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肖亦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半透明面板,一开始的那行“任务目的:脱离”就明晃晃地记在上面,任务提示音响起的同时,那行字边上直接被打了个勾。
紧跟着这条的下方是三行字,那上面的话语就颇耐人寻味:
【达成隐藏因素:王锦霖作为唯一人格回归现实。】
【触发结局:第三道门】
【世界观解析程度:S】
世界观解析程度居然也算在这任务结算当中?
肖亦盯着最后那行字,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那几行字就刷的消失不见,他一晃神,便觉脚落到了实地。
再一抬眼,肖亦便见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空间中,周围只有空茫茫的白,他的脚落在一处阶梯上,楼梯的尾端没入了脚下的纯白。
而阶梯的尽头,是一扇门,悬浮于上空,那门的样式肖亦很眼熟。
是一开始所进的酒店单人间的门。
肖亦垂下眼,注意到自己身上染了血的衣物已干净如初,连被碎片割裂的伤口都没留下丝毫痕迹。
相对的,左手手腕的割伤依旧钝钝地疼,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盯着腕上那已被血浸染的绷带,眯了眯眼,神色莫测,随后毫不在意地将手插入兜中,宽大的衣袖藏住了那受伤的手腕。
他拾级而上,完好的右手在门把上轻轻一压——
门开了。
肖亦看清了门后的场景,微微一怔。
门后并非自己所以为的酒店大厅,而是一道狭窄的走廊,铺着柔软的地毯,两侧贴着华美壁纸的墙上零零碎碎挂着几幅装饰画,这装潢似是与一开始的大酒店同出一源。
走廊的尽头的是一扇半开的窗,有人倚在窗边,逆着光站着,身形颀长,隐约能看出其比例极好的身形轮廓。
那人影的手上有火星忽明忽灭,灰蓝色的烟雾缭绕着,五官模糊不清,像是要与身后的光融为了一体。
天竟是亮了。
似是听到动静,那人偏过头,微微一顿,将手中的烟头掐灭,晨风袭来,那飘渺的烟雾霎那间消散无踪。
这时肖亦才认清了来者的身份。
是一开始大厅里那位自称“引路人”的青年。
几乎在看清来人的瞬间,肖亦脸上的猜疑与忌惮便转瞬无踪,他复又挂上了漫不经心的笑,在对方一米左右的位置站定。
“真是有些受宠若惊。”肖亦嗓音低沉,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咱们的引路人先生好像在等我?”
面前那人带着盎然的笑意,微侧着头,清浅的眸子映着晨曦,绚烂的几近夺目,周身在晨光的沐浴下,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柔软又纯净。
——若不是肖亦亲眼所见,想必怎么也不会把抽烟这种事情与这样外表的人联系在一起的。
那色泽极浅的眼睛准确地对上了肖亦的视线,青年注视着他:“我只是稍微有些好奇,这位打开了第三扇门的究竟是怎样的人。”
肖亦瞬间想到了那个写着第三扇门的结局,他有些讶然:“很少有人达成这个结局?”
青年点头:“百里挑一。”
毕竟在倒计时的驱使下,绝大多数人都忙着在时限内找到脱出的方法,很少有人还能游刃有余地去追究谜面下的深意。
这游戏,处处是陷阱与误导。
肖亦却是从中捕捉到了什么讯息:“你的意思是,所有人的游戏内容都是一样的?”
他皱起眉:“不,按照开头房间的设定,故事内容不可能一样。”
“反应倒挺快。”青年赞许地看着他,“你说的没错,这里面的故事内容自是因人而异,但整体框架上大同小异。”
对方好脾气的对答让肖亦隐隐有了个大胆的猜想,他冲青年露出个笑:“这位引路人先生难道是游戏里给新人准备的那种引导者,专门过来解答通关新人的疑惑?”
许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青年的神色有了一瞬间的怔忪。
但随即他便笑开:“啊……你当然可以随便问我问题。”
“我想知道其他玩家在哪。”肖亦有些期待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青年迎着他的目光,慢慢地弯了眉眼,他的下一句补充这才姗姗来迟:“但我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他觑着对面男人此刻的神情,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莫名感觉被调戏了的肖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好啦,”青年压下溢上嘴角的笑意,“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告诉你。”
他道:“你可以试试在心里默念系统设置。”
肖亦神色一动,眼前乍然出现一个半透明的面板,上面就跟寻常游戏般竖着几个按钮,有选择语言,有系统音量,有剧情回顾。
最下角甚至还有个游戏评价。
一瞬间槽点过多,肖亦竟不知该从开始哪里吐槽。
他先是打开系统音量,愤愤地把那音量调小。随后点入了那个剧情回顾。
面板上跳转了新的页面,上面简洁的写着几行字。
【任务简介:】
【任务目的:】
【任务提示:】
看来一开局的那些任务相关是可以反复查看的。
肖亦看了一圈,差不多明白了里面的功能,他试着默念了句“关闭”,那面板还真就消失了。
他抬眼看了对面的青年一眼,那人了然地笑了笑:“琢磨完了?”
“是啊,那么引路人先生还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呢?”肖亦挑唇轻笑。
青年好奇地看着他:“你好像不急着知道别的玩家去哪了。”
“你说这个啊。”肖亦懒懒地靠在窗台的另一边,他伸手指了指窗外万丈的晨光,“这太阳都好久没动过了,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法子把时间给停住了?”
