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依是李家的庶女,上头还有两个姐姐,自古商人地位不高,就算富庶一方,想要嫁给南宫家的嫡子,有点不门当户对。
“公子,这恐怕要人家南宫家说了算吧?诺依小姐还年幼,身份又不尊贵,大小姐真的要替她许这么好的婆家,那你自己呢?”小琴问道。
二太太以前欺负过大小姐,大小姐何苦为她的女儿这般着想,像大小姐这么仁慈,人家还未必领情。
李紫衣端详自己写的字,只见宣纸之上写着四个大字,“明争暗斗”。
“我这做姐姐的,不为妹妹着想,替谁着想?”李紫衣笑道,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想当初她把上门跟自己提亲的夫婿让给李诺依,可到头来,她却和她姐姐一起,奴役她。
她怎么能不好好还这笔天大的人情呢。
小琴总觉得大小姐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怪怪的,却又不知道哪里有差错。
“小琴,你可认字?”李紫衣问道。
“回小姐,小琴家境贫寒,父母大字不识,我小时候跟邻居姐姐认识几个字,所识不多。”小琴道。
“如果我请个人教你识字,你可愿意?”李紫衣道。
“真的?”小琴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她早就想识字,可她家里能吃饱都是问题,哪有条件。
“那还能有假。”李紫衣道,“小琴,你还小,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多认识一些字,能帮助你成长。”
如若以后你有更好的路要走,我也好放心,李紫衣心里暗忖。
“谢公子!”小琴道。
李紫衣道:“小琴,这封信,你帮我亲自递交,别让不相关的人看到了,知道吗?”
小琴点头道:“小琴知道了。”
“现在就去吧。”李紫衣道。
室内只剩她一人时,李紫衣摊开纸张,上面的字迹她已经看了几遍,秦嘉树的字迹,他的字刚劲有力,不愧为习武之人。
男人有好有坏,譬如万子楼就是极品,她敬而远之,譬如那次青云镇遇到的跋扈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家教良好之人,而秦嘉树,虽然见面才两次,感觉截然不同。
她嘴角出现一丝笑意,随即她又撇清思绪,转眼睛眼眸中云淡风轻。
夜色朦胧,一道身影闪入,李诺瑶鬼鬼祟祟地回到自己的闺房,她四周仔细观望,没发现什么动静,拍了拍胸口,幸好。
蓦地,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几乎惊呼出声。
“这么晚了,你从哪里来?”
“娘!你吓死我了!”李诺瑶回过身子,要是被李紫衣她们知道可不好。
王雉皱眉道:“最近看你总觉得不对劲,这么晚了,你说你去哪了?”
“娘,我只是闷得慌,爹又给我们禁足了,所以我才偷偷出去透透气。”李诺瑶目光有些闪烁地道。
“真的?”王雉试探地问道,看李诺瑶唯唯诺诺的样子,又有些怀疑。
“当然,不然我还能去哪里?”李诺瑶道。
“那你早点睡。”王雉道。
李诺瑶的心这才沉下来,她转身回房,王雉却又把她叫住了。
“娘,你又想干嘛?”李诺瑶有些不耐烦地道。
“诺瑶,你实话跟娘说,你去哪里了?”王雉的脸上出现了担忧和严厉的神色。
“娘,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出去转转,没做什么。”李诺瑶道。
王雉道:“只是出去转转,为什么你颈子上有红痕,而且你面色潮红,你是不是……”王雉有些难以启齿,又道:“你是不是在外面……”
李诺瑶再怎么世故,见了王雉,也变得心虚了起来,她低下了脑袋,王雉就知道不好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什么事你先跟娘说,娘可不想到时候东窗事发,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你的闲话!”王雉道。
“娘,我是去和万公子幽会去了……”李诺瑶还是说出了实情。
“万公子?他是谁?”王雉问,怪不得最近李诺瑶看起来不对劲!
