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来讲,这只是份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报道。Χiυmъ.cοΜ
至于这上面写的内容——喔,好吧,肖亦就还没看。
“啧啧,看看这精巧的剪工。”此刻,肖亦正在兴致勃勃地上手摸索着。
正常人在摊开一份报道的时候,想必第一件事都是先读一遍,但肖亦不知怎的偏要反其道而行。
他先是谨慎地用纸巾拎着上下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污渍,又凑上去嗅了嗅,再舔……哦这个没有,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纸巾,亲自上手。
对……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他还是没有去看报道的内容,转而认真地研究了一番边角。
与被团成球的粗暴待遇不同,这份报道的棱角方正,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与缺损,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得出剪下它的人是怎样的认真与一丝不苟。
“好惨,”念及此处,肖亦目不忍视般摇摇头,好奇的点终于落到实处,“竟是落得如此下场,这报道究竟写了什么能让屋主如此愤怒?”
他说着,这才将注意力转向报道内容。
这份报道的标题是新闻一贯的唬人风格,被加粗放大,张牙舞爪地吸引着读者的注意力:
“震惊!青年才俊疑似连环凶手!唯一幸存者揭秘。”
“我现在都快有震惊体恐慌症了。”肖亦嘴角抽动了一下,继续往下看。
“日前,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A市抛尸案凶手疑似再度作案。
7月13日,警方接到了自称凶杀案幸存者的电话,后立刻组织人手跟进。在进行现场勘查与法医鉴定后,初步认为作案手法与A市广场抛尸案相一致。
根据幸存者说法,凶手系一位心理医生,通过网络与受害者取得联系后获其信任,受害者在见面进行心理诊疗时被下手绑架并遭其折磨。
“问及具体情况,该幸存者因情绪崩溃不愿回答,目前正在医院进行心理诊察。”
“经查,被控诉者王临(化名),男,27岁,是XX省人民医院的知名主任医师,其同事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都显露出对其的赞扬之意。在听说对其的指控后,皆表示不可思议。
目前王临(化名)处于失联状态,警方正全力搜捕。”
看完最后两段,肖亦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放下报道,起身去往卧室。
说是卧室,这里干净得更像是间无人居住的旅店。
淡淡的酒精消毒水味充斥在身旁,四周是雪白的墙,没有贴任何装饰或墙纸,阳光从窗户洒入在木地板上,一旁是一个实木桌,一个大衣柜,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大型物件。
床上的被褥被叠的棱角分明,是肖亦一看就牙疼的军训豆腐块的造型。实木的书桌上整齐地垒着几本书,一侧的绿萝欣欣向荣着,朝着桌前的窗外努力伸展着自己娇弱的身躯。
他踩着阳光走向桌子,凭着自己粗略翻找时的印象打开书桌第一层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张被去掉了照片的工作证。
XX省人民医院
姓名:王锦霖
“果然……”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这两行字上缓缓地划过,肖亦夹起工作证,压在了那张皱巴巴的报纸上,低低地笑了声:
“抓到你了。”
倒计时00:36:21,肖亦晃进了最后一个房间——书房。
分明正值午后,书房里却是漆黑一片。厚实的遮光窗帘严实合缝地挡住了外界的阳光,倒显得室内清凉了不少。
肖亦也不拉窗帘,只是随手打开了灯。
映目是整面墙的壁式书柜,被书塞得满满当当。左侧放着红木制的电脑桌,地下铺着的是花纹繁复的地毯——整个环境与其他房间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但这都不是重点。
肖亦此刻的神情格外复杂。
具体说来,就像是个吵着要吃粘糕的小孩,在实现愿望后快乐地咬了口,结果被粘了牙的扭曲感。
“这可真是……”他看了看那个被摆在角落,浑身叫嚣着“我是线索”“我很可疑”的保险箱,觉得脸都僵住了,“简洁明了。”
“突然这么符合真人密室逃脱游戏,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肖亦嘲讽道,目光扫过旁侧的书柜。
“我衷心希望,密码不会藏在这儿。”
他边说,边随手取下一本书。
还真能读。
“你知道吗,一个正常的密室逃脱游戏,里面没必要的书页都会做模糊化处理的。”他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手上书一合,插回了原处。
“如此看来,这书里也不可能有啥线索……”肖亦的视线凝住了,他看见被强迫症分类的全是“外国文学小说”系列的柜子里,插着本房产证。
像只深入狼巢的小白兔。
“……就怪了。”肖亦一个大转弯,感觉舌头都捋不直了,“可恶,被打脸了。”
“让我看看这里是不是真的有线索。”他打开房产证,翻到第一页背面,“好家伙,你这也不是不能做模糊化处理的啊,住房地址咋就剩一片马赛克了,莫不是懒得编?”
