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开始结巴了,怎么好像自己撩了人家女朋友?
骆卿两眼在傅忱山异域俊朗的脸上梭巡了片刻,想起那天对方比自己还焦急的神情,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傅忱山瞳孔中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伸出手,将骆卿肩上的书包拿下来,仗着自己比对方高出大半个脑袋,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
“小四爷。”
“嗯。”
一个声音软糯,一个声音温沉。
或许是少年人的心思还太过简单,听见傅笙染喊出的那声“小四爷”,骆卿惊诧之余也收回了审视的神色,尴尬的挠了挠头发。
两次被抓包,实在是有些难为情,他对着傅忱山九十度鞠了个躬,磕磕绊绊的留下一句“傅老师再见”,慌不迭地跑了。
傅笙染垂着眼睑不去看傅忱山,默不作声的从他手里接过书包。
“那小子怎么一直跟着你?”
“跟你没关系。”傅笙染不是舔狗,就算她爱他到骨子里,也不影响她把小脾气发挥到淋漓尽致。
傅忱山拿过她手中卷起的画展开来看,只见那画入木三分,一时间看愣了神。
“你喜欢他?”
原来傅笙染不肯接受自己,竟然是这样的理由么?她喜欢上别人了。
几天来,傅忱山一直远远的跟着她,只当她是在生自己的气,也不敢上前去,怕又气坏了她。却不想跟着她的人不止自己,看见她被别人拥入怀里的那一刹,他便再也压不住心里翻腾的怒气了。
“傅忱山,”笙染打断她“我的心意就那么廉价么?还是你觉得,这世间人人如你,自己有了女朋友,还能恬不知耻的对我说出在意我那样的话?”
傅忱山一把将她拉了过去,紧紧的攥在怀里。
“放开,你放开我!”
傅笙染推搡着想要挣脱他,他却如一头忽然发了倔脾气的狮子,任由她在他怀里“撒泼”,却不准她挣|脱。
“笙染,染儿,染儿!”
此时傅忱山是又怒又恨,傅笙染却愣住了,一时间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开始耳鸣,以至于听不真切。
她不敢去细想傅忱山今天为何举止怪异,心中更是不敢因此生出半分遐想。
“傅忱山......你不必这样费尽心思的骗我安慰我,我真的,不会去死......”
“染儿,对不起,我......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因为怕你厌世自杀......也没有在骗你,我是真的在乎你!”
“那她呢?你那个女朋友呢?!”她失控般吼了起来,一时间难以相信自己喜欢的人竟是这样一个朝三暮四之徒。
“没有什么女朋友,染儿,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别人。”
“什么?你再说一遍......”
傅笙染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忱山身量比她高出许多,彼时十六岁的她,只堪堪长到了他肩下。她被他圈在怀里,耳畔是他因为呼吸急促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从来都只有我!我是想要你忘记我,所以才......”
“你......”
傅笙染气急,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自始至终都是我,是我自导自演的骗你。我原想着,时间长了,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能忘记我,对不起。”Χiυmъ.cοΜ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最后自己竟然爱上了她。
傅笙染失声笑了:“傅忱山,难道对我生出情感,喜欢我,是那么让你自觉恶心的一件事么?”
“不是这样的,染儿,你那时还那样小,而我又是你的......我以为你对我只是情窦初开的喜欢,总有一天你会遇见别的人,你也会喜欢他,爱他,而时间也能抹淡你对我的一切......”
后来他察觉到她的抑郁,便日夜担心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于是想到这里来,哪怕她不与他在一起,至少她也能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直到刚才,我亲眼看着你被别人揽|入|怀中,我害怕,怕你从此就是别人的了。”
傅笙染脑子里轰地炸开了声,整个世界淹没在黑暗里,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只剩昆虫鸣叫高歌,夜里微凉的风席卷而过,传来身旁梧桐树枝叶相互摩挲的沙沙声。
“因为我的迟疑,让你自己承受了这么多苦楚,对不起。”
傅笙染抬眼看向他,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里盛满了怜惜。傅忱山微微弯下腰,将她眼角的泪水轻柔抚去。
“小四爷,你不要骗我......”
“笙染,你知不知道,你每叫一声小四爷,对我来说都是一次凌迟。”
她很怕,怕这只是一场梦。怕今夜有关于傅忱山的一切,他的所说所为,都是一场镜花水月,是她又一次深夜造访的梦中之境。
“我该怎么做,染儿你才肯明白,才能相信我?”傅忱山几乎是花了一生的力气,才说完接下来的话。
“现在我告诉你,我喜欢你,爱你,这样够了么?”
