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她是仇人之女,他不会明白的,哪怕是到了今时今日这一刻,知道她为他做的,和心中所谓的那份亏欠就都只是自作多情,可是……
她也没立场去后悔她和严家那些人之间的恩怨。琇書蛧
从前世开始,那些人就一次次的利用她,践踏她,她承认她不择手段的针对他们,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司徒渊的,但哪怕没有司徒渊,她和那些人之间也不可能善终。
这些话,她原是可以告诉他的。
可是现在却不能说了。
他有他的立场和难处,而她更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她不想也不能用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做筹码,去乞求或者交换他对她的另眼相看。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这样的委曲求全,去向一个男人交换所谓的一眼青睐。而同时更多的,她也不想让他在自己和夜染之间左右为难。
既然已经做错了这么多了,那么又何妨继续的再错下去,是么?
严锦宁脚下步子沉稳,一直的往前走。
前面不远处的地方,严锦添已经摆脱了刺客仓促赶来,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这边的两个人在看。
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严锦宁振奋了精神,深吸一口气,“大哥你没事吧?”
严锦添的右臂上有一处不小的伤口,但应该就只是轻微的擦伤,血都没有流多少。
严锦添没有回答她的话,就只是意有所指的盯着那边桥头上迎风而立的司徒渊的侧影,淡淡的开口道:“可以走了?”
这些人他人在边关,从不过问家里的事,但似乎这次回来之后需要恶补一下了。
这个丫头,多年不见,已经由当初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而且……
似乎惯会惹麻烦?
刚才在宫里就是一个局,居然还动用了祺贵妃那样身份的人亲自出手?
而老夫人当初去信的时候问的是睿王求娶的事,但是显然,她招惹的麻烦还不止司徒铭那一个。
严锦宁并不理会他话里有话的试探,只道:“我们现在要回府吗?”
她抬起眼睛看他,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一张小脸甚至冻得有点发白,但是那模样,也依旧娇俏动人。
“走吧!”严锦添略一颔首,转身往回走。
严锦宁还是低眉顺眼的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也不说话,走出去没多远,却见太子司徒宸带了一队御林军迎面策马而来。
“太子殿下怎么亲自来了?”严锦添顿住脚步,拱手一礼。
司徒宸拉住缰绳,上下打量他一眼……
严家的这位大公子,是真的和他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样,本以为会是个硬气英武的男子,没想到看上去却风度翩翩,没有半点武人的蛮横。
他在费尽心机打量严锦添的同时,严锦添对这位当朝储君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片刻之后,司徒宸也很快的发现自己失态,赶紧调整回情绪,道:“哦。父皇听闻武威将军在宫门外出了点意外,不放心,这会儿他脱不开身,就命本宫过来看看!”
说着,他就把目光移到严锦添手臂的伤口上,关切道:“将军受伤了?”
“一点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严锦添淡淡的道:“今日举行国宴,是大场合,太子殿下怎好缺席?我这边没什么事,就不继续耽误殿下的时间了,不过今天事故连发,微臣这里都有不便,就不亲自进宫去给陛下谢恩了,还要烦请殿下代为转达。”
“武威将军说哪里的话,咱们君臣之间,实在是不必这么客气的!”司徒宸道,说着,就正色一招手,“来人,牵马来!”
他身后有侍卫跳下马背,把自己的马让给了严锦添。
严锦添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背,似乎才突然想起身后跟着的严锦宁来。
他回头,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伸出一只手。
严锦宁没动,道:“我会骑马!”
就算是兄妹,但是大家都也老大不小了,还是男女有别的。
司徒宸倒是没多想,听她这么说,就又让侍卫让了一匹马出来。
严锦宁爬上马背。
司徒宸是有听说司徒渊劫持严锦宁跑了的,这时候他追过来没见到司徒渊,心里虽然奇怪,可是当着严锦添的面也没问。
一行人打马重新回到皇宫门口的时候,那边众人已经把严家老夫人扶到了马车上。
而严锦雯肯定也不能留下来参加宴会了,这时候便是神色胶着,忧心忡忡的捏着帕子站在冷风里等着。
她跟严锦宁的年纪差不多,都是许多年没见严锦添了,并且因为这位大哥的声名在外,这时候等着的时候就难免紧张,远远的看见一行人来,虽然从装束上能够判断出哪个才是严锦添,但是一眼看去,唯一的感觉却只是陌生和忐忑。
司徒宸等人在宫门前下了马,这里负责善后的侍卫就迎上前来,“见过太子殿下!”
