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随意搂着怀中的美人,不以为然道:“这事儿吧,无关眼珠子或者嘴皮子,要看银子,谁给的多不就是谁的了?”
江越本来无意与罗佩纠缠,想着他来讨要自己就送他个顺水人情,不料罗佩一上来就开始咆哮,江越就忽然不想让了!
温玄站在人群之外,看着江越周围围了那么多美人,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下,顾延岳也追了过来,刚想发问,就看见了正中间怒气冲冲的诚业侯世子和浑身风流的江越,心下了然。
“你身为王爷,在这烟花柳巷之地寻欢作乐,真是不知所为!”罗佩骂道。
“呵!”江越眯着眼睛笑了笑:“你身为小侯爷,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罗佩被倒打一耙,火气更加忘了:“你早就声名狼藉了,我不过是偶尔放松,自然比不得你不务正业!”
江越轻松地挑了挑眉毛,不予置否。
四周一片窃窃私语,全都是关于江越的风流韵事的,温玄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还扯到他身上了。
罗佩看江越不理会他,正要开口怒骂,忽然听见了人群中提了一句温玄什么的,罗佩冷笑一声,骂道:“死断袖!”
顾延岳,温玄,江越俱是一怔,顾延岳把温玄往外面拉了拉,低声提醒道:“不要理会。”
江越眸色一暗,脸上还带着笑意:“你说什么?”
罗佩不屑一顾地啐了口,道:“你还真以为自己那点破事儿被藏的很好吗?你与温玄的事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明明是断袖,还与女人纠缠不清,你恶不恶心啊?”
江越不怒反笑:“我与温大人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自然是你觊觎温玄容貌,将他困在你身边三年,还要我说的更难听吗?”罗佩厌恶地看着江越。
江越轻轻抬起怀中美人的下巴,柔情地看着怀中美人,语气淡淡道:“你说这话就好笑了,明眼人都知道我是近些日子才到霆灵城,你又说我与温大人在一起三年,简直是满口胡诌。”
“你才是巧言令色!”罗佩看着四周的群众,激动道:“明明就是你强迫温玄留在你身边,你们两个有什么你自己清楚!”
说完,罗佩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觉得出了口恶气,霆灵城一战,让江衍和温家出尽了风头,这样把温家还有江家一同拉下水,对他们罗家好处可多了。
“没有!”
人群之外传来一沉稳清冽的男声,四下静了片刻,温玄拨开人群,朝隔间走去,罗佩愣了愣,温玄就走到了眼前,眸色沉静,吐出一句话:“他没有强迫我。”
许是温玄气场太强,罗佩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脸色很难看:“……”所以,你是自愿的?
江越也不可思议地眨巴了下眼睛,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离那些美人的怀抱远了些,又把怀中的美人推开了些。
罗佩不甘心地冷笑道:“那就是你们自愿苟合了。啊!!”
话音刚落,温玄就扭住罗佩的手腕,抬脚朝他膝盖一踢,罗佩惨叫着半跪于地,整套动作行云水流,一气呵成。
温玄脚踩在罗佩的背上,睨着眼睛轻飘飘道:“你看见了?”
罗佩抽着冷气,仍不知悔改道:“还需要被看见吗?怕是这天下都传遍了…啊啊——”
温玄加重了脚上的力度,罗佩痛的哇哇大叫:“你敢如此对我!温玄,你算什么东西!纵然你再有本事,也改变不了你是崇安王男宠的事实!”
四周一片哗然,江越也没有料到罗佩会如此破罐子破摔地说了出来,完完全全地傻了。
“嘎达”一声,罗佩的右胳膊被温玄捏脱臼了,罗佩脸色惨白,嚎道:“啊——疼!疼疼疼!”
温玄将他随便丢在地上,又重重地补了一脚,凉凉道:“知道疼嘴巴就放干净点!”
罗佩捂着胳膊在地上打着滚,还嘴贱道:“温玄,你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要不是我父亲配合你弟弟打下霆灵城,你现在也还是个男宠!被人压在床上的下贱货!”
