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皱起了眉头,难道是山上松香的事儿?如果是为这事儿而来,里面这位陈公公应该就是山上的那个人。

  他到底是谁

  既然是玉泉山遇到的陈公公,悄悄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何况现在是三回了。

  松了口气,悄悄举步走了进去,这脚才迈进去,一双猥琐的目光直射了过来,让原本放松的心再次紧绷了起来。

  不对啊,这位好像不是悄悄认识的陈公公啊?

  “你就是……李……春……香……”随着这拉长声音的三个字说出来,尖细,油腻,带着一点腻歪歪女人音,让悄悄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若说刚才没听清,现在听得是一清二楚,这声音绝对不是陈公公。

  “春香,还不说话,陈公公问你呢。”

  平公公的一句话,让悄悄的心被什么狠狠地戳了一下。

  “奴婢李春香见过陈公公。”

  悄悄一边回应,一边将目光微微挑起,视线之内,是一个身穿藏蓝衔棕袍子的男人,戴着一顶灰色的太监帽,这身行头,是皇宫里二三等级管事太监的服侍,就算平公公也比人家低了两等。

  当悄悄的目光落在这位公公的脸上时,心里顿时一阵抽冷,这人不但不是悄悄见过的那位陈公公,还多了那么几分让人厌恶的闲气,看年纪怎么也有四十出头了。

  “难怪,难怪,小丫头看着挺水灵的……”陈公公嘿嘿地笑了起来,无聊的闲气更甚了。

  正如大开间里宫女们议论的,这位太监身残心不残,平时侍候主子,到有几分正派劲儿,可见了漂亮的小宫女儿,眼里多了那么一丁点不该多的东西。

  “平公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细皮儿嫩肉的一个人儿,怎么做得提水的重活儿呢,换个轻松的,让她混个事儿。”

  “一定,一定……”

  平公公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地掉着,悄悄站在一边垂下了头,心里越发疑惑了,既然这位是陈公公,那么玉泉山上遇到的人是谁?

  好像刘璋叫他大人……

  恍然之间,悄悄觉得自己有够愚蠢的,谁会称呼一个管事太监为大人呢,她竟然单凭一件棉衣,就糊涂地认定那人是陈公公,真是太武断了。

  接下来,陈公公和平公公说了什么,悄悄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里都嗡嗡的,连自己怎么走出正房的,都恍恍惚惚。

  她本想问问刘璋,可匆匆回到提水杂役房附近的时候,已经没了刘璋的影子。

  就在悄悄四处张望寻找刘璋的时候,提水的大块头,小个子几个太监跑了过来,一脸讨好的神情。

  “春香姐,你真是神了,这次多亏你了,我没挨板子,嘿嘿。”

  “春香姐,呜呜,你让我们敲木桶,我没当回事儿,被查出来那么一点点,屁股都要打开花儿了。”一个当时没相信悄悄的小太监,捂着屁股,一条腿还不敢用力着地呢。

  “活该,打死你也不多,春香姐的话,你也敢不听?”大块头一副敬佩悄悄的神情,他好像忘记了昨天他是怎么说的,誓言旦旦地要将李春香打成肉饼呢。

  “春香姐,以后我们什么都听你的,你的水,我们都提了。”其余的几个小太监挠着头发,心服口服地说。

  “不用了,我以后不用提水了,不过……”

  悄悄瞧了大块头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如果你们能告诉我,调查御膳房水源问题的大人是谁,以后有什么好事儿,一定少不了你们的。”

  脸蛋儿长得好

  大块头皱了一下眉头,压低了声音说。

  “不就是刚才的刘大人吗?”

  “是啊,是刘大人,好像叫刘璋。”小个子神秘兮兮地补充了一句。

  悄悄抓了一下头发,觉得刚才那么问,好像误导了他们,于是纠正说。

  “不是那个刘璋,比刘璋的官职还大的?是谁?”

