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白陷入了思考。
温白风风火火地把粮草押运了回来,就听说江季白那里出了变故,他连忙往江季白那里赶,就被温玄叫住了:“别急,有贵人相助,他没事。”
温白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欸?哪个贵人啊?”
“虞国太子,季呈徵。”温玄缓缓道:“那人你估计也熟。”
温白只注意到了虞国太子这几个字,脸色大变:“虞国人?就是他们当年害了舅舅的。”
温玄沉吟道:“他们貌似是与江季白谈合作的。”
“合作?”温白扯了扯嘴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连他们都看出来江季白是众望所归了。”
温白跑进了房间里,温玄纳闷儿,这是哭去了?
没一会儿,温白就跑出来了,温玄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温白伸出手,手里有一块鹰首令牌,温白道:“这是当年虞国人佩戴的令牌,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温玄神色复杂地看着温白:“你…耿耿于怀这么多年吗?”
“…我看着他死的,忘不了!”温白盯着手里的令牌道:“我想要弄明白。”
“我同你一起去找季呈徵。”温玄说着,就站了起来。
温白连忙制止了他:“别,哥,你是一军统帅,说到底,温家军还是要与御贤军保持些距离的,这要是传到太子耳朵了,就不太好了。”
温玄一想也是,对温白道:“那你当心。”
温白换了身衣服就去了江季白那里,进出江季白的地方,温白并没有随手敲门的习惯,甫一开门,温白就听见了江季白的声音。
“好,我会对外宣称将迎娶令妹。”
温白听到这句话,额角猛地一抽,同时,听到开门声的季呈徵和江季白也看了过来,温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该敲门的,但是自己被江季白的一句话搅得有些心神动荡,以至于愣在了原地,无所表示。
江季白先是诧异了一句:“温白?你押运粮食这么快?”
温白晕头晕脑地回应道:“啊,是啊,挺快。”
说着,温白就走了过来,他捉住江季白的肩膀,左右查看了番,问道:“你没事吧?听说你中了埋伏,没受伤吧?”
“没有。”江季白回答道:“多亏太子殿下相助。”江季白顺势介绍道。
季呈徵对温白道:“温公子,好久不见。”
听见熟悉的声音,温白才把视线从江季白身上移开,看向季呈徵,惊诧道:“阿三!你怎么在这里?”
季呈徵对他笑了笑,朝一旁的江季白挑了挑眉。
江季白解释道:“阿三就是虞国太子!”
温白心思翻转,要是阿三就是季呈徵的话,当年天渊城的那些关系他肯定清楚,那舅舅的死与他可有关系?江季白看着神色复杂的温白,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温白斟酌道:“阿三兄,我有一事不明,已困扰了我很多年。”
季呈徵理解道:“温公子请说。”
温白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季呈徵,季呈徵抬眼看了下,并没有接温白手里的令牌,他不知道温白什么意思。
“三年前韶关的那场混战,是你们发动的吗?”温白直截了当地问。
季呈徵重新看向温白手里的令牌,并且接了过来:“当年我向常将军送信的确是故意让弘道帝发现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心生嫌隙,不过弘道帝对常将军早就离心了,常将军被贬回南岭老家,我已经达到目的了,没必要赶尽杀绝。”
季呈徵说完从自己腰间拽下来一块令牌,连同温白原先那块一同递给了温白,继续道:“况且深入郢国内部,只为了杀一个弘道帝早就不相信的人,这种事情未免太吃力不讨好。”
温白接了过来,发现季呈徵那块令牌的鹰首对着左边,而自己身上这块对着右边,这说明,有人故意打着虞国人的名号暗杀常文征,除了当年的弘道帝,温白想不出别人。
温白抱歉道:“是我唐突了,对不住,阿…太子殿下。”
季呈徵理解地笑了笑:“就事论事罢了,小白公子,近来可好?”
“挺好的。”温白道:“对了,我当年离开天渊城时,乘月也挺好的,比在她在寺里比在许府自在多了。”
季呈徵微微垂眸,怀念道:“我也很多年没见她了。”
温白还是心不在焉,舅舅的死自然与先帝分不开关系,可是毫无证据,还有,江季白刚刚说的娶谁?季呈徵的妹妹?虞国公主吗?他们联姻了吗?也对,江季白是众望所归,虞国也蓄势待发,两方若合作,定当无懈可击。
可是江季白就要娶别人了啊。
虽然之前自己有考虑过江季白可能会娶别人,但是…亲耳听江季白说出来…温白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烦躁。
两人这就算完了?
吵了一场就完了?
温白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该走了吧,人家双方谈军务关自己什么事?
但是!他并不想走,江季白要娶谁?什么时候娶?打不打算要孩子?他们两个要怎么办?
江季白将温白坐立难安的样子全看在了眼里,继续与季呈徵之间的话题道:“太子殿下,有一事我需要提前与您声明。”
季呈徵了然道:“世子但说无妨。”
“我与令妹的婚约只是一纸契约,只是为了昭告四方我们合作罢了,至于之后,无论我们是否攻入天渊城,我都不会真的娶她,我会想出个两全的法子,定然不会损坏令妹的名誉。”江季白眼神清亮,神色认真道。
温白闻言一怔,睫毛微颤,不自觉地想去抓江季白的手,忽然想到还有人在,只是指尖碰了下江季白的手背,就马上收手了,不期然地,江季白在温白的手离开的那一刹,反手握住了温白的手。
温白忍不住抬眼去看江季白,江季白仍是目光坦然地看着季呈徵,微笑道:“还有,作为朋友,我想告诉你一下,我们在一起了。”说着,江季白就举起了他跟温白握在一起的手,顺带着晃了两下。
季呈徵平静道:“哦,那挺好。”
江季白恰到好处地笑了笑:“天色已晚,屋子已经给您布置好了,您早些休息,剩下的事我们明日再谈?”