“住口!”江越将一个白玉酒壶不由分说地冲罗佩砸了过去,罗佩被砸中了脑袋,又是一阵惨叫,不仅脑袋痛,酒水还流进了眼睛里,更加难受了,惨叫不断。
江越横眉冷目,一脸愠怒地盯着地上的罗佩:“你真当本王不敢动你!你别忘了,如今的天下还姓江,不姓罗!”
崇安王给众人的印象一直都是风流满目的闲散王爷,虽然无所事事,但脾气还是好的,如今大发雷霆的样子着实让人吃了一惊。
温玄讶异了一瞬,然后,低头对罗佩沉声道:“你父亲德高望重,受人尊敬,谁知你如此不知长进!今天,我就替你父亲好好教训你一番!”
说完,温玄毫不客气地当着众人的面把罗佩揍了个鼻青脸肿,顾延岳适时地走了过来,制止了还有下一步动作的温玄,对着两个脸熟的官员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把半死不活的罗佩抬下去。
顾延岳看了看四周一脸看戏的人,举重若轻道:“小侯爷喝了酒,胡言乱语来着,温大人替他醒了醒酒,好了,没事了,诸位继续。”
四周人不舍地挪动着脚步,还没看到温大人跟王爷独自相处呢。
温玄忽然抬头,目光轻飘飘地扫视了一圈,四周人顿时作鸟兽散。
温玄将目光挪到江越身上,江越早就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似乎周围那些美人都与他无关,温玄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拂袖而去。
“温…”江越张了张嘴,想对温玄说句抱歉,可是想到自己也没错啊,犹豫着闭嘴了,看温玄转过楼梯,没了身影。
江越心想,无论如何,温玄都是因为自己名声受到了影响,道个歉也不亏,刚想追上去,就被顾延岳拦下了。
江越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顾将军?”
顾延岳道:“四下不少人,王爷还是避下嫌吧。”
江越才反应过来,周围不少看笑话的人,自己此时追出去,两人又要被说闲话了,江越自责地挠了挠头:“是本王疏忽了。”
顾延岳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江越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总是无意给温玄带来麻烦。
江越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到深夜回府时,已经什么都抛到脑后了,自在地哼着曲儿推开房门,就看见了江季白看着书在等他,桌子上还放了碗醒酒汤。
江越愣了下,然后喜笑颜开道:“哎呀,大侄子,还是你贴心。”说着,就端起桌子上的醒酒汤咕咚咕咚地开始喝。
江季白皱眉道:“小皇叔,我都听说了。”
江越手一抖:“……”那岂不是又闹得人尽皆知?
江季白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义愤填膺道:“这罗佩平日里无所作为也就罢了,还到处惹是生非,这次还欺负到我们头上来,还真当我们是软柿子了,不行!我明日定要去诚业侯那里替你讨个说法。”
“唉~”江越看了口气,愁眉苦脸道:“你还是想想如何替温玄讨说法吧,我倒是没什么,你没见当时温玄的眼神儿,整个一冰刀子。”
江季白道:“温玄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用不着咱们操心,我刚看那罗佩被打的真是惨,啧啧啧…这么看,温玄以前罚温白跪祠堂,可算是温柔的了。”
江越端着脸苦巴巴道:“总不能老这样拖累他啊。”
“你怕他哪天忍不住把你揍了?”江季白推测道:“哎,小皇叔,还真有这可能,温玄发起怒来我估计温白也拉不住,要不我给你备一辆马车,你先回临安?”
江越打了个哆嗦,满脸难以言喻,无语地看着江季白,江季白忍不住乐了:“逗你的,小皇叔,你也太紧张了。”
江越苦恼地趴在桌子上:“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啊。”
“放心了。”江季白安慰性地拍了拍江越,道:“温玄什么场面儿没见过?他不会把这件事放心上的,你自己不也说了,他对你另眼相看来着,况且,你又替他养了儿子这么久,对吧?赶明儿你去随便赔个礼不就得了。”
江越觉得江季白说的很有道理,一下子就释然了,道:“大侄子,你所言甚是有理。”
江季白看江越没了心结,也就放心了,道:“那你好好休息,没事儿别到处乱跑。”
“哎!”江越收敛起不正经,叫住江季白道:“大侄子,你慢着,我有话对你说。”
江季白重新坐了下来:“怎么?你又想买新衣服了?”
