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个聋哑人。
不过,跟哑巴徐明他们那个年代不同。
蒋艺这样的七零后,聋哑人极其罕见。
她应该不仅仅是庆大霉素造成的,很大原因是父母去世后,爷爷奶奶照顾不过来,在她耳蜗受损后没能得到及时治疗。
看到妹妹出来,蒋文神情有些紧张。
比划着让妹妹赶紧进屋换衣服。
比划完了蒋文才想起来白客也精通哑语,不好意思地笑了。
进大屋坐了一会儿,蒋艺换了件白毛衣,端着地瓜干儿、瓜子过来。
蒋文他奶奶晾晒的地瓜干儿很好吃,白客每次过来蒋文都会端出来,让他大快朵颐一番。
白客大口吃着,蒋艺在一旁比划着,让他吃的慢点,别噎着。
白客笑了,蒋文在一旁也笑了。
蒋艺有十七八岁,长得并不算漂亮。
皮肤还有点发黄。
但像绝大多数聋哑人一样,她的眼睛非常漂亮。
眉目传神,顾盼生辉。
而且蒋文是眼睫毛很茂密那种,茂密到往回倒长,差点毁掉自己双眼。
要不是白客当年出钱让他做手术,别说上大学了,或者正常生活了,双眼都有可能保不住。
不过,这种优秀基因,蒋艺显然也继承了一部分。
她的眼睫毛也很长很浓密。
让本来就很漂亮有神的大眼睛更加熠熠生辉。
“蒋艺在哪上班儿啊?”
“就在家里给爷爷奶奶帮忙啊。”
蒋文家的游戏厅就是个家庭作坊而已。
再忙也忙不到哪去,哪用得上三个人看着。
“你家这游戏厅让你爷爷奶奶看着就可以了,蒋艺还跟着干嘛,干脆到咱们大厦来上班吧。”
“不用了,她一个聋哑人哪能到那里去上班儿。”
不等蒋文同意,白客就直接跟蒋艺比划。
蒋艺兴奋地使劲儿点头。
蒋文超蒋艺皱起眉头,比划着训斥她:“你个哑巴,你能干啥?”
蒋艺委屈地低下头。
白客板起脸:“不能那么说。哑巴怎么了?你看徐明在我商行干的多好?大家伙都挺喜欢他。能干的多了,烧水扫地,打扫卫生,啥不能干啊。是吧,蒋艺?”
白客说着,朝蒋艺比划几下。
蒋艺脸上笑开了花。
“可这么远,也不方便啊。”
蒋文还有些不甘心。
“有啥不方便的,每天跟着你或者跟着老孟他们来回走好了。”
为了方便孟繁明、蒋文他们这些员工来往县城与市区之间。
白客还专门买了一辆海狮面包车,早晚接送大家。
白客执意邀请,蒋艺心甘情愿,蒋文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在京都,秦咏梅也极力邀请同屋的一位女士到街上逛逛。
可对方死活不肯,秦咏梅只好自己出去了。
到京都来参加三八红旗手座谈会,全省共有两人。
而且从广义上说,大家都算是一个系统的。
头天来报道时,秦咏梅看到她也穿着一身警服,顿时高兴坏了。
“哎呀!同志!你是省局吧。”
“啊,我是学校的。”那人整理一下身上的警服。
“哦,学校的?”
秦咏梅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想起来了。
“是东方警官大学吧?”
“是啊,您也知道?”
她显然知道秦咏梅是从小县城来的,没想到秦咏梅还有点见识。
“当然知道,咱全省系统内不就这一所大学吗?”
“呵呵,是啊,是啊。您怎么称呼?”
“我姓秦,叫秦咏梅。”
“哎呀,久仰久仰,您是女中豪杰啊。”
“过奖了,就是有点虎而已。请问您怎么称呼啊?”
“我的名字也有个梅字呢?”
“真的啊?有缘啊,哈哈。”
“我叫周梅,周扒皮的周,哈哈。而且说起来咱俩算老乡啊。”
“哦,您也是我们沙洲县的人?”
“算半个吧,其实我很早就离开了。”
秦咏梅还想进一步询问,但周梅眼波流转,秦咏梅立刻就察觉到她不想深入探讨老家的事。
“那您一定下过乡了……”
秦咏梅试探着询问她的过往,她的目光再次流转,显然对自己的过往有抵触情绪。
“啊,是啊,恢复高考第一年就考出来了,呵呵,那一年啊……”
果然,她极尽所能地把话题往远一点扯。
“哦,看来您是老三届啊。”
“是啊,在乡下待了十来年……”
“那您今年有四十?”
其实秦咏梅一打眼,还以为周梅跟她年龄仿佛。
周梅外貌看起来有些男性化。
留着和男人一样短的头发,穿着男人的皮鞋和衬衣。
甚至随身携带的包都有些老气横秋。
“唉,您不容易啊。27岁上大学,出来都三十多了,估计孩子才几岁吧。”
说完秦咏梅就后悔了。
秦咏梅并不是八卦的人。
分析人、判断人是她的职业习惯。
而且她平时的工作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跟男人打交道。
口无遮拦早就习惯了。
可秦咏梅想收手,周梅却不肯了。
因为周梅的工作也是分析人、判断人的。
她甚至属于师傅级的。
她在东方高级警官大学教授的是犯罪心理课程。
虽然她的所谓犯罪心理学是自学成才的。
她大学学的是哲学专业。
后来看了几部内参的美剧,又看了几本米国的犯罪心理书籍。
就成了专家了。
时不时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分析各种犯罪行为、犯罪心理。
一会儿对周嘉爵的犯罪成因分析一番。
一会儿又得出结论,说游佳明捅人的动作就像他弹棉花的职业习惯一样。
总而言之,所有的犯罪心理分析全是马后炮。
也就普通美剧迷的水平。ωωω.χΙυΜЬ.Cǒm
要是碰到南大碎尸案帖子上的那些网友,基本能被秒的渣儿都不剩。
秦咏梅身为一名女警官,她的个人资料周梅肯定尽在掌握之中。
可周梅经常活跃于报刊杂志,秦咏梅也对她略知一二。
甚至有些反感。
既然穿着这身皮子,你就应该把自己的专业学识运用到一线警察侦破案件当中去。
而不是到处做事后的分析,到处去哗众取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周梅一张嘴,秦咏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咏梅啊,我感觉你从小到大对父亲很不满哦。”
“是啊,您分析的对。不过我觉得我这不算个例,而是困难年代大多数农村女孩子普遍存在的心理现象。”
“哦?此话怎讲?”
“因为在那些困难年代里,农村妇女普遍过得艰难。尤其孩子多的家庭,当妈妈的不仅要照顾孩子,还要侍候牲口家畜,甚至还要下地干活儿。很多心思敏感的女孩子都会替妈妈抱屈,怨恨父亲不够体贴。”
“嗯,嗯,分析的有道理啊。”
“您过奖。干咱们这一行的,光分析别人,却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那不成了半瓶醋吗?”
“呵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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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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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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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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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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