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就传出了枯叶峰和菱心术不正,道行低微却不肯潜心修炼,反而一心想要勾引内门师兄的流言。
和菱在昆仑没有朋友,因此这话传到她的耳朵里的时候,几乎就等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所以当那个趾高气昂的郭师姐,带着一群师姐师妹们把和菱拦在枯叶峰山门之时,和菱并不觉得意外。
“就凭你也想高攀魏师兄,做梦!”
魏师兄?和菱仔细想了想,没什么印象。大概是那些守门弟子中的一个吧,这么大的反应,该不会是她们里面谁的情郎吧?
这样无动于衷的反应更加激怒了那些人,几个咒同时招呼过来,全都打在她的身上。
和菱的基本功不差,却也不躲,硬生生地接下两招之后,嘲弄道:“就这样?”
她自小可是在妖界长大,跟在妖君身边什么没有见过,这些人的小伎俩放在妖界就和挠痒痒似的,实在不够看。
“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几个冲动的人直接拔了剑。
和菱却忽然转身就跑,那些人自然不会放过她,在后面穷追不舍,而和菱一直保持着既不被她们追上,又不会让她们追丢的速度往山外跑去。跑进枫叶林时,迎面正好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只见三个白衣男子站在那里。说话的正是为首那人,他扶住撞进自己怀里的和菱,见她身上有伤,蹙眉问向追来的郭师姐等人,“你们为何要对同门出手?”
“师兄,救我!”和菱抬头的瞬间表现得既慌张又害怕,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眸中充满着无助,就连那人身后的两个弟子看到都产生出一股怜惜之情,然后她就晕了过去,被白衣男子及时扶住。
“这位师兄,是她先出言不逊我们才教训她的。这原本就是枯叶峰的事,还请师兄不要插手,把她交给我们。”郭师姐一看三人的装扮,知道是内门弟子,因此说话十分客气。
内门弟子很少会理会外门的事,郭师姐以为这次也一定会这样。
“大师兄协助师尊打理昆仑事务,枯叶峰难道不属于昆仑?”站在左边的白衣男子一脸不忿。
此言一出,郭师姐等人都惊住了,虽然身为外门弟子一直没机会见过,但也知道,整个昆仑只有一位大师兄。
“碎墨大师兄。”众人拱手行礼。
最后,碎墨让跟着他的两个师弟带着郭师姐众人去找枯叶峰峰主领罚。
等人走了,碎墨忽然一松手,眼看着和菱就要摔到地上。而原本应该晕过去的人立刻以掌击地,借力一个翻身站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碎墨师兄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和菱皱了皱鼻子,拍掉手上的土。
不过刚才不及细看,只觉得这个昆仑弟子容貌清秀俊逸,所以直接选择晕在他怀里,在知道这就是昆仑大弟子后再仔细一看,眼前的男子果真器宇不凡,周身仿佛带着一种干净纯粹的气息,容貌更是比她之前她见过的男妖,男人都要好看百倍,作为颜狗的和菱很满意自己这次选中的目标。
“为什么要假装晕倒?”碎墨早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只是没有在众人面前揭穿她。
“那师兄为何要帮我?”
“我可没有帮你,她们对同门出手犯了门规,受罚是应该的。”
和菱嘻嘻笑着,哪知道牵动脸上的伤,立刻倒吸一口冷气,整张脸皱在一起。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有意的,她的伤几乎都集中在脸上,所以看起来也格外严重,她原本生得娇俏,这些伤难免于她的容貌有损,只是她的表情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鲜活,开心了就笑,有痛也不忍着,那小动作看起来反倒狡黠可爱。
“自作自受。今日是正巧遇上我今日与两位师弟巡视昆仑,下次你可未必有这运气了。好自为之吧,师妹。”碎墨嗤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给她,然后转身就离开。
“我向来运气就好,下次咱们还能遇到,你信不信?”