“怎么样了?刺客追到了吗”司徒宸问到。
“奴才惭愧!”那人赶紧跪下去,态度却是不卑不亢,“还有兄弟在追,那几个刺客武功极高,奴才们远不是对手,虽然当时出动了弓箭手,伤了其中两个,但是他们逃的也快。不过大统领那边已经下令封锁追击了,应该很快就能拿到人了。”
“废物!”司徒宸骂道:“不过两个刺客,你们就这么无能,有着他们在皇宫门口为所欲为吗?”
“奴才失职!”那侍卫垂下头去,额头上微微的开始往外冒汗。
严锦添这时候便是整理着袖口款步上前,道:“太子殿下息怒,就不要动气了,这里是景城重地,天子脚下,治安还是不错的,那些刺客,十有八九我在外面惹上的,然后追我来京城的,都是些乌合之众,散了也就散了,找不到也无所谓,就不要大动干戈了。这大过年的,如若惊扰了城中百姓,也是不好!”
夜倾华的人,是那么好抓的吗?不过浪费时间而已。
本来几个刺客不算什么,现在其实就是怕如果大涨请的搜查,会惊扰百姓,眼下年关,万一再闹得人心惶惶,那就不好收拾了。
司徒宸听他这样说,就松了口气,又斥了声,“废物!”
然后,他重新回头看向了严锦添道:“眼下年关,的确是不宜大动干戈的,不过这些宵小之徒想要在京城重地作乱,那也是自寻死路,本宫会吩咐侍卫们暗中查访,一定把歹人拿到,给武威将军一个交代的!”
严锦添当然会做人,不可能驳他的面子,当即拱手,“多谢太子殿下关怀!”
“应该的!”司徒宸道:“既然回了京,就没有叫将军平白受屈的时候!”
说着,他又看了眼马车的方向,沉思道:“本宫记得严老夫人的身体一向都是很好的,这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呢?”
严锦添在琼州的军中很有威望,又是多年的老资格了,再加上有严谅的余威在,京城里的京官对他也都颇多褒奖。
司徒宸虽然不知道锦绣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事情和期货贵妃母子有关,那么……
这就是他可以抓住并且利用的机会。
本来大家都摸不清严锦添的喜好,不好下手拉拢,但是现在司徒铭把这块肥肉都送到嘴边了,难道他还要拒绝不肯咬下去吗?
朝中这两位皇子的心思,简直就是昭然若揭的。
严锦添明显是个十分通透圆滑的人,也不把话说死了,只是沉吟了一声:“是啊,我也听说祖母的身子骨向来硬朗的。”
这话,他是冲着严锦雯说的。
严锦雯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大哥,但是毕竟又是陌生人,当即便有点紧张。
她用力的捏了捏手里帕子,小声的道:“我……我也不知道呢,就是……就是祖母在锦绣宫里和贵妃娘娘闲话家常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
严锦宁一直从旁观察着严锦添的反应。
他虽然是给了太子应有的脸面,却又似乎并不想深入的交往,然后就没了后话。
倒是司徒宸穷追不舍,又主动道:“老夫人的身子要紧,回头本宫叫个太医过去府上给看看吧!”
有句话不是叫盛情难却吗?
严锦添当然不会拒绝,拱手道:“如此就谢过太子殿下了!”
言罢,他分别看了两个妹妹一样,“走了,回家!”
严锦雯有点怕他,就偷偷抬眸来看严锦宁。
严锦宁倒是镇定自若,转身上车。
当时她和司徒渊说话的时候,阿篱为了避嫌,是躲在远处的,后来严锦添出现,她又不好现身,故而这会儿尾随回来,刚要从远处过来,严锦宁却冲她回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严锦添和夜倾华水火不容,以他的手段和为人,应该很快就能查到阿篱的身份来历了,到时候那还得了?
所以,现在能跑还是跑了吧!
阿篱明白她的意思,虽然不想这么没义气,但毕竟大家都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不至于会一时冲动到完全不顾后果。
所以虽然心里也是担心严锦宁,阿篱到底也还是忍住了,悄悄地又退回了暗处,没了踪影。
严锦宁上了马车,后面严锦雯也跟着上了车。
严锦添不是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目光稍稍往后一瞥,也就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阿篱。
佟桦也注意到了,往他身边凑了一步,低声询问:“大公子,属下去……”把人拿住?