“住房面积75平……以单身公寓来说,这面积也够大了的。”肖亦津津有味地点评着,随后很快品出不对劲来。
“这面积不对。”他喃喃着,抓了抓头发,走过的房间在脑海立体地浮现,“我感觉……少说少了有七八平米吧。”
肖亦迅速把房产证翻到了第二页背面,上面画着张平面图。
“密室里面有密室。”他嘟囔了一句,把眼前的书连着抽出了好几本,往空出的书柜内壁拍了拍。
“砰——”耳边响起了一阵沉闷的回音。
“看我还发现了什么。”肖亦手指抚过书柜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凸起,若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反射装置。
反射装置,加之书房里厚重的遮光窗帘——
答案呼之欲出。
肖亦在书房里转悠着,开始了地毯式搜寻,从推拉门处开始一寸寸翻找敲击着,试图找出什么机关或是夹层,而成果斐然——
书房墙角的一处插座里是空的,里面有一个类似手电的发光装置。
他按下按钮,关上灯。
一道明亮的光束直直地照进书柜,并通过其内部暗藏的不少反射装置在昏暗的房间里反射开来,眼花缭乱。
光在一本普通的书上停滞了。
肖亦取下那本书,翻着看了看,是一本外文书籍,翻得他一头雾水。
“这书要有线索我可就歇菜了。”肖亦头疼地看了眼那蝌蚪乱爬般的文字,转头去探查看书抽出而留下的空间,好在线索紧跟着出现了,他在那里找到了张遮光纸。
那纸很不起眼,不仔细找压根看不到。
肖亦让开位置,光线这回毫无阻拦地照入遮光纸下的一个机关。
“咔擦”一声,书柜的暗门开了。
此刻时间还剩不到半小时。
一个高挑的身影立于那道暗门前,单手插着袋,偏头朝内望了眼。
如果说书房里欧式古典的装潢与外面简约而小清新的风格是格格不入。
那么,这间暗室里的风格相之外部,就能称得上是天差万别了。
墙面贴着是暗红的墙纸,地毯是与书房同款的深棕,绣着繁复的纹样。
房内没有装灯,更别问窗。光源只有外面刚开的书房灯,丝缕光线堪堪能从狭小的暗门内探了个头。
气氛沉重而又压抑。
肖亦开了手电,他看到脚下的地毯早已被不同的颜料混杂,显得格外脏乱。墙面上密密麻麻挂着无数幅画,在暗中无声地静默着。
——说它是画其实是一种抬举,实际上,那只是一团乱麻的线条,用色说好听点叫大胆,说难听点便是乱七八糟。
如果肖亦刚开始进的是这间房间,想必给这屋主人的概括绝不会是一开始的那几个词。
他甚至会用那些词的反面来形容那个杀人犯。
而现在,他只能给屋子主人冠以一个词来概括了——
“疯子。”
暗室最里边隐隐约约能看到个桌子的形状,肖亦走上前,看见上面乱七八糟堆着一堆的书刊资料,其上皆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他捂着鼻子翻了翻,从里面掏出一本脏兮兮的报刊合集。
这是本2018年的报刊。
“2018年7月13日……7月13日,哦,在这里。”他念叨着,翻到那篇被剪下报刊上写着的日期,以此为开头,往后翻了几篇。
“7月15日……咦,奇怪。”肖亦看到了一篇报道,位置与被裁剪的那份报道极度相像,内容却大相径庭——
“连环杀手于家自杀!经唯一幸存者辨认属实。”
下面的文字更是触目惊心。
“……接到报案后,警方迅速赶往嫌疑人所登记居所。”
“……发现嫌疑人泡在浴缸里……经法医鉴定,定性为割腕自杀……”
“……嫌疑人其同事好友情绪崩溃,并表示不相信嫌疑人会做出谋杀这种自毁前程的事。警方表示目前仍在取证当中。”
肖亦心头一跳,不可思议地看着这篇报告,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他迅速地往后翻,直到快见了底,才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
之前他所看到的那篇新闻被替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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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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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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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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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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