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显然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叫出来,回头看清是江季白后,温白松了口气,冲江季白神神秘秘地招了招手:“季白,过来过来!”
“干吗?”江季白一边嫌弃着,一边挪了过去,顺势蹲在了温白身边,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物,怀疑道:“这是诚业侯的居所吧?”
温白眼睛还往里面看着,点头:“没错。”
江季白也顺着门缝往里面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就不轻不重地推了温白一下,道:“你看鬼啊!”
温白打了个趔趄,拉住了江季白,道:“他们进屋了,刚刚可精彩了。”
“能有多精彩啊,无非就是父慈子孝,为国为民什么的。”江季白耸了耸肩膀。
“唉,你知不知道诚业侯世子有隐疾啊?”温白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季白。
江季白略显讶异:“倒是不曾听说。”
“唉,为这事儿,诚业侯父子都麻烦鹊先生好久了。”温白揽住江季白的肩膀,神秘莫测道。
江季白随口问:“鹊先生告诉你的?”
“才不是呢。”温白笑的欠扁,指了指屋里:“我自己偷听到的。”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江季白无语道。
温白无奈道:“最近我哥找诚业侯商量事情,发现他们父子总是心事重重的,而且也不愿意多说,如今晓得了,诚业侯世子是独子,若是这隐疾治不好,是影响子嗣的,怨不得诚业侯干什么都没精神了。”
江季白从容地站了起来,呛道:“你要是被人发现了,那你哥脸可就丢大了。”
温白也站了起来,离江季白极近地笑道:“我怕什么,偷听这种事,江小爷与我以前不是常干的吗?”
江季白正在拍尘土的手停住了,面色柔和了几分,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陷入了回忆。
江季白年少成名,理应一心向学,可总是架不住温白软磨硬泡地邀请他出去玩,江季白又怕功课落下,被同龄人给比下去,总是和温白两个跟夜猫子似的躲在人家屋顶,偷听人家功课做了多少,然后再比他们多做一点,就是这一点,总让江季白受到夫子的嘉奖,久而久之,这天渊城各个世家的逸闻趣事,二人总是知道些。谁也想不到矜贵如江小世子会偷听别人的墙角是吧?
江季白思来想去,无论外人眼中自己如何完美,在温白眼中,自己似乎都乏善可陈,因为自己不好的一面温白都见过。
两人继续走着,温白嘴巴聒噪个不停。
“哎,你知道吗?”温白又八卦地搂住江季白,悄声道:“顾将军喜欢男人,他和他心上人都在一起好久了。”
江季白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了,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他的心上人是柳秦筠。”
“是叫这个名字来着。”温白点头,然后发觉不对劲了:“你怎么知道?”
“柳秦筠是七年前殿试的榜眼,仅次于你哥,一篇《天渊赋》,名动整个天渊城。”江季白赞叹道。
温白挠了挠头:“是吗?”
“当然!”江季白两眼放光道:“前几天宴会我就看到他了,只是不知为何他跟在顾将军身侧,也不是很熟就没有多问…”
“所以你是看在他面子上才喝顾将军敬的酒的?”温白后知后觉,不乐意道。
江季白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继续道:“宋夫子说过,温玄的文章笔风凌冽,如寒冬松柏,这柳大人的文章就是涓涓细流,润物细无声,没有高下之分,当年柳大人在名声大噪时就辞了官,学宫里的好多人都很惋惜,被你这么一说,他应是早就与顾将军相识,离开天渊城也是为了顾将军,当真是有情有义。”
“江季白,你…”
温白刚开口,就又被江季白打断了:“温白,你哥与顾延岳是不是很熟?那就是与柳大人也很熟了?我不能直接前去拜访,这样显得很唐突,你给我引荐一下如何?”
“江季白!”温白不满地叫道。
“啊。”江季白莫名其妙地应道。
温白挑了下眉梢:“人家可是名草有主了!”
江季白毫不客气地拍了下温白的脑袋:“有毛病吧你!想什么呢!”
温白揉了揉脑袋,嘟囔道:“他们可不是一帆风顺的,听我哥说,人家两人经历了重重磨难,才终成眷属的,况且二人情比金坚,你省省吧。”
江季白一脚踢了过去,温白灵敏地躲开了,江季白瞪着眼道:“没完没了了还?”
温白笑嘻嘻地又凑了过来:“谁叫你当着我的面不停地夸别的男人的!”
