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渊站在拱门旁边,面色平静的看着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
严锦宁一怔,随后就心里一慌,忙不迭四下打量一眼,确定周围没人,这才紧张的走上前去,低声道:“你怎么……”
话音未落,自己就先想明白了。
她止了声音,突然就有些心虚的微垂了眼眸。
“为什么这样做?”深吸一口气,司徒渊问道。
他压抑了一些脾气,但却是连自己都分不清这脾气是冲着她的,还是只冲着自己的。
“不为什么,就是大家族里面的内斗。”严锦宁也不回避,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落落大方的露出一个笑容,“放心吧,我也不会叫人查到闫宁的头上去的,实在是我身边没有合适的人去做这件事,所以才找了闫宁帮忙,我保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说的轻松,仿佛这就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样。
司徒渊看着她面上笑靥如花,脸色却渐显沉郁。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目色深沉又复杂,犹豫着,还是开了口,“是因为上个月我去你家庄子上的事?”
那一天,他就觉出她的言谈举止反常了,如果说她也洞悉了严锦华在背后的手脚,不足为奇。
“不是!”严锦宁否认。
她的语气轻松,神情坦荡,举步走到旁边的灌木前面,“跟你没关系,而且今天我动严锦华就只是个引子,我……另外还有别的目的!”
“果然……你是知道那件事的内幕了的!”司徒渊再开口,只是笃定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严锦宁心下一惊,面上表情不由的僵住。
“不是……”她再次矢口否认。
司徒渊已经走上前来,碰触到他眼中微凉的目光,严锦宁就又开始心虚,于是就干脆抿了唇角不说话。
她在他面前眉眼低垂的时候,总像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女孩儿,让人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
司徒渊努力的克制,才没叫自己抬手去抚摸她肩上垂落的发丝,只悄然捏紧了拳头道:“别再任性胡闹了。”
要教训她?他没立场!
要感激她?她都不承认自己做的事情和他有关。
“嗯!”严锦宁仍是很顺从的应了。
司徒渊反而意外,他拧眉看了她许久,“你……”
刚要开口说什么,前院那边就有脚步声行来。
这时候要走已经来不及了,严锦宁心里一急,一把将司徒渊推回墙根底下,紧张的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回头,韩姨娘和严锦雯母女已经边说话边穿过拱门走进了花园里。
严锦宁简直头皮发麻,气都不敢喘,只就用力推着司徒渊的身体将他压在墙壁上。
这时候,但凡是那母女两个谁回头看一眼,他们两个就无所遁形,但是好在那两人也各怀心事,没注意周围。
“这二小姐的嘴巴真是厉害啊,居然搬出大公子来,两句话就把南康公主的气焰给压下去了。”韩姨娘的语气尖锐也有些刻薄。
严锦雯面色凝重,只盯着脚下的青石地砖默不作声。
“不过她刚才假借老夫人的名义糊弄夫人……”韩姨娘自说自话,心里自是起了告密的心思。
“母亲又不会为了这种事亲自去跟祖母求证什么。”严锦雯不悦说道。
她这会儿算是真正明白严锦宁不惜假借老夫人之名跟到前厅的原因了,这就是防着冯氏母女借机泼脏水,拿她给严锦玉挡刀子的。
韩姨娘半晌没吭声。
严锦雯回过神来,警告的侧目看她一眼道:“严锦玉废了,母亲现在正在气头上,六亲不认,别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就去她面前自作聪明,她们母女之间的事,我们不掺合。”
严锦宁不过就是假传了老夫人的一句话,追究起来,这算事儿吗?就算冯氏想要借题发挥……
严锦玉眼见着是毁的差不多了,严锦宁就是严家唯一的嫡女了,老夫人必定会出面保她!到时候再和冯氏冲突起来,冯氏奈何不得老夫人和严锦宁,还不是要拿她们母女两个开刀?
不得不说,这严锦雯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却是个心思极端细密周到的人。
严锦宁忖着,微微失神。
那母女两个已然是走得远了,她微微松了口气,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掌心里有点暖暖的又软软的怪异的感觉。
一回头,赫然发现,方才仓促之下她紧张过度,只恨不能在墙壁上挖个洞把司徒渊塞到隔壁的院子里,这会儿用力过猛,不仅用手堵住了他的口鼻,甚至自己整个人都以一个近乎暧昧的姿势,缩在人家怀里。
司徒渊没碰她,反而一副逆来顺受任卿采撷的大度模样,只是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神情有些似笑非笑的戏谑。
严锦宁刷的一下就红了脸。m.χIùmЬ.CǒM
她烫了似的连忙挪开手,想要后退,却蓦然发现腰后一紧。
司徒渊抬手往她腰后一压,她的身子就又贴回他身上。
严锦宁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脸上热的就要烧起来,她有些慌乱的想要挣扎,司徒渊却学着她方才的样子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严锦宁的眼睛一瞬间瞪得老大,错愕不已的抬头看他,还想再挣扎的时候,司徒渊忽而倾身而下,在她耳边道:“又有人来了!”
严锦宁脑中又是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凝固,再就一动不动了。
“太医您快点,这边走!”是管家的声音,同时带起一串匆忙的脚步声,但是好在这回两人只是从前面的院子里路过,并没有进这道门。
严锦宁的身子紧绷,一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走远,司徒渊这回倒是没有为难她,自觉的就松了手。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严锦宁就出了一身的汗,从他怀里仓促离开,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一样,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司徒渊本来心情不好,这会儿反而开怀许多,掏出帕子去拭她额角汗珠,存了心的逗她,“明明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你紧张什么?”
本以为严锦宁会反驳他的,但是意外,她却并没做声,就那么温顺安静的站着。
司徒渊手下动作,突然略一僵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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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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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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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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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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