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初春,还不到万物复苏,喧嚣热闹的时节。花园里已经有绿意盎然。再加上拱桥流水,亭台楼阁,白鹤悠闲踱步,水面之上鸳鸯成双成对,顾影自怜。偶有鸟鸣婉转,倒是的确是一个休憩的好去处。
阳光正好,晒得身上暖意融融。几人信步闲庭,踱步至湖心中央的凉亭之上,早有下人备好鱼食。有闲情逸致的,拿起来投食湖中锦鲤,立即引来不少磷光闪烁的锦鲤抢食,不时跃起一阵水花。
夏紫芜大惊小怪地惊呼雀跃,使得众人兴致更加高昂。
安生探手摁摁怀里,里面还有一包千日醉。她想,若是这一包千日醉投下去,不知道这些锦鲤会不会全都蜂拥而至?
两只白天鹅,丝毫并不畏惧众人的喧嚣,慢慢地靠拢过来,猛然间一低头,便有一尾锦鲤成为它的腹中之餐。
其余的锦鲤惊慌四散,也不过须臾又悠闲地靠拢过来,忘记了适才的危险。
安生笑笑,都说鱼的记忆是很短的,不过就是弹指一瞬,看来果不其然。那水面上的涟漪仍旧还在荡漾,它们已然重新无忧无虑。
夏紫芜欢呼雀跃着凑到近前来,冲着湖面上兴奋地指点。
安生不喜欢离她太近,向着旁侧躲闪开。夏紫纤也凑了过来,站在安生的另一侧:“二姐快看那天鹅,姿态多优雅。难怪古人形容美人颈都比作天鹅颈,果真眼见为实。”
夏紫芜依旧兴奋不减:“那古人所说的比翼双飞,交颈而眠应当便是在形容这天鹅吧?”
夏紫纤“呸”地啐了一声:“当着几位姐姐夫人的面也胡说八道,没羞没臊。”
夏紫芜作势便扑上来要撕夏紫纤的嘴,夏紫纤躲闪开,两人嬉笑成一团。旁边众人凑趣皆玩笑。
夏紫芜占了一下便宜,扭身想逃,夏紫纤在她身后推了她一把。夏紫芜趔趄两步,正好撞到安生身上。
安生正漫不经心地依靠在栏杆之上,猝不及防,被夏紫芜撞了一个结实。她听到身后栏杆发出“扎扎”断裂之声,暗道不好,发出一声惊呼。
夏紫芜却仍旧不肯善罢甘休,趁势手上猛然使力,安生哪里能站立起来?
她惊愕地抬起脸,见夏紫芜面对自己,瞠目咬牙,正满脸凶狠。
正是千钧一发,安生脑中灵光一闪,瞬间便明白过来,夏紫芜这分明就是故意。
在侯府里,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敢与夏紫纤联合起来行凶。若是说只是临时起意,安生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
更何况,这亭边栏杆皆坚固,府里下人经常检查修缮的,哪里就会有这样脆弱,不堪一击?
原来自己与那湖中的锦鲤一般,竟然转瞬就忘记了提防。
多的来不及去想,她身后的栏杆已经断裂,她的身子在众人的惊呼声里,向着湖水里栽了进去。
夏紫芜唇角上微微勾起一抹得意。
安生一不做二不休,抬起脚尖一勾,便勾住了夏紫芜的腰!
夏紫芜原本便身子前倾,卯足了气力推安生,如今被她下坠的势头一拉,顿时也站立不住,跟随着一同,齐齐跌落进水里。
早春的湖水仍旧冰寒刺骨,安生一落进水里,湖水便立即将她淹没,四肢百骸被冷水一激,一声惊呼,就喝了一大口凉水。
两人扑腾两下,全都沉了下去。
湖边众人见两人落水,大惊失色,全都失声惊呼起来:“来人呐,救命啊,安生姑娘落水了!”
这里靠近内宅,多丫鬟仆妇,少有男子。
可是此时惊呼声刚落,就立即有一侍卫模样的人,急匆匆地向着湖面飞奔而至,二话不说,就跃进了冰寒刺骨的湖水之中。
众人急得手足无措,全都乱了手脚,站在岸边惊叫着指点。
这个嚷:“往右往右!”
