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孟夫人,就连安然都有些惊诧。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安生突然登门,令安然心里吃了一惊,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有没有说有什么要紧事情?”安然迫不及待地问。
下人摇摇头:“说是知道少夫人有了身孕,顺路过来送几味安胎补药,时间紧,给夫人磕个头就走。”
孟夫人开恩,冲着安然挥挥手:“那就去吧,既然着急,磕头就罢了,代我也谢过你妹妹,让她改日有时间了,过来吃茶。”
安然谢过孟夫人,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安生并没有下车,依旧端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冲着她招招手,挤挤眼睛。
安然略有嗔怪:“来都来了,怎么就不进去陪姐姐多说一会儿话?”
安生笑吟吟地望着安然,探出一只手来:“正是因为有话要跟姐姐说,所以才候在府外,免得进去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
青橘搀扶着安然上去,安生冲着她也招招手:“上来!”
青橘立即也相跟着爬了上去。琇書網
车帘放下,安生方才一脸凝重地开门见山道:“下午,薛氏就要带着夏紫芜来府上了。”
女儿有孕,做母亲的不能装聋作哑,过来探望一眼那是礼数,因此安然与青橘并不以为意。
“夏紫芜许是就要留下不走了。”
“啊?”安然大吃一惊:“留下?”
安生点点头:“薛氏定是要趁着你有孕的这一段时间,让夏紫芜也好趁虚而入,你可要小心提防。”
“夫人正张罗着让我家姑爷纳通房呢,三小姐一来,那不是如鱼得水?”青橘口快心直地道。
“青橘!”安然瞪了她一眼,示意多嘴。
安生的手一紧:“真的?孟大哥怎么说?”
“小姐,跟二小姐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青橘不服气地道。
安然轻轻地摇摇头:“你孟大哥说是要专心准备明年大考,暂时没有什么心思。”
安生不由一阵默然,终于真正明白了冷南弦适才的一片苦心。真正如他所说,安然身边同样也是危机四伏,自己能阻挡得了夏紫芜,挡不住那些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孟经纶的人。
现在,孟经纶尚且没有功成名就,若是有朝一日,一夜成名,闻达于朝堂,三妻四妾就是难免。那么,姐姐的位置被许多人妄想取而代之,内忧外患,自己也是爱莫能助。
“那么你呢?你是怎样回答孟夫人的?”
安然低垂下头:“我能说什么?只能一切全都听凭婆婆安排。”
安然的回答已经是在安生预料之中,她轻叹一口气:“若是孟夫人要休了你,或者是让别人取而代之呢?”
安然惊愕地抬起脸,将信将疑地摇摇头:“不可能的吧?我向来遵规守矩,可没有顶撞过她。”
“万一呢?你也乖乖听话,拱手相让是不是?俗话说‘柿子专拣软的捏’,你这样的脾性,别人不拿捏你拿捏谁?有孟大哥给你撑腰,难道你就不能理直气壮地回绝一句么?”安生气恼地一连串道。
“我人微言轻,回绝又有什么用?”安然满脸颓丧,又有些委屈。
安生略一沉吟,仰起脸来,对安然道:“姐姐,前些日子,我做了一个噩梦,醒来之后,觉得历历在目,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就好像真的一样。”
安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转变了话题,但是仍旧关切地问:“什么梦?”
“我梦到,夏紫芜入住孟府,机关算尽,成为了孟府的姨娘。然后,你瓜熟蒂落生产那日,她与薛氏买通了你身边的接生婆子,在你平安诞下孩子之后,给你灌下了一碗红花汤,令你血崩而死。而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孟府的新夫人,成为了你的孩子名义上的母亲。”
安然与青橘忍不住全都惊呼出声:“啊?!”
安生严肃了脸色,继续道:“我知道,这或许只是一个梦,但是,又是一个警示,你若是一直这样懦弱,任别人欺负你,迟早有一日,会令这样的悲剧以不同的形势上演。姐姐,你如今是孟大哥的正妻,你必须要学会抗争,不能让别人为所欲为!”
安生的话,给安然带来了极大的震撼,怕得浑身瑟瑟发抖。尤其是一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或许真会落到夏紫芜的手里,重复自己的命运,就立即怒气澎湃起来,浑身满是愤怒。
女人如水,为母则刚。
“我绝对不可能让夏紫芜得逞!”
