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然有些错愕,眼中划过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
他冲着肖亦轻轻挑了挑眉,调笑着:“这位先生,现在还兴这种搭讪方式吗?”
肖亦耸耸肩,倒也不尴尬:“啊,确实有点俗套了。”
“那我换个问题,”他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靠在墙壁上,看起来倦怠极了,“请问我能走了吗,邵先生?”
经历了长时间的解谜与失血,肖亦早已疲惫不堪,此刻还得强撑着与面前这位不知立场的危险人物虚与委蛇,每一分每一秒都难捱得很。
刚借着烟勉强撑起的精神已被耗光,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把这该死的伤口重新包扎一下,再回到自己柔软的床上大睡一觉。
似是看出了对方状态不佳,邵然往旁边让了一步,露出了身后那扇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门上挂着的门牌写着“大厅”两字,熠熠生辉。
肖亦看到那两个字就头疼,他现在恨不得门外就通往他的家,最好一开门就是他的床,他能抱着自己的枕头睡个三天三夜。
“那就多谢引路人先生告诉我的事了。”他敷衍地冲着邵然点点头,转身开门出去了。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关门之后,背后的男人霎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邵然盯着那扇门,眼中挣扎着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时,那清浅的眸子里已毫无情绪。
下一秒,走廊内已是空空荡荡。
.
肖亦松开门把手,面容又苍白了些许,他靠在门上急急地喘口气,这才勉强积攒起直起身的气力。
他没料到,回到大厅的过程会这么痛苦。
走出门的那一瞬间,无数的信息与片段涌进他的脑海,他的头针扎般刺痛着,耳边轰鸣声直响。
肖亦死死地抓着门把手,用力之大几乎要将那把手掐进肉里,干涩而苍白地嘴唇被咬的泛了层血色,这才勉强没有失态到毫无形象地滑倒在地。ωωω.χΙυΜЬ.Cǒm
不知过了多久,阵痛才消失,他单手插兜,站的笔直,闭着眼仔细地回味着。
那传输到脑子里的竟是游戏系统全套说明书,除了刚刚邵然说的系统设置,还有许多细碎的指令码,分门别类,直刻在脑海里,肖亦感觉自己哪怕考研资料全忘了都忘不了这什劳子的系统指令。
很好,肖亦暗自磨了磨牙,那个自称邵然的奇怪男人又一次打着信息差可劲儿忽悠人。
他心中愤恨地给邵然打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叉,脸上神色不变,睁开眼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周围。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大厅,他匆匆一扫,只看到三间房门前有人,神情皆有痛苦之意,看来是同时出门又接受了一番同样的奇葩洗礼。
算上自己,18个人,只剩下了4个。
能从中通关的都不算什么等闲之辈了,等大家都缓过神,皆带着略带忌惮的眼神打量着彼此。
“各位玩家早上好。”
系统提示音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众人循声望去,在角落那唯一的沙发上看到了个造型奇特的收音机,声音就是从那传来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开始那位引路人先生也是坐在这张沙发上,可见这个沙发确实有种吸引人的魔力。
起码现在肖亦就很想把自己瘫上去。
可惜此刻的肖亦只能勉力支撑着自己,没事人似的,人五人六地听着系统的废话:
“非常高兴还能见到几位。想必贵客们都享有了个美妙的夜晚,而各位的旅程才刚刚开始。酒店为大家提供退房服务,请大家带上自己的房卡前往酒店柜台进行退房申请。”
“凯撒酒店诚挚祝各位旅途愉快。欢迎您的下次光临。”
话音刚落,空荡荡的大厅中央无端出现了一个装潢华贵的酒店柜台,更诡异的是,柜台背后凭空浮着几件酒店制服,像是有看不见的人穿着站在那里。
房卡?肖亦试探着往右边兜里摸了摸,还真摸到了什么。
这触感……他心头猛地一跳,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兜里的房卡竟是碎成了两半!
已陆续有人上前提交房卡,在肖亦的视角里,他们只是把房卡往柜台上一拍,旋即整个人变的透明,消失在了空气中。
没多久,大厅里只剩下了肖亦一个人。
第三个走的人走前还朝着肖亦投来了略带异样的目光,估计是不理解他在等什么。肖亦有口难言,他不确定自己把这碎成两半的房卡交上去会有什么后果。
但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踟躇片刻,肖亦一咬牙,壮士断腕似的将那两片房卡拍在了柜台上。
眼前有白光一闪而过——
肖亦只觉脚上一空,瞬间又落回实处。他睁开眼,熟悉的人声,翻书声,脚步声纷涌着向他袭来。
他扫视了周身,并没有缺胳膊少腿。肖亦略松一口气,垂眼看着左腕,那绷带连着伤口倒是跟着来到了现实,红的触目惊心。
他掏出手机,那饱经风霜的手机此刻正躺在他的掌心,屏幕亮起,昭示着现在的时间——
晚上十点,临近闭馆。
没记错的话,在他进入那个游戏前最后一次看手机时,显示的时间还不到八点。
肖亦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竟在现实世界消失了整整两个小时,但他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走道拐角处,周围甚至没有人对自己投来什么异样的眼神。
两个小时,没有人发现他的消失,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突然出现,更没有人知道,在过去的两个小时,这面容苍白的男人究竟经历了一段怎样惊心动魄的冒险。
这让他陡然升起一种,自己游离在人群之外的恐惧感。
“嗡”,手机自动关机了。肖亦靠在墙角,捏着黑屏的手机,恍惚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自己本该看着的那本肖秀荣知识精讲已被他丢在了密室一角。
“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一道怯生生的女声将肖亦的思绪换回,他低眸看了眼,一位拿着书的女孩正红着脸关切地看着他。
她正好路过这,看到眼前这位帅哥面色苍白得吓人,闭着眼靠在墙上,看起来很不舒服似的。
肖亦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应该差得吓人,他下意识地对着面前的女孩露出个安抚意味的笑,声音低柔动听,像是在说情话似的:“没事,让你担心了。”
随后,他便有些踉跄地撑了撑墙,插着兜勉力往图书馆大门走去,徒留下原地一个面色爆红的女孩。
没人注意到,在手机关机的前几秒,屏幕上快速地升起了一个白塔的黑白剪影。
那剪影闪现一瞬,又轰然化为碎片,在漆黑的背景上排列组合,最终合成了一句英文:
&"Welcometothewhitetower.&"
欢迎进入白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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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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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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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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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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