“啧!”江越不轻不重地拍了江季白一下:“我问你,你与温白,可算是定了?”
江季白始料未及,没想到江越问这个,脱口而出道:“你不都看见了?”
江越食指敲着桌面,神色严肃道:“倘若日后你真的坐上那个位子,温白怎么办?”
江季白心思晃了一下。
江越继续道:“允善似乎也懒得管你这事儿了,但我是你唯一的长辈,你也看到了,我与温玄之间子虚乌有,就被大多数人侧目而视,你和温白真情实意,若是被人知道了,难道不会对你的道路有所影响?”
江季白眉心动了动,用力地抓了抓头发,低声道:“这些我都明白。”
“我并非是反对你们,只是不希望你们因为一时的年轻气盛而日后无法收手。”江越心有不忍道。
“我懂,小皇叔,我都懂。”江季白隐隐皱眉,自我放弃道:“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看着温白喜欢别人,做不到看着他娶妻生子,我之前的生命中,温白占了一大半,我想不到日后没了他的日子。”
江越体会不到江季白的心情,只是猜测也许江季白也在时时刻刻地担惊受怕,不由得替江季白感到心酸。
江季白略显疲态,却是语气坚定道:“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想出法子的,一个对大家都好的法子。”
江越很自责,江季白这些年来兢兢业业,打理着江南大小事务,又操持着整个御贤军,已经很辛苦了,却不曾想放弃过与温白的感情,自己搁这儿瞎操什么心!m.χIùmЬ.CǒM
“季白!”江越不忍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当我没说这话,你别太辛苦了。”
江季白眉头这才舒展了些,江越打趣道:“真是不知道温白那小子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换来你对他死心塌地。”
江季白清浅一笑,眉梢带了几分暖意:“是我做了什么好事吧。”
江越一觉睡到晌午,慢悠悠地起了床,带着赔礼去了温玄的院子里。
刚好温玄在考察温玘功课,温玘战战兢兢地站在温玄跟前,显得十分局促不安,一篇《中庸》背的磕磕绊绊的:“喜怒哀乐之未发…嗯…谓之…嗯…谓之中…嗯…嗯…”
温玄脸色并不好看,刚巧江越就进来了,温玘像是看见了救星般的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温玄抬眼瞥了眼江越,道:“继续背。”
“谓之中…嗯…嗯嗯…”温玘冥思苦想,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江越朝温玄走了过去,路过温玘时,悄声道:“发而皆中节。”
温玘连忙道:“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嗯…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背完,温玘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
温玄不咸不淡道:“可算是背完了,这一段话你背了五六天,可真是不错!”
温玘嘟了嘟嘴,委屈唧唧道:“我不懂意思嘛。”
“先生给你讲解时,你自己跑神儿,没懂怪谁?”温玄训斥道:“玩儿性那么大。”
温玘聋拉着脑袋,江越看不下去了,试着解围道:“玘儿年纪小,有玩儿性也正常。”
温玘眼睛一亮,冲江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温玄皱眉看着温玘,却是对江越道:“你知道《伤仲永》吧?他三岁时就能背下《三字经》,如今连《中庸》的开段都背的这般磕磕绊绊,这像话吗?”
江越语塞,温玘无辜眨了眨眼睛:“我记不住嘛。”
温玄对温玘道:“不许撒娇!记不住使劲记。”
温玘气鼓鼓道:“你总是这样不讲道理,我记不住就是记不住,我不想背嘛,你高兴背就你自己背好了!”
“放肆!”温玄沉声道:“这就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
“爹爹你太不讲道理了。”温玘踮起脚尖叉着腰,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温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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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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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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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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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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