“对!”安生斩钉截铁地道:“薛氏想要以照顾你为借口留下夏紫芜,你可以拒绝;实在拒绝不了你可以防范;防范不了你可以主动出击,反正,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一旁青橘同样也是满怀愤懑:“二小姐放心,我也一定会提防着三小姐,保护好主子的。”
安生转身拿过一个包袱,解开来拿给安然看:“这里面有师父给开的几副保胎药,还有一本相关医书,姐姐闲暇时可以翻阅一下,有备无患。”
安然自从有孕之后,的确是觉得与平时有些微变化,经常身子不适。但是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商量询问的人,到了孟夫人跟前也是吞吞吐吐,羞于出口。如今有了这书,倒是可以翻阅一下,顿时如获至宝。
安生又取出两支银针交给青橘:“姐姐平素里的饮食,你也要小心提防,麝香,红花,薏米,甲鱼,马齿苋等一类禁忌食材书中都有,你平素可要多加留心。姐姐单独的茶饮更是要小心谨慎,这些银针有备无患。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以去找我。”
如此絮絮叨叨叮嘱半晌,方才让安然与青橘回了,自己径直回药庐。
晚间回了夏府,安生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向着端午打听夏紫芜回来没有?
端午沮丧地告诉她,是薛氏一个人凯旋回来的,夏紫芜与长菁全都留在了孟府。
安生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孟家对于此事或许是抹不开情面,也或许,是有乐见其成的用意。毕竟夏紫芜在人前惯会装模作样,还是会讨孟夫人欢心的。她也只能暗中希望安然能自求多福了。
夏紫芜离开夏府,夏府里倒是清净了许多。
薛氏也将全部心思放到了与柔姨娘争宠上面。被夏员外训斥与嫌弃之后,薛氏仍旧是百折不挠的,她对夏员外也格外殷勤起来,衣食住行伺候得极周到。
夏员外被薛氏压制了这许多年,因为了柔姨娘的到来,在薛氏面前地位冷不丁地上升了许多,说话也粗声粗气,有了底气。再不像以前那般,处处看薛氏脸色,好言好语地哄着。
只是他这些日子似乎有什么心事,总是忧心忡忡的,面对着薛氏的殷勤,也并未做出什么回应。每次回府,一头扎进柔姨娘的院子里,闭了门唉声叹气,薛氏总是好像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一般。
安生从药庐里回来,还经常听到端午说起薛氏与柔姨娘之间无休无止的战争。
柔姨娘虽然仰仗着夏员外的疼宠,但总是势单力薄,夏员外不在府上的时候,着实吃了一点亏,两人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而薛氏为了过个嘴瘾,义愤填膺地吵嚷着要将柔姨娘卖去青楼里去,也好让她如鱼得水。
而安生从端午的讲述里,愈发觉得,这个柔姨娘并不简单,可真的不像是从尼庵里受过熏陶的闺阁女子。她面对着薛氏的挑衅,稳扎稳打,见招拆招,分明就是有些手段。
她不同情,也不参与,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冷眼袖手看个热闹。只是从端午的讲述里,抽丝剥茧,想要探寻个究竟,猜度着柔姨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而柔姨娘也只是深居简出,一门心思扑在夏员外身上,没有其他的出格的举动,对于府里的钱财及生意来往不闻不问,从未表露出什么野心。
这一日安生回到夏府,天色已经晚了。
与端午还没有说笑两句,就见夏紫纤跟前的丫头知书慌慌张张地闯进院子里来,满脸焦灼地对着安生道:“二小姐,快些去看看老爷和夫人吧。”
“我父亲怎么了?”安生见她这般惊慌,立即脱口问道。
“老爷和夫人吵起来了,我家小姐在跟前劝说不来,越吵越热闹。所以就命奴婢过来请二小姐您过去院子里一趟。”
吵起来了?
吵得好,吵得妙!吵得呱呱叫!父亲终于重振雄风,敢于与薛氏一较高下了!
幸灾乐祸的安生忍不住想要为父亲开口叫好。
让自己过去劝架?不给添油加醋都是好的。
“父亲为什么吵架?”安生主动将“母亲”两字忽略了去,每开口叫一声,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膈应一下。
“是因为柔姨娘。今日柔姨娘出门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老爷差了府里人出去寻,一直都没有踪影。夫人就在一旁说了两句风凉话,揣测柔姨娘莫非是跟着别人私奔了?老爷立即大发雷霆。”
知书因为心焦,说话如崩豆。
原来又是因为柔姨娘。安生心里窃笑。
看来自家父亲是真的被柔姨娘迷得丢了心窍,对她言听计从不说,即便是迟了一会儿回府,都能急成这个样子。
而薛氏也恁不开眼,父亲正是忧心如焚的时候,她还泼一勺子油,可不活该着火么?
知书焦灼催促:“夫人和老爷两人全都互不相让,越吵越凶,谁也拦不住。小姐,您快些去看看吧。”
安生慢吞吞地起身,觉得有这样空前绝后的热闹,自己不亲眼看看,怎么解气?最好再说上两句不咸不淡的话,让父亲朝着薛氏来上两个耳光才好。
她立即直奔薛氏的院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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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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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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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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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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