碎墨没再回头,也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是顺便救了一个外门的小师妹而已,作为大师兄的他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近来,昆仑又出了新的流言。内门弟子中有个师兄入昆仑前其实有个小妻子,那小妻子一片痴心,不止追来了昆仑,还成了外门弟子,日日只盼着能再见他一面。
可这师兄实在绝情,因为在昆仑地位不低,迟迟不肯露面。
更有人说,听那小师妹描述,她相公似乎与昆仑大师兄碎墨长得很像。
知道内情的都道碎墨自小在昆仑长大,这种流言纯属无稽之谈,可还有一群不知道的,因此流言愈演愈烈。
和菱依旧站在与碎墨初遇的枫叶林中,时值深秋,片片红叶飘落,她穿着昆仑弟子的白衣,在红叶之中尤为惹眼。
远远的只见一人走来。
和菱笑起来,一脸诡计得逞的小得意:“我就说我们还能再见吧!”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娶妻?”碎墨其实是有些头疼的,今日师父看出他为俗事所扰,明知流言不真却还心生介怀,可见定力不足,于是免了他的早课让他自行参悟。
所以他决定来会一会这个“俗事”。
“在我家乡若是被男子救了性命可就要以身相许的。”
“我何时救过你的命?”那日和菱虽然被欺负,但看得出来落叶山那些弟子只是想着给她一个教训,何况昆仑门规森严,必不可能下杀手的,“昆仑弟子,从来没有心狠手辣之辈。”
说这话时,碎墨语中带着作为昆仑弟子的傲然。
和菱一愣,竟说不下去,她是妖,从来做事只为自己,从来也没有像碎墨这般值得她引以为傲的东西,不过很快她眼珠子一转,从怀里拿出个小瓶:“在我们家乡,若是收了男子送的东西,那就是定情信物,一样要以身相许的。”
“你家乡哪儿的?”
最终,碎墨作为风光霁月的大师兄当然不可能同和菱比无赖,不愿再和她浪费时间,离开了。不过看在和菱眼中,那就是默认,于是也不在枫叶林等他,改为日日去玉虚峰山门前守着。
碎墨只要下山她就缠着他,作为大师兄又不可能对一个外门师妹动手,何况和菱把分寸把握得极好,缠人却又不到惹怒他的程度,他更多的只是无可奈何,而落在别人眼里,昆仑大师兄就是默认这个小师妹跟在他身边。
这日碎墨与几个内门弟子奉命下山办事,却不料半途遇到传说中妖君身边十大妖兽之一的鬼车。
鬼车周身赤红,其状如鸟,有九头,身形巨大,然而真正可怕的不止是它的外表,妖君身边十大妖兽世人皆知,它们个个妖力强大,行事乖张残忍,所到之处无不生灵涂炭,令人闻风丧胆。
碎墨神色凝重地看着那只鬼车兽,此次跟来的虽然都是内门弟子,但大多还是新入门的,第一次下山历练,只怕他们几个人加在一起也不会是鬼车的对手,于是想趁着还没有被发现,带着师弟师妹们先撤走,哪知道还是惊动了鬼车,九颗相同的头同时转向他们,然后嘶叫一声喷出熊熊火焰。
霎时火光滔天,火焰所及之处,一切皆化为灰烬。
碎墨要护着其余师弟师妹撤退,便独自御剑而上试图吸引鬼车的注意,然而以他一人之力抵挡妖兽难免有些吃力。
正在僵持之际和菱不知从哪里拿着剑冲出来,帮助碎墨挡住鬼车的其中一个头喷过来的火焰。
“和菱,快回去!”碎墨见到是她,一面捏诀,一面喊道,言语急切。心中大骇,他这昆仑大弟子也不能保证能在鬼车面前全身而退,另外几个弟子更是逃得远远的,以和菱那点儿本事只怕活不过半盏茶,哪有人会这么蠢还主动过来送死?