“好,二位慢走。”季呈徵把他们两人送出了门,等重新坐回来时,心下大骇。
在一起了?
什么在一起了?
是自己理解的那个在一起了吗?
季呈徵满脸愕然,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两个人一出来,江季白就松开了温白的手,自顾自地走着路,温白手上一空,下意识地叫了声:“季白。”
江季白加快了脚步,将温白甩开了几步远,温白停住了脚步,摸不清江季白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想见自己吗?还是要自己哄啊?
温白站在原地思考了会儿,然后毫不犹豫地去追早已经不见踪影的江季白。
管他呢!江季白刚刚都那样说了,他就不要脸地去耍个赖,撒个娇,哄个人,又不会掉块肉!
温白还是没有敲门的自觉,直接推开了江季白的房门,刚好看见江季白换好衣服,系好腰带,果然在等着自己,门都没锁!温白腹诽。
江季白目光咄咄逼人道:“你有事?明日再说吧,我累了。”
“你还在生气啊。”温白讪讪地刮了刮自己鼻子,顺势关上门,走向江季白。
江季白坐在床沿,随手拿起床头的一本书,不以为意道:“我有什么可气的。”wWW.ΧìǔΜЬ.CǒΜ
温白又叫道:“季白啊。”
江季白头都不抬一下,继续翻着手中的书。
“你书拿倒了。”温白忍不住提醒他道。
江季白动作顿了下,猛地抬头瞪向温白,眼睛里又羞又恼:“关你屁事!”
说着,江季白就将手中的书砸向温白的肚子,温白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然后嘿嘿一笑将书抛地老远,凑近江季白道:“你别看书了,书哪有我好看?”
江季白没好气道:“我不想看你。”
江季白刚刚换下盔甲,只穿了件白色的长衫,脸该是刚洗过,鬓发还湿了几缕,暧昧地贴在脸侧。
温白脑海里兀自闪过江季白当年扮作他心上人拒绝昌繁时的样子,又恨当时自己怎么就不开窍!不知道占些便宜!
温白毫不犹豫地抬手,捏住江季白的下巴,弯腰就吻了过去,江季白愣了愣,还能不能好好的冷战了?
江季白不悦地推开温白,蹭了蹭自己的嘴角:“你少糊弄人!”
“我错了。”温白又粘了过去,坐在江季白身边,半挂在他身上,黏黏糊糊道:“季白,我知道错了嘛,是我不好,我不对,我嘴巴欠,你就别气了,好不好嘛?”
江季白皱眉不语,温白搂住他的腰,下巴在江季白的肩膀处蹭来蹭去的:“季白啊,季白,我都知道错了,要不你罚我?”
江季白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回脸问道:“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不信你,其实我也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担心你太过操劳…”温白耸拉着眉眼道。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江季白转过身,与温白面对面坐着,皱眉道:“我不喜欢你总动不动的提死,我们好不容易才到今天,有什么事可以一起面对,我心里只有你,无论日后发生什么,定然不会负你,你担心我过于操劳,但是操劳我们的事,我心甘情愿的。”
温白心里一阵暖意,低声道:“季白。”
“同你在一起,我从未后悔,谋划我们两个人的未来,我也乐在其中,你总提什么死不死的,我会慌的…温白。”江季白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道:“我会觉得你并不是特别想跟我一起…”
“江季白,你这样我就真的…唉…”温白蓦地抱住了江季白,他紧紧地搂住江季白道:“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江季白也抱住了他,单手轻轻拍了拍温白的背,道:“以后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了,也不许质疑我了。”
“不死了不死了,谁敢要我死,我就揍谁!”温白满心甜蜜:“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就算你日后当皇帝了,我也要在你宫里当皇后,谁敢勾引你,我就赐谁一丈红!哈哈哈哈,你听说过男皇后吗?”
江季白身体僵了下,让温白入后宫?他怎么舍得?
温白察觉到了江季白的不对劲,松开了江季白,严肃地开口:“怎么?你不愿意我给你当皇后啊?”本就是随口调侃的,江季白这一脸老大不情愿的!
“不愿意。”江季白直接道。
“嘁!”温白不满地抬起胳膊怼了下江季白:“瞧你脸黑的,不愿意拉倒,我还真能给你当皇后啊!”
江季白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想你为了我困于一地,等天下平定,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哼!”温白拍开他的手,忿忿道:“将我打发的远远儿的,你好立后封妃,广开后宫啊?!”
“你烦不烦!”江季白笑骂道:“与我而言,你不是一个名分就能确定的,你生性自由散漫,我的意思日后我若不忙,你想去哪儿我们都一起去,我若忙,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只要你回来,我就一定在。”
温白自然知道江季白是这个意思,但就是想到江季白日后可能三宫六院,他就心里不舒服,他嘟囔道:“我才哪儿也不去!省的有人勾引你!”
“你在吃味儿?”江季白好笑地挑了挑眉毛。
“对啊!”温白半靠在江季白身上,抱着手臂,心绪不平道:“我就是在吃味,江季白,一想到你可能要跟别人这样那样,我就快气死了。”
“你还是不安吗?”江季白意义不明地问道。
温白理直气壮道:“这说明我在乎你!”
江季白浅浅一笑,一只手朝温白伸了过去,温白以为他要摸自己的脸,没有动,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谁知江季白的手略过温白的脸,直接地扣住温白的后脖颈,不容置疑地吻住了温白的双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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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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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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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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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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