  “陈公公了……”另一个小太监搭了腔。

  听着这些回答,悄悄顿时无语了,看来这几个小太监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可能连见都没见过,她觉得这样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算了,没事了。”

  悄悄无精打采地坐在了一条木头凳子上,这屁股才落下去,就看到小李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进来了,其他提水的几个太监,也纷纷散开了。

  悄悄好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转身也要走,可小李公公却叫住了她。

  “等等!”

  “公公……”悄悄转回身来,垂下了头,心道,平公公和陈公公都出面了,这厮还敢找她的麻烦吗?

  “想不到陈公公竟然来替你说话了,行了,你明儿就在膳房这边帮忙,不过这厨役的事儿,你还是少插手的好,皇宫里有皇宫里的规矩,没经过考试合格的宫女,是绝不能做膳房里的活儿,小心胡来搞砸了,到时候陈公公也不愿保你了。”

  小李公公从鼻孔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然后迈着方步走了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悄悄看了个遍,看得悄悄心里直发毛。

  “这女人脸蛋儿长得好,就是有资本……”

  听到这厮这么说,悄悄的脸一下子变了,觉得四面八方都是鄙视的目光投射过来。

  强忍着怒火,悄悄仍旧垂着头。

  “小人不大,本事不小,可昭仪娘娘有交代,你撑大了本事,也只能当个杂役,明儿到膳房抹灰儿、扫地吧。”

  小李公公说完,转身扬着脖子离开了。

  悄悄僵站在原地,周围过往的杂役太监和宫女,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无疑在大家的眼里,这个叫李春香的宫女和太医院的陈公公搭上了一腿。

  扔了那个破木桶,悄悄气恼地向大开间走去,进了门,才知道她已经被调换了房间,不用睡多人挤在一起的大开间了。

  抱着行李,悄悄被引着,站在了一个红门前,小太监替她推开了门。

  “若是普通杂役宫女,是不可能住在这里的,这还是平公公专门给你安排的,也是看了陈公公的面子,里面住着的一位可是惠妃娘娘身边的女官兰卉,你可得小心了……”小太监后面的话说得很轻,也很谨慎,语毕,便低下头转身离开了。琇書蛧

  惠妃娘娘身边的女官?好像初来外御膳房的时候,听平公公提及过的,想不到他竟然安排自己和这个叫兰卉的女子住在一起了。

  抬眸看去,这房间不算大,却很干净舒适,不似大开间那样,还有冷风吹进来。

  门口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烟气儿丝丝缕缕的,闻着这香气,应该是沉水香中的栈香,略逊于沉香,想这房间里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品香之人。

  悄悄抬脚走了进去,只觉得一双清冷的目光从房间里直射出来。

  睡在外间

  房间里,一个身穿淡青色罗衫的女子出现在了悄悄的眼前,这个身影有点眼熟,好像几天前在过廊里出现过的那名女子,莫非她就是谨惠妃身边的兰卉?

  距离近了,才看清这女子的容貌,不算娇俏,更不算妩媚,一双丹凤眼,厚嘴唇,透着精明和凌厉,五官略有几分粗犷,好像男子一般。

  此时,那女人也冷着眼睛瞧着悄悄,很快将目光移开了,不知为何,悄悄总觉得这个女子的身上,有着一股子说不清的阴晦。

  房间里除了这女子之外,没有二个人,她便是兰卉无疑了。

  “让你住到这里来,是平公公的意思,却也是我的。”她清清冷冷地扔出来一句,便将目光从悄悄的身上移开了。

  悄悄的手抓着行李,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平公公让她搬出大开间,是因为陈公公说了好话的缘故,可兰卉让她来是为了什么?莫不是她孤单寂寞想找个陪伴了,可外膳房里,大小小的宫女可不少,为何偏偏选了她?

  莫名的,悄悄的心里多了一份不安,觉得兰卉叫她来,另有目的。

  “我习惯清净了,你别吵了我就好,还有,这里只有一个卧室,一个外间,你搬进来,就睡在外间吧。”

  作为一个杂役宫女,睡在里间,还是外间是无所谓的事儿,可话从兰卉的嘴里说出来,当真让悄悄有点不舒服,若论及身份,她和兰卉都是娘娘身边的宫女,现在又同来了外御膳房,大小没差了几阶,兰卉怎么可以一副主子的姿态自居,挑明了让悄悄睡在外间,这是将她当成了守夜的丫头了。

  兰卉说完,淡笑了一下。

  “怎么?你觉得不妥?”