碎墨心中又急又恼,只一心催促着和菱快点离开,可是和菱一向不听他的,也不肯退。奈何他现在自顾不暇,根本腾不出手去帮她。
“碎墨师兄,我帮你!”和菱堪堪避开鬼车的妖火来到他的身旁说道,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冲碎墨娇娇一笑。
一道火焰随即而来,碎墨眼疾手快地推开和菱,两人才没有受伤,立刻蹙眉喊道:“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回去!”
“碎墨师兄你在担心我吗?”和菱依旧没有随时可能丧命的自觉,依旧谈笑风生。
碎墨可没心思在这个时候和她谈论这些,正要再次出言赶人,就见到妖火袭来,连忙喊道:“小心!”
和菱纵身一跃,好几次都差点碰到那些火焰,险象环生,好在她尚算灵巧敏捷,虽然那么点儿仙力对鬼车而言就是挠痒痒,但至少面对鬼车的攻击每次都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
碎墨在一旁却看得心惊胆战,难免分了心,只见一个鸟头从他背后喷出一团火焰,碎墨自知躲闪不急,立刻结印于剑当算靠剑气斩断火焰。
哪知鬼车的另一个头已经一口咬了过来。碎墨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抵挡,千钧一发之际,和菱直接冲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结果自己被鬼车一口咬住,将她拖向半空。
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碎墨心下大急,也不顾自己这边的火焰,立刻拼尽全力捏诀执剑向咬住和菱的那一个头刺过去,鬼车为了保住自己的头,松开了和菱,却还是碎墨的剑气震伤,尖叫一声竟挥着翅膀飞走了。
碎墨也顾不得再去追,双手接住摔下去的和菱,带着她平稳地落到地上。
“和菱。”碎墨让人平躺在草地上,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着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和菱的身上的伤口很多,都是被鬼车锋利的牙齿撕裂开的,鲜血不停地往外冒,白色的衣裳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腥红,看起来格外骇人。
见她半阖着眼,目光有些涣散,碎墨立刻单手结印指向她的眉心,半晌,收回手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和菱缓缓举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拉住碎墨的衣裳,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说道:“碎墨师兄,我好痛,你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临死前就一个愿望,你娶我好不好?”
碎墨听到之后差点就要把手松开,但是顾忌到她身上有伤还是忍住了:“我已经帮你把血止住了,你受的都是一些外伤,死不了。”
这些伤虽然看起来吓人,但他已经捏诀帮她止住血,再养养就没事了。
“那这次是我救了你,在我的家乡,若是男子被女子所救,那就要以身相许的。”
“你闭嘴!”
事后,和菱随碎墨一同回玉虚峰复命,和菱因为协助碎墨击退鬼车,保护了几个内门弟子有功,于是求了昆仑掌教师尊将她也收入玉虚峰,昆仑一向重品行,和菱又把话说得大义凛然,就这样她成了碎墨真正的小师妹。
回枯叶峰收拾好包袱后,和菱却没有立刻赶去玉虚峰,而是先离开了昆仑,来到一座荒山之中。
见她来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红鸟从树上飞下来,落地后化为人形。
“如何?”
“收拾好包袱我就搬去玉虚峰了。”
“你可得记得这次欠了我一个大情!我的头都差点被那个昆仑弟子给砍下来了!”罗袂现在说起来还心有余悸,那弟子也忒厉害了,要不是他溜得快只怕此时已经少了一个头了。
“我只是让你配合我,谁让你动真格的了,要不是我及时出手,你要真把人伤了我可跟你没完!”
“哟,你这是心疼那昆仑弟子了?”罗袂像是发现一件十分新奇的事,饶有兴趣地看着和菱,“我听说这个大弟子也才四百岁,难道让你一个八百岁的老妖怪动心了?”
是的,这一切从一开始都是和菱的刻意安排的,从初遇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她知道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有内门弟子来外面巡视,所以她早就算好了时机故意惹怒郭师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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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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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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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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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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