“他是上阳镇的一介书生……”
“你说是万家几代单传的,祖辈还算不错,现在家道中落,穷困潦倒的书生万家公子?”王雉问道,见李诺瑶不敢抬头看她,王雉的心已经气得发肿!
王雉恨铁不成钢地将李诺瑶拉进里屋,她气急点了点李诺瑶的脑门,道:“诺瑶,你怎么傻?以你的姿色,你大可以勾引一个富家公子,或者富贵人家,你为什么偏偏要选一个穷书生,他一没钱,二没地位,再说就算他才高八斗,就能考上状元吗?”
李诺瑶低头,咬牙道:“娘,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还知道是你不好?你知不知道娘这一阵子受了多少冤枉气,你不但帮娘分担,还给娘添堵!”王雉一阵数落,突然她又想到一事,问道:“那个万公子,没对你做什么吧……”www.xiumb.com
“我……”李诺瑶哑口无言,为了让万子楼快点上钩,她第一次就和万公子滚了床单……
“你这蠢丫头,你怎么这么笨!”王雉已经气急攻心,“你知道名节对一个女人有多么重要吗?你说你还想以后嫁个好人家吗?”
李诺瑶的手握成拳,她咬住唇,倔强地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李紫衣!”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王雉问道。
“李紫衣喜欢万子楼,那次花灯节,她就和万公子私会,而且她的麽麽亲自去了万家,给他买了不少东西,平时他们还经常私自书信来往。”
“你确信?”王雉的眼中似乎重新燃起了希望,若这是真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我当然确信,李紫衣那个贱人对谁都不冷不热,心计颇重,可对万子楼,绝对是掏心窝的,我看她看他的眼神就不对。李紫衣破坏我们跟爹的感情,抢走我们应有的东西,那我为什么不能抢她的人?要不然以万子楼的家世,娘你真的以为我会主动送上门吗?”李诺瑶啜泣道。
“那你也应该跟娘商量再行事!”王雉道,她看了看哭泣的女儿,知道木已成舟,再怪罪也没用,只能想想对策。
“可是我等不及,娘你也看见了,李紫衣那贱人跟爹后面学着做生意,她娘又把莫须有的罪名嫁祸于你,现在爹也不来了,我们娘三孤苦伶仃,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李诺瑶哭哭啼啼。
见李诺瑶哭泣,王雉想想最近自己的境遇,要是张萍再生一个男丁,那她就更没地位了。
“那你和那个姓万的现在怎么样了?”王雉问道。
“我现在已经把他抓得牢牢的,保证他几天见不到我,就要丢魂!”李诺瑶笃定地道。
王雉道:“那就好。人一旦有喜欢的人,就有了软肋,既然李紫衣喜欢这个万公子,那我们就利用她这一点……”
李诺瑶闻言,眼睛发出亮光,她靠近了王雉,王雉在她耳边跟她说了对策,李诺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李紫衣,我要你尝尝被最爱的人欺骗的滋味!