  面对兰卉轻视的眼神,悄悄觉察到了一丝挑衅的味道,她更加确信一个道理,监视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手的行动都暴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兰卉让她搬进来,定然是怀疑昭仪娘娘让悄悄来御膳房的用心,看来惠妃娘娘和昭仪娘娘,就算在御膳房这一亩三分地,也没忘记了勾心斗角。

  “里面,外面,也都是御膳房的下人房,春香怎么会觉得不妥,倒是外间空气好,比里面闷着捂着好多了,我平素也不太习惯憋着的。”

  说完悄悄举步走进来,将行李放在了外间的那个木板床上,铺床的时候,明显感到兰卉的眼光变得犀利了起来,一双丹凤眼瞪得溜圆,一副恨不得上来将她掐死的模样。

  悄悄却不以为然地铺着床,铺好了,她翻身上了床,钻进了被窝,临盖上被子的时候,还不忘叮嘱着一边瞪着她的兰卉。

  “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灯掌得太亮,你若想照着,这烛火便拿进去吧。”

  原本睡外间,身份降低了一些,可悄悄这样一番话,直接将两人的身份拉平了,兰卉懊恼地灭了火烛子,深深地感到,这个小宫女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至少一次交锋,她没占到半点便宜。

  “终于不用听她们咬牙放屁了,对了,兰卉姐,你睡觉没这么毛病吧?”

  悄悄回眸一问,虽然光线昏暗,也能感到兰卉的脸青了,她一甩手臂,转身进去了。

  莞尔一笑,悄悄缩在了被子里,佯装疲惫地睡了,兰卉进去了,没再出来,悄悄这才掀开了被子,翻身坐了起来。

  算算日子,来了皇宫也有几天了,她却只能在外御膳房转悠,连太医院的门儿都没迈进去,这样下去,要猴年马月才能将舅父的案情调查清楚?

  娘还在马大先生的家里寄住着,见自己久不回去,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悄悄凝眉苦思,要怎样,才能快速接近太医院呢?

  那个陈公公……好像是太医院的管事太监,职位也不低,不知道能不能通过他进入太医院。

  这念头一出,悄悄连连摇头,陈公公是个好色之徒,和他扯上关系,对自己没一点好处,想想他那双色迷迷的眼睛,悄悄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不通过陈公公,她还能指望谁呢?

  蓦然的,悄悄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尴尬影像,山路的台阶上,她抱住了他的大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光深沉凝重……

  他救了她,她又帮了他,应该算有点交情了,假如再有机会相见,不知她求他,他会不会卖给她这个人情。

  “对了,就是他……”

  悄悄抿住了嘴巴,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

  可她要怎么才能见到这个人呢?总不能冒冒失失地去太医院吧?

  目光慢慢抬起,看向了窗外,一丛宫殿的琉璃瓦顶,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映照着蓝色的外御膳房二字。

  外御膳房是专门给朝廷要臣做膳食的,既然刘璋和徐晋称呼他为大人,他应该也是当朝臣子,是臣子,就该吃这膳房的膳食。她若能有机会去给朝臣们送膳,也许就会有机会见到他了,只要见到那位大人,就可以开口求他帮忙了。

  一个正人君子,要比好色太监强了许多。

  悄悄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合适,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成为御膳房里的膳食宫女,似乎这个目标并不容易达成,毕竟她对膳食酒饮,一点研究都没有,一切都需从头开始。

  思虑万千,恍恍惚惚地好像睡了,这一觉就到了天亮。

  一早起来,平公公亲自送了一套青灰色的宫女服,凭借这衣服,悄悄便可以随意出入膳房的大门了,据说这是御膳房入门级徒厨的衣服。

  随着这套衣服送进来的,还有一块抹布和一把笤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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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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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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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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