严锦添看他一眼,却是淡然摇头,“走吧!”
一个奴才下人而已,就算拿住了又怎么样?
严锦添和司徒宸告辞之后,就上了马,亲自带队,护卫严家的马车回府。
马车上,老夫人还在里面的榻上昏睡,陈妈妈着急的服侍在侧。
严锦宁两姐妹坐在外面的坐在旁边。
严锦雯本来是知道着急不该多嘴问的,但终究还是因为心中过分忐忑,忍不住的悄声道:“二姐姐,大哥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提前……好像一点消息也没有?”
虽然韩姨娘做的事情没牵扯到她,但是老夫人因为厌恶韩姨娘的关系,最近这半年对她也十分的冷落。
这时候严锦雯倒是怀疑,是不是老夫人就只是把消息瞒着她了。
严锦宁本来就没什么心情,干脆的敷衍,“母亲过世了,大哥当然要回来奔丧!”
严锦雯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有些尴尬,就直接闭了嘴巴不说话了。
一行人回到永毅侯府,倒是一切顺利。
下车后门房的婆子就都过来帮忙,把老夫人抬了进去。
“老奴去找齐大夫过去!”陈妈妈抬脚就要往里走。
“不用去了,祖母没什么事,别吵她,让她睡一觉,明早起来就没事了!”不想严锦添却是突然开口拦下了她。
“可是……”老夫人一直昏迷不醒,陈妈妈哪里能放心。
“你小心服侍着就是!”严锦添道。
他说话的语气不重,而且惯常的,脸上的表情也不丰富,但偏偏每一句话出口,都会给人不容忽视的力度。
陈妈妈倒是相信他不会不管老夫人的死活,于是努力的说服了自己,点头道:“是!”
然后顿了一下,她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招呼从门内闻讯迎出来的管家道:“大少爷回来了,快去叫人整理院子出来,一应的用具,都用最好的,缺什么就到库房去取。”
“是!”管家答应了,偷偷抬起眼皮看了严锦添一眼,这才又转身匆匆的进门去了。
严家的下人,除了陈妈妈和当初冯氏身边的杨妈妈是从西津带过来的,其他人,为了守住秘密,都是来了东陵以后才弄进府里的。
严锦添又常年都住在琼州,这边府里的管家也就在严谅办丧事的时候和他打过交道,这时候便忍不住的打量揣摩这位新主子的性情和心思。
严锦添对这些都不在意。
陈妈妈却有些为难,搓了搓手道:“大少爷,这些年您都在,您那院子虽然没废,但是要住人,还是要打扫一下,可能需要晚一点……”
“没关系!”严锦添道,“二弟的院子空着呢吧?我过去换什么衣裳,你带宁儿她们先去母亲的灵堂等着,一会儿我带她们一起上炷香。”
他这一趟回来,本来就是为了奔丧的。
“好!”陈妈妈点头,一面叫了子君过来,“你带大少爷去世子那里!”
“不用,我自己过去!”子君刚要答应,严锦添已经率先走上台阶,进了院子。
他的记性从来都很好。
陈妈妈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倒是突然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叹了口气,也打起精神来,“两位小姐先进去吧!”
这边严锦添进了府门,轻车熟路的往严锦华住的院子走。
佟桦手里提着他的行李,只放了两套衣裳的一个包袱跟着,边走边忍不住的问道:“二小姐身边的那个丫头轻功了得,想来身手也是一等一的,难道是昭王放在她身边的?”
“司徒渊?”严锦添拧眉略一沉思,却是笃定的摇头,“不像!”
“那公子方才怎么不让属下把她拿下,带回来问问也好!”佟桦道。
严锦添莞尔,脚下步子不停,“你觉得她会说?”
功夫那么好,又特意被安排在严锦宁身边的,不管是谁的人,但是十有八九也会是暗卫出身,这样的人,是宁死不降的,还指望能撬开嘴巴吗?
佟桦也知道就算拿到了人,也未必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就也是悻悻的闭了嘴。
眼见着前面就到了,严锦添突然伸手拿过佟桦手里的包袱,一边道:“你去找个人问问那个丫头入府前后的细节,我要知道!”
严锦宁那丫头防范他呢!