连日以来,天气晴朗,张萍在花园里休息晒太阳,李羡文在一旁陪伴,张萍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前怀孕了总喜欢吃辣,这次却总想吃酸的。”
李羡文笑眯眯地道:“恐怕这次真的是男孩,所谓酸儿辣女。萍儿,要是这次你给我添一个儿子,你的功劳就大了。”
张萍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次怀孕跟上次怀紫衣的时候不同。”
“你最近都瘦了,不爱吃东西怎么行呢?”李羡文道。
张萍道:“孕吐反应有些严重罢了。有你陪着,心情很好,这就够了。”
“我把其他的生意都推掉了,在家中陪你,我年纪也不小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几年母亲一直烧香拜佛,为的就是李家能够添一个子嗣。”李羡文感叹道。
“我能照顾好自己,为了我,总不能把生意上的事怠慢了。”张萍温和地道。
“休息了这几日,我就要运送粮食到边疆,秦将军那边会有人接应我,边疆距离遥远,恐怕要一些时日……”李羡文道。
“羡文,这么危险,你一定要去吗?”张萍问道。
李羡文道:“这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我一直希望能够将李家的生意发扬光大,我并不满足于成为上阳镇的首富,我要富甲一方,和军队打点好关系,对我们李家有利无害。”
张萍道:“那你什么时候走,准备带多少人手,紫衣这次总不会过去了吧。”
李羡文也有些迷茫,道:“生意场上的,总有点挑战,舍不得狼套不住孩子。至于紫衣,她最近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她对生意有种与生俱来的悟性,她也要求过跟我一起过去,可是上次一起去了青云镇,她的手臂就不慎受伤……”
“什么?紫衣的手臂受伤了?我怎么没听你提及?”张萍闻言,脸上出现担心的神色。
李羡文懊恼于自己说漏了嘴,他道:“她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已经看过大夫了,伤口在愈合。她倔强的样子颇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绝不认输。”
张萍一颗心七上八下悬着,她道:“紫衣太倔强,她向来不太爱认输,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把自己当成男人一样要求。”
李羡文道:“要是紫衣是男孩子,恐怕最能得我的真传。”李羡文道。
“这孩子,一直都是恭敬有礼的,谁也看不出她的心有多大。”张萍道,当初怀紫衣的时候,她吃了不少苦,以前紫衣沉闷寡言,自从那次落水醒来之后,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跟开窍了似的,看她行事风格,丝毫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老爷、夫人,府里来人了,请你们过去看看。”丫鬟通报。
“是谁来了?”李羡文问道。
“是夫人的娘家来人了。”丫鬟道。
闻言,张萍面有喜色,自从结婚,每年只有省亲的时候,才有机会回去。
大厅外,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正向屋内走来,老人的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力壮的侍从,李紫衣早已恭候多时。
“外公,你来了!”李紫衣见到张老,亲昵的迎了上去,张老已经60了,一直对李家十分照顾,每年也会给个信儿,让李紫衣去住一阵子。
“你是……”张老眼睛不太好,看了几遍才认出是李紫衣,他诧异道:“紫衣,怎么一身男子装扮?”
李紫衣调皮地伸了伸舌头,道:“外公,男子装扮不是更好看吗?”
李羡文道:“她时常跟在我后面,分担我生意上的辛劳。”
张老弓着身子,道:“胡闹!”嘴上这么说,然而面上仍是一副宠溺的模样。
“听闻萍儿又怀胎了,她年纪快到三十了,以前身子骨也不太好,我特意带了些补品过来。”张老道。
张老的父亲,也就是李紫衣的太公,出身翰林院,虽然后来家世不如以前,但张家仍是当地的名门。
李羡文道:“岳父多礼了,萍儿怀第二胎反而比第一次反应小了一些。”李羡文将张老迎了进来。
“那就好。”张老咳嗽了几声,见老太太也出来了,道:“我有四个孩子,就萍儿一个女儿,全家都十分宠爱她。”
老太太见了张老,故作亲热道:“哟,亲家公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支会一声?”
张老道:“亲家母,我来看看萍儿,早该来的,我是想等萍儿胎象稳定了一些再过来。”
老太太问道:“张老近来可好,身体可健朗?几个哥儿怎么样?”
谁都知道老太太这话问的不安好心,张家在当地不算是大富大贵人家,可也一直德高望重,但张家三个儿子,除了一个在家读书外,其余两个非要做生意,赚大钱,却几次亏得血本无归,搞不好祖业要败在这两个人手上。
李紫衣目光看向张萍,张萍面有难色,说来也惭愧,自从怀孕以来,对娘家的事,她鲜少过问。
张老清了清嗓子,道:“我倒是身体坚朗,恐怕要活到七老八十也说不定。至于我那几个没出息的儿子,小儿子书也读不出来,在京城捐了个芝麻官做,宝哥儿和庆哥儿前些年做生意,你也知道亏了不少……”
老太太眼中出现得意之色,心里又担心张老是不是来李家借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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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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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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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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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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