他伸手轻[托]起她的下巴,似是怕自己说再多也不被信任,只好用行动来为自己证明。
下一刻,他覆上了她温[软]的唇。
傅笙染稚嫩的唇早已被石破天惊的剖白惊得不知该如何回应,眼前人轻轻浅啄了片刻,继而强|势霸道的叹|入了她微颤的唇。
这一吻,唇齿温凉,缱绻绵长,至轻,至柔。
傅笙染经年的痴心妄想,和暗无天日的自我救赎,终于得以承纳,彻彻底底的沦陷进去。
这场梦,怕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似乎是一场漫长的梦境,她心爱一人,有悖伦理,求而不得,却又难以忘却。
似是无边的混沌之境,里面的人将自己囚住,没有人进的来,自己也没有可能走出去。
终有一天,那把唯一的钅月匙来了,他推门而入,告诉她,我也爱你,喜欢你。
从此便是万劫不复的相依。
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明起来,所有暗无天日的自我救赎都悄然隐去。她像个重回童年的孩子,肆无忌惮的从他身上汲取一切的温存。
蓉蓉儿从信件收发室里挤出来,往傅笙染手里塞了几封信。
这位“蓉大小姐”最近迷上了给在她心中盘踞的狐狸精写信,写完信寄出去还要每天巴巴的跑来看寄到没有——就是那个校草,勾了那么多人的魂魄,傅笙染觉得“狐狸精”这个名字他当之无愧。
“班上的信都在这了,也有你的几封,不过没有你家忱山的。”
“嗯,我知道。”
一直以来傅笙染和傅忱山之间的书信没有间断过,蓉蓉儿早认熟了他的字迹。
“你说嗯?他已经好久没有来信了吧,你就不着急?”
“不着急,忱山他离校实习了。”
“去哪里实习?”
“和傅老师一样,中学,体育老师。”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正常,你跟他表白了?”
“是他跟我表白了。”
蓉蓉儿:“??!”
傅笙染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傅忱山。
一般学生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老师没有什么“敬畏”之心,蓉蓉儿嘻嘻哈哈的叫了声“傅老师”,见傅笙染杵在旁边没什么反应,暗地里朝她使了个眼色。
......
傅笙染只好鸡随鸭叫的对傅忱山叫了声“傅老师”。
傅忱山心里抽了一下,大概明白为什么她会因为自己来这里实习这件事生那么大气了。
他们才摒弃了那层微弱的血缘关系,这又多了一层师生关系。
傅忱山“矜持”着朝他们颔了颔首,正儿八经的大手一挥,让这两个学生“跪安”了。
蓉蓉儿接上刚才的话题:“那他最近是不是会来看你?”
“嗯,约了明天见面。”
“笙染你会不会有了新欢就不要我了,嘤嘤嘤......”
傅笙染往她小脑仁上拍了一记,想到此人是何等的花痴颜值控,出口调笑道:“有可能哦,先说好,明天可要管好你的哈喇子,别让它出来丢人现眼。”
“哼,就你家那位长的好看,”两人互相调侃惯了,她倒也不生气“长得再好看,跟傅老师比起来也是差一截的吧。话说,傅老师真是青春美貌,身高颜值,样样都有啊。”
实打实的颜控无疑了,傅笙染鉴定完毕。
谢天谢地,今天的体育课和隔壁班打球赛,终于不用再跑步。傅忱山也乐得让这些大孩子们去玩闹,站在篮球场边的树荫下观看比赛。
几个胆子稍大些的女孩子围过去,叽叽喳喳的和他闲聊,突然有个女孩子问他“傅老师有女朋友了么?”
蓉蓉儿和傅忱山正坐在不远的台阶上,敏感的话题立马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想跑过去凑个热闹,又怕自己显得太八卦,只好坐在原地竖起耳朵,恨自己没有一双顺风耳。
“有了。”
“啊?”
好看的皮囊纵使是千篇一律,也止不住旁人趋之若鹜的喜欢,有人开始失望了。
“哎,笙染,傅老师不是你小四爷吗,他女朋友你见过没,长什么样?”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傅笙染,眼睛仍是盯着那边看,却见那傅老师回过头看向自己,浅浅的牵起了嘴角,那笑容竟然有点邪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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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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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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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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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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