就算他不屑于去拿阿篱那么个丫头,但是总不能叫那个小丫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严锦宁!严锦宁呵……
这个丫头,没想到居然能耐不小。
佟桦转身去找人了。
严锦添一个人进到空荡荡的屋子里。
严锦华这屋子已经大半年没人住了,虽然老夫人不想看着人走茶凉,还是命人每天打扫,但是没了主人在,下人们打扫的时候也不怎么尽心,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会儿屋子里已经能看出集灰的痕迹了。
严锦添抬手往桌子上摸了摸,却居然很不合时宜的,唇角勾起一点也不知道是嘲讽的还是落寞的浅浅的笑纹来。
然后,他就恢复了原来的神情,抖开包袱,拿了身干净的宝蓝色的长袍把身上脏了的袍子换掉。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严锦添走出院子的时候,佟桦也刚好匆匆的赶回来。
“大公子!”
“说!”
两人一边往灵堂的方向走,佟桦一边把打探到的消息都跟严锦添说了。
严锦添听完,倒也没说什么。
两人过去灵堂的时候,严锦宁姐妹都已经等着了。
“大哥!”两个人都很乖巧的赶紧打招呼。
严锦添目不斜视的走进去。
之前他穿的那身衣袍,因为赶了很长时间的路,风尘仆仆,看着有点脏乱,此时换了衣裳,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又不同了。
严锦宁见着他与自己错身而过时候的侧脸,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总是爱穿深色的衣裳……
他的五官虽然生得好,但是整体的轮廓却很有几分阴柔的美感,可以想象,如果换了浅色系的衣裳,给人的气势就要大打折扣了。
而显然,这个人,即使长相再怎么样的俊美,也毕竟不是个人畜无害的翩翩贵公子的。
彼时佟桦已经帮严锦添点了香。
严锦宁赶紧收摄心神,和严锦雯一起上前,也接了下人递过来的香,跟着严锦添一起三跪九叩的给冯氏上了香。
这灵堂里的环境肃穆,陈妈妈从旁看着严锦添的一举一动,居然悲从中来,抬起袖子抹眼泪……
短短不过大半年的工夫,二公子,大小姐,就连夫人都一个个的去了,不细想也就算了,回头想想,又怎么不叫人觉得悲凉。
严锦添面上表情冷肃,倒是一直没什么情绪的变化。
严锦雯跟着他,心里就觉得本能的紧张,所以规规矩矩的,上香的时候也很虔诚,反倒是严锦宁,面上看着也是认认真真,实际上心里根本没当回事,敷衍的很。
等到三个人行完了礼,陈妈妈就赶紧擦了把眼泪,走上前来,道:“今天的时候晚了,大公子和二位小姐要不先回去歇着吧,等明天再叙话?”
严锦雯也赶紧的说道:“大哥刚刚回京,路上肯定辛苦,今晚是应该早点休息的!”
严锦添不甚在意的看了她一眼,道:“那就都散了吧!”
“好!”陈妈妈挥挥手,打发了下人。
严锦宁刚要转身出去,却发现严锦添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道:“宁儿你留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严锦雯有些吃惊,回头看了眼。
严锦添抬眸看去,她心里一惊,赶紧的转身走了。
这边严锦宁心里却立刻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没想到她家这位大哥居然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虽然知道一旦见了面,彼此间就一定不会太好看了,但是却没想到严锦添居然一天都等不了的直接就要发难了。
她的眼神,明显的就带了戒备。
灵堂里的其他人很快就都退了出去,只有佟桦一个人守在门口。
两个人,在一片白色帷幔妆点下的灵堂里,冷静的互相对视,这场面,怎么看都有点瘆人。
“帮我做件事,之前你做得那些事,我全部既往不咎!”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的还是严锦添,他的面容平静,语气冷肃,但是出口的话,却带了很强的威压之势,甚至于直白到再次打了严锦宁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严锦宁脱口问道。
“你身边的那个丫头是夜倾华的人,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严锦添道,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你和他之间有过交集?而且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安排了人在你身边?”
他就是整合了一下阿篱出现的时间,然后抓住所有的细节略一分析,马上就得到了这样精准的答案?
严锦宁不确定这人是不是提前查过她,总之就是戒心很重的盯着他,不肯轻易开口。
严锦添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你出面替我把他引出来,我杀了他之后,你就还是我的好妹妹!”
他的神情语气都很认真,绝对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他要拿严锦宁做诱饵,诱杀夜倾华?
严锦宁觉得他是疯了,当场就皱了眉头,脱口道:“我不是你妹妹!”
严锦添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很快的他就回过神来,就在严锦宁戒备的注视下,猝不及防的一下子笑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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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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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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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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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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