑袋,血腥呼啦的就掉了。”
众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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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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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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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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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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