闻言,青年挑了挑眉,转头看了眼那油画般的朝霞,轻轻笑了一声。
霞光笼在窗前两人的身上,洒下半边橘红,一半光明一半没入阴影,那怀疑的、猜忌的,空气中隐隐弥漫的那些负面的情绪像是要被这初升的朝阳给消融,原本带着冰碴的气氛好似真的随着阳光的热度,带上了些许温度。
他们注视着同一片朝霞,一时无言,两者陷入了静默中。
肖亦率先打破了那短暂的沉默,他偏头看了青年一眼,神色惫懒:“有烟吗?”
青年讶然,但还是顺从地从怀中取出了烟与打火机,递给了身旁的人。
“好烟。”肖亦接过,称赞了一句,用那修长的双指夹起烟送进嘴里,随后手指灵活一动,将掌中的打火机抵上烟头。
咔哒一声,烟雾瞬间缭绕了起来。
这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配合面前人略带攻击性的俊美面容,显得格外养眼。但青年隐约从中感到了某种不协调感。
他看向对面人的另一只手。
从始至终,肖亦的左手都放在口袋里。
霞光中,两道影子倏忽交叠在一起,肖亦被对方突然拉进的距离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只来得及稍稍后退一步,鼻尖缭绕过一丝清冽如寒川的气味,与呛人的烟味融杂在一起,竟是一点也不显得违和,反而有种烈酒般的辛辣滋味。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退回了一米外,这一进一退发生得极快,若不是心中那抹危险的心悸感仍在,肖亦简直要以为刚刚那幕只是自己的幻觉。
青年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盯着肖亦的口袋:“我闻到了血腥味,你的手怎么了?”
“啊,一点小伤。”肖亦脸上的错愕与戒备之意在对方退开的瞬间便被极好地隐藏起来,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将手腕露出了一点,血红的绷带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心惊动魄,“任务需要。”
青年神色不豫,从那让人心惊的血色中移开目光,浅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我玩这游戏那么久,还真没怎么听说过什么任务还需要自残。”
“你这话暴露了两个信息。”肖亦像是没听出对方话语中隐隐的嘲意,答非所问着,“第一,你是个老玩家,不是npc之类的。第二,看来只有自残的伤口会在游戏结束后留下来。”
他的搪塞与话语里那抹无所谓之意似是让对方有些不悦,猫般的浅瞳略微眯起,迫人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不过这压迫感并不像酒店里那般,危险如毒蛇的吐息,这更像是一种隐隐的威胁,仿若沉睡巨兽的梦呓。
肖亦倒不在意,在见识过对方操纵人的奇怪手段后,若这人真没点大佬的脾气,他才会感到奇怪:“只是没怎么听说,看来我这情况也并非孤例,你至于这么凶吗?”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居然还带着些许委屈。
青年被呛住了,那压迫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失笑:“我以为你会更不淡定点,毕竟你不是早就猜出了这场游戏的意义。”
“生命密码,你自己说的不是吗?”青年笑吟吟地看着肖亦,好哥俩一般,变脸速度与肖亦竟是有的一拼。
肖亦有些意外,他一开始解出房卡上的谜题的时候确实推断出房间的分配是依照每个人的生命密码。但那时他也只是嘀咕了一句,甚至没有发出声。
“想不到我们的引路人先生如此关注我,承蒙厚爱,肖某颇感荣幸。”肖亦嘴上没个正经,心底的猜疑更甚。
“邵然。”青年对上肖亦略带探究的视线,笑了下,“别引路人引路人了,叫我的名字就好。”
“邵先生放话,哪敢不听。”肖亦从善如流,勾唇一笑,伸手与对方虚虚一握,“肖亦。”
他接过邵然的话头,漫不经心道:“生命密码又怎样,这人啊,没点心理问题,都不敢说自己是新世纪的社畜青年。”
邵然默然看着他,神色讳莫不明,他将那句“那些在第一关自残的人最后都因为心理问题自杀了”的话咽下了肚子,笑容如常:“你好像还只是个大学生。”
他想:这一关映射的是人心底的真实,残害自身,代表其内心痛苦不堪,唯自我伤害才能得到纾解。
你又因何而痛苦呢?
“你可别看不起大学生啊,考研狗很惨的。”肖亦并不知道对方的内心活动,他哀嚎着,怨气有如实质。
闻言,邵然忍不住偏头笑了起来。
那人模样生的极好,细长的眼尾微微勾起,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总是氤氲着醉人的水汽,几乎带着点诱惑人心的意味。
他的半边脸迎着朝霞,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光与暗的分界中,那动人心魄的笑有一半没入阴影,纯净中又染上了些许危险之意。
勾得人心中微微一跳。
肖亦看着对方,嘴边常挂着的那玩世不恭的笑不知何时已被敛去,他看起来像是漫不经心极了,随口问着邵然:“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可以随便问你问题?”
“嗯?”邵然转过头,眼中仍噙着一层薄薄的笑。
肖亦的黑眸里像是盛着万般的深渊,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能吸入人的魂魄。m.xiumb.com
他冲着邵然笑了下: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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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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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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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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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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