那个叫:“往左往左。”
那侍卫临危不乱,早就看准了安生所在,一个猛子扎下去,就拽住了安生的胳膊,将不停挣扎的安生拽到了自己跟前。
安生已经感到窒息,突然有人营救自己,立即捉住了救命稻草,出于求生的本能,揪住那侍卫的手不放。
侍卫寻到安生,却并不急着上岸,水下的手一伸就扯住了安生的腰带,使力撕扯。
安生紧捉住他的另一只手不放,他一只手就有点笨拙。三两下撕扯不开,就转而向上,去拽安生的衣领,使了浑身的气力去扒扯。琇書蛧
安生虽然是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而且紧闭着双眼,不知道营救自己的是什么人,但是脑中仍旧残存了一丝理智。
她通过那只略有粗糙的大手。可以断定,拉扯自己的是个男子。但是他不急着将自己营救上去,而是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做什么?若是衣衫不整地被他救出去,即便是性命保住了,那名节也是被毁了,一辈子无法做人。
而且,她可以断定,这个男子绝对不会是喻惊云。喻惊云不会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
她松开男子的手,挥舞着去挡他不断向着自己侵犯的手。
而男子并不肯善罢甘休,另一只手得了自由,更是如虎添翼,向着安生上下其手。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脱掉安生身上的衣服。
安生这时候,就可以肯定,他是故意的。
此人要么是个登徒浪子,要么,其中就是有什么阴谋。当然,后者的可能比较大。毕竟,以她夏安生的身份,一般人不敢对自己有什么歹意。
而救人不同,水下挣扎,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自己若是衣衫不整地被他救出水面,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安生原本就不会水,在水底更是受他钳制,再加上男子气力颇大,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即便是他一时间不能得逞,但是自己也禁不住这水底的窒息。若是昏迷过去,不是一样让他为所欲为吗?
安生一时间心急如焚,那股硬气的蛮劲就上来了。
今日宁肯就淹死在这湖里,也绝对不能让他得逞!更何况,这是在侯府,岸上还有许多人,除了这歹人,就没有第二个人搭救自己吗?
安生在水里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红通通一片,不能视物,倒是模模糊糊能看到对方的影子。她将所有的气力全都蕴积在腿上,咬牙一蹬,正中那人心口之处,将他远远地蹬了开。
而她自己,也借力后退,远离了那人魔爪。
这侍卫水性也是一般,在水底与安生奋斗半晌,憋得心口发闷,不得不钻出水面透气,然后重新一个猛子扎了下来。
他在水底能够视物,但是毕竟不像在岸边那般清晰。踅摸片刻,终于寻到一人影,已然鬓发散乱,就在离自己不远处沉浮,心中骤然一喜,慌忙游了过去,拽着她衣裙拽进怀里,
怀里人此时已经是晕晕沉沉,处于半昏迷之中,迷迷糊糊地知道有人搭救自己,立即结结实实地搂住了侍卫的脖子,再也不肯松手。
侍卫得手,心里得意,三两下就将她的罗裙束腰解开,坦露出里面的小衣。这侍卫即便是这样的关头,仍旧色心不减,探手撕扯开衣襟,趁机沾了两把便宜。
掌心间触手绵软,不盈一握,令他竟然一时间忘记了水底冷寒。
怀里人溺水时间久,原本尚存一丝知觉,苦苦求生。如今有人营救自己,松懈下来,对于这个侍卫的手脚竟然全然不知。
侍卫心满意足地搂着她的纤腰,就一跃而出,露出了水面。掌心恰到好处地留在了她的胸前。
岸上众人见两人浮出头来,欢喜惊呼:“出来了,出来了。”
此时怀中人外衫褪去,小衣半敞,袒露出大半个白皙赛雪的身子,软绵绵地靠在侍卫的身上,全然不知自己早已经春光外泄。
而她的头发凌乱,遮挡住大半张脸,众人分辨不出来,究竟是夏紫芜还是夏安生。
二少夫人只当做已然得逞,依旧大呼小叫:“来人呐,快点,把安生姑娘救上来。”
而夏紫纤心里惦念夏紫芜,听安生已然被救起,顾不得看仔细,又焦灼地吩咐:“我三姐还在水里!”
众人的惊呼声自然吸引来府里众多下人,有会水的,也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将两人推到岸边。
更多的,是看热闹的。
见到“安生”衣衫不整地出来,眸子里不约而同地有幸灾乐祸的兴奋闪跃。
尤其是那侍卫的手,仍旧还不安分地搁在了她的胸前。
二少夫人得意地一拍手,面上就带了焦灼之意:“哎呀,快点去我房中,去给安生姑娘拿一件我的棉裙,这样衣衫不整,如何是好?”
这一大声吵嚷,众人的目光重新被吸引过来,更有不怀好意的,贪婪的目光在她半露的身子上打转,犹如苍蝇,挥之不去。
冷天入水,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侍卫冻得嘴唇发紫,说话都不利落了,牙关直打颤:“安......安生姑娘......拼命挣扎,这衣服......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二少夫人拍着手叫嚷:“人救上来就好,哪里顾及这么许多?”
旁边众人也连声附和:“先上来,别冻个好歹!”
侍卫搂着人爬上岸,还未站稳,眼前一花,怀里的人骤然间就没有了踪影,而自己,被一股大力所迫,“噔噔”后退两步,重新跌落进水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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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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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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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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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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