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怕引起梁王不快。琇書蛧
这中方不败有些邪性,手段难缠不说,竟不畏权势,初来乍到梁国,就敢跟他争锋相对。哪像以往那些宾客文人,一听其为中尉,一触即溃,伏首拜倒。
玉器不跟瓦罐碰。跟这人纠缠下去,实为不智。
再说其当面扫落梁王脸面,必为梁王所恶,没了梁王欣赏,事后自己有的是法子发落他。
这是公孙诡之前所想,他本打算一直明哲保身,但......如今不出面不成了。
杨玉的轻蔑,羞辱,让众人深以为耻。在座梁王臣子宾客中,以他为尊,再不出面,岂不让人误以为他唾面自干,畏惧那中方不败?
如此,威望还能剩多少,今后如何服众。
最重要的,梁王也会认为其不能为君王分忧,不堪大用。
“哦,请问中方先生中策如何,上策如何?”韩安国问道。
公孙诡没想到中大夫韩安国突然出声。
韩安国学儒,性子素来沉稳,被梁王称为老成持重之人。一般不轻易发言,此次饮宴上,除了邹阳为其代笔被梁王罚酒外,一直默不作声,几乎被人忽视。
没想到他竟此刻出头。
只是这语气,怎么像是请教一般?
公孙诡皱眉。
杨玉敢得罪其他人,却不能轻视韩安国,对着招贼将军一礼,不紧不慢道:“这有何难。敢叫中大夫以闻,吾之中策,名为推恩,此策一出,任天下如何鼎沸,也立时消解。”
邹阳忍不住插嘴:“何为推恩?”
杨玉侃侃而谈:“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强弱易制。今者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天下形势宽缓则骄奢淫乱,形势急迫则强势反叛。若强行削藩,必有诸侯叛乱。然诸侯子弟甚众,多着数十人,唯嫡子一人有继承之权,其余虽皆是骨肉,却无尺寸封地。汉以孝治国,此不符仁孝之道也。若陛下令诸侯推广恩德,土地均分众子,人人皆候,则诸侯子弟人人喜悦。”
“固此为推恩令。名为施恩,实分其国,诸侯不削自弱矣。”
这是汉武帝时主父偃提出的,更改诸侯王嫡长子继承制,国土均分给所有子弟。
推恩令三字说完,一群人目瞪口呆,鸦雀无声,梁王更是面无人色,惊慌失措。
几乎可以想见,此推恩令一下,诸侯王们家宅不宁,庶子们闹着分家的场景。
难怪中方常胜信誓旦旦说天下诸侯王群汹鼎沸也不怕。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朝廷打着推恩诸侯子弟的名义,不像削藩那么赤裸裸的巧取豪夺,政策推行的难度极小。
必然得到广大诸侯子弟的支持,诸侯王若反对,会被嫡子外的所有儿孙反对,首先内部就不稳。说不定诸侯子弟为了获得封地,会暗中联络朝廷,背刺亲爹。
此令若推行,将彻底削弱地方的诸侯,今后诸侯王每个儿子获得的封地都只有一个县那么大,再也无力对抗中央。
假使高祖时闻听此计,哪还有接连数代不断的叛乱与平乱,有人满心震撼。
“推恩令一出,朝廷不费一兵一卒,诸侯王自相瓦解,朝廷......只会收获仁义之名。”公孙诡与羊胜呆傻了一般,嘴中喃喃自语。
韩安国连连感叹:“阳谋,无解之阳谋。中方先生说的不错,与推恩令一比,削藩只能算下策。”
“今后会再无诸侯之祸。”有人想的更深,杨玉虽只说了推恩诸侯王,但谁能保证不会扩大到彻侯阶层。
诸侯王还好,每个儿子还能得一县之地。彻候就惨了,本就大多只有一县封地,推恩令下,生的儿子若多,恐怕人人只剩一个乡,到了孙辈,好么,人人当亭长。
再下一代,直接沦为庶民。
三代之后,诸侯子孙皆泯然众人。
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呀。
今后权贵之家必人人自危。
一时间,众人对杨玉敬畏不已,此人深不可测至极,机谋让人毛骨悚然。晁错被人称为毒士,可是跟此人一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晁错只是想削藩诸侯王国,此人是让所有权贵阶层连根拔起。
“君等且说,此推恩令如何?陛下若闻此计,从是不从?”杨玉笑眯眯问道。
众人窒息,讷讷不敢回答。杨玉所望之处,无不移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末了,杨玉看向梁王,又补上一刀:“不知大王有几子邪?”
此言一出,梁王只觉天旋地转,一下委顿在地,像被抽去了全部精气神。
杨玉观察一圈,发现有人看向他的目光转冷,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他淡淡道:“诸君可是在想,只要杀了吾中方不败,这推恩令就无人可知,各国就安然无恙否?”
杨玉说的是各国,而不是梁国。
有人变色,显然听懂了意思,但无人轻易开口,显然在推敲此事的可行性。
杨玉淡淡扫视一圈,不以为意道:“晚了,杀我一人易,堵众口难。”
此言一出,瞬间人人自危,此乃诛心之语。
梁王面色阴沉,谁敢保证在场众人都是完全忠于他梁王的。
宾客们来源纷杂,不一而同。枚乘邹阳庄忌本是吴王刘濞宾客,来自吴国,公孙诡羊胜来自齐国,其余赵国燕国楚国兼有。
至于杨玉,听其所言,更是天下到处跑。两月前还在长安上林苑转悠,更在洛水之滨私会了一绝色女子......可惜不告知寡人,欲独享美色。
如今更是到了梁国。
谁也不知他来自哪里,从言语上似倾向长安,不然为何戳破寡人的传位之语。梁王幽幽想道。
杨玉观察一圈,看来还要再下一剂猛药,将所有人打翻在地还不够,还要让某些人坠入深渊,不然哪有他浑水摸鱼的机会。
他自饮一杯,望着众人幽幽道:“高祖诛异姓,吕后废赵燕,太宗分齐六,淮南三,今上又欲削藩。汉立国以来,削藩何时停过?”
“尔等寄希望于不削藩,岂不谬乎?”
“且尔等以为无推恩之令,诸侯王就可安然无恙?”
“此大谬也。”杨玉冷笑道:“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令海内之执,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人......”
“尔等可听过这句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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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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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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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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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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