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繁忙的工地,白客突然想:会不会是这个工地的缘故?
上一世,这个工地自然也是有的。
但那是1992年以后的事儿了。
这个工地对周边环境虽然影响不大,但至少让小路不那么荒僻了。
园艺建筑队的施工水平这么差,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换了东山建筑队干这活儿的话,去年下半年就能投入使用了。
不过,那样一来,这一带也就更热闹了。
四下打量着,白客突然就汗毛倒竖起来。
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暗处盯着他。
好在老子功夫在身。
他连忙拾起一根棍子,在草丛里拨弄着、搜寻着。
正拨弄着,草丛里突然窜出个东西。
白客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条野狗。
抡圆了棍子打过去,野狗跑掉了。
白客拄着棍子四下打量着。
其实,在这野外四下寻摸根本没鸟用。
那个杀人狂要是胆大心细的话,大白天直接钻进家里去杀人,简直就有如切菜砍瓜一样。
因为这个时候民心还是很淳朴的,说毫不设防有点夸张,但的确没像90年代中后期一样,家家户户都修铁门、铁窗,恨不能把自己关进笼子里。
80年代出了严打,很多人都以为80年代怎么怎么乱。
其实这种乱是一种乱中有秩序。
不论贼人还是老百姓都比较淳朴。
抢东西的一定会给被害人留点路费。
小偷偷东西被发现了就自己认怂,承认技艺不精,绝不恼羞成怒。
可到了90年代就不一样了。
小偷根本就没有技能。
用两根手指从油锅中夹出一分钱硬币这个最基本的技能(而且绝逼连一根毫毛都不会受伤),已经没几个小偷能够掌握了。
90年代以后开始流行划包。
手指间夹着一片儿犀牛牌刀片儿。
从人们身旁经过时,对准包包轻轻一划。
不管是皮的布的,统统给你割开,然后大模大样地伸手进去。
更有甚者连人身上的口袋都敢划。
经常把被害人划的鲜血淋漓嗷嗷叫。
虽然没有技能了,但这个时候的小偷却蜜汁自信。
一旦被发现了,他不会觉得羞愧,而是亮出家伙,改偷为抢。
至于原本是以抢为主的贼人们也升级换代了,改抢为杀了。
83年严厉打击之后几年,相关政策稍微宽松点了。
但到了90年代以后,再一次收紧了。
比83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要是抢的,哪怕只抢一分钱,也一律枪毙。
所以,贼人们为了不给自己留下隐患,干脆把犯罪行为升级换代了。
说到底,人为的干预破坏了狼吃羊的生态平衡。
这个世界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总量是不会变的。
作为一个老实人,在所谓治安好的环境下,你受到的损害一点不会比奔放年代的少。
本来是个偏执狂、精神病人的家伙成了成功人士,当上了你的领导。
他逼着你们互相抽大耳瓜子、互相喝尿。
抠脚大汉躲在电脑后面冒充美少女,让你不停地发红包。
这些人比油锅里捞钱、比先打招呼再抢东西的坏人又能好到哪去。
有些人或许会说,正是因为严厉打击,才让那些悍匪从90年代中后期以后渐渐消失了。
开啥玩笑,真正的亡命之徒会害怕严厉打击吗?
明清的千刀万剐、活剥人皮,咱们老实人听听都吓尿了。
不照样有人仰天大笑,扬言要爆草慈禧。
真正让悍匪们消失的其实是经济。
田某明如果可以凭单手换弹夹赚到大把银子,他的老婆孩子也不会死掉。
鹿某洲、白某山如果可以凭他们的胆大心细成为成功人士,他们也没必要大杀四方。
雷神王的锤子既然那么凶猛,也没一龙什么事儿了。
不过,在这样一个风起云涌、社会巨变的时代里,比悍匪更凶残的其实是变态杀人狂。
因为他们没有目的、没有规律,更没有操守。m.χIùmЬ.CǒM
既来无影去无踪,又随处可见。
白客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路边的一处处小杂院。
在一个小院里,一个年轻妈妈正在跟一个小女孩儿嬉闹着。
这会儿的女子结婚都早。
二十三四岁,孩子已经会打酱油了。
白客忍不住在院子外驻足,看着她们无忧无虑的样子。
如果白客直接走进去的话,她们不仅不会斥责,甚至会主动打招呼:“大兄弟!要喝口水吗?”
看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幕,白客不由得心如刀绞。
他愈发痛恨那个变态杀人狂。
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个变态杀人狂改变了小城的淳朴风尚。
改变了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信任。
上一世,变态杀手连杀三人之后,小城百姓们风气渐变了,不再相信陌生人,不再善待陌生人,对亲朋好友也透着虚假了。
这一世,白客无论如何要阻止即将发生的这第二起凶案。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突然传来轻微地“嘎嘣”一声。
“谁!”白客猛地回头,却看见一个身影跑向一处房后了。
白客连忙追了过去。
那个身影速度极快,眨眼间就钻进胡同不见了。
那种有如豹子一般迅捷的奔跑速度让白客感觉有些眼熟。
白客对这一带的胡同相当熟悉,他知道怎么抄近路。
眼看那人不见了,他就从另一边绕过去。
果然,追了没一会儿就又看见那人的背影了。
白客一下认出来了,大喊一声:“蒋文!”
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还真是蒋文。
白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我去,你跑啥跑啊,你这百米冠军我哪跑的过你啊。”
蒋文有些尴尬:“我以为……”
“你以为是坏人是吧?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哈哈。”
蒋文也笑了。
白客想起蒋文家就在这附近:“走,到你家去。”
1987年高考的时候,蒋文考上的是大专,学的是财会专业。
眼下,蒋文正在东创大厦实习。
白客打算把他培养成自己集团未来的cfo。
走进蒋文家,院子里挺热闹。
初中的时候,蒋文家还挺穷。
在白客的帮助下,他的爷爷奶奶在院子里开了游戏厅。
从这以后,生活状况好多了。
而且他的爷爷奶奶每天有事做以后,身体状况也好多了。
刚走进院子,一个穿着红毛衣的少女从里屋走了出来。
这团红色突然让白客心跳加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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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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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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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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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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