江季白毫不客气道:“你委屈个什么劲儿!”该委屈的是我。
温白再一次挂到了江季白的身上,诉苦道:“顾将军倒是苦尽甘来了,看看我,江季白啊江季白,你什么时候才会气消啊。”
江季白费力地拖着他进了屋门,推了推他:“起来,我还有事,没工夫陪你闹。”
温白不依不饶:“你都几天没陪我玩了,你这种忙法儿可不好,身体要累坏的。”
“你都没事情干的吗?”江季白怀疑道。
温白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哥说让我先养好身子和追好汉子。”
江季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他挂在自己身上,开始挑衣服,温白陪他看着,眼神略过一件浅绿色的衣服,就把它扯了出来,递给江季白:“穿这个吧,我喜欢看你穿这个颜色的。”
江季白粗手粗脚地夺了过来,还不忘呛道:“你懂个屁!”但还是利索地开始换衣服。
“粗俗!”温白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温白托着腮看着江季白从容不迫地换着衣裳,道:“讲真的,季白,你打算吊我多久?”
“没吊你。”江季白随口道。
温白撇了撇嘴:“那你可知我的心意?”
江季白动作停顿了下,道:“是你不知道。”
“我如何不知道?我都这样明显了,倒是你,跟个小孩儿似的,手里拿着颗糖,不说吃也不说扔。”温白越想越气闷。
“温白。”江季白系好腰带,抬头轻飘飘道:“七岁时,你总被一条狗追,你说你讨厌它,后来他死了,你大哭一场。”
“十二岁,学堂里的夫子总是责罚你,后来他告老还乡,哭的最凶的也是你。”
“十五岁,你看上了花月夜的花魁,她被人娶走后,你痛不欲生,三天没到,你就又看上了另一个女子。”
温白尴尬地挠了挠头:“提这些做什么,谁小时候没做过傻事?你…你不也偷听人家墙角,看人家美女吗?我…我还没质问你…你呢!”
江季白不理会他,继续道:“你说你很讨厌温家,可这些年为了温家兢兢业业,几经生死。你一直就这样,从小到大都搞不清自己的感情,你说你在意我,可不是任何在意都是两情相悦,或许,你的在意跟我的不一样,我不想你后悔,也不想自己失望,所以,你还是自己想清楚的好。”说完,江季白就准备抬腿离开。
温白着急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不悦道:“你觉得我会蠢到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你有病吗江季白!我好歹这么大个人了,你这么替我着想,当初亲我时怎么不见你你有这么多想法!等我想明白了,你却跟个小姑娘似的,别别扭扭,不理人了!”
江季白觉得宴会差不多要开始了,甩开了温白的手,继续往门口走,口中道:“我几时不理你了?”
“现在!”温白再一次拉住了他,使劲地拽着他的手腕,一脸固执。www.xiumb.com
江季白无奈地去掰他的手:“都说了我有事,这件事我们过后再谈行不行?”
“不行!”温白不依不饶地拉着他:“我现在告诉你,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
“好——”江季白心系宴会,心不在焉道:“清楚清楚,你先松开我。”
江季白刚把房门打开一条缝,温白就猛地松手了,并且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桌子上,“砰——”地一声,江季白都没顾上开门,急忙回身看。
温白扶着桌角,脸色很难看,显得很压抑,江季白顿时慌了,急忙走了过来:“温白,你怎么了?”
温白捂着胸口,痛苦地皱着眉毛,低语道:“难受…”
“难受?”江季白摸了摸他的脑门,手足无措道:“可是洛逖又发作了?”
温白扑倒在江季白的怀里,闷闷道:“不知道,胸口疼…”
江季白心急如焚,道:“我带你去见鹊先生。”
温白脚下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幸好被江季白给托住了,温白道:“没…没力气…”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江季白被吓得不轻,刚要夺门而出,就被温白扯住了袖子,江季白疑惑地回身,温白目光幽怨道:“你不是有事吗?”
“我能不管你吗?!”江季白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行了,你先乖乖坐着。”
“别去了。”温白轻声道:“离我近些。”
江季白依言靠近了一点,仍有些不爽道:“你不是不想让我看你这幅样子吗?”
温白忍不住一阵轻笑,江季白发觉出不对劲,这小子不会是装的吧?
江季白刚要质问,就觉得怀里的温白猛地站了起来,按着他的肩膀往后扑去,接着,温热的呼吸迎面扑来,江季白心下一紧,下一刻,温白就吻上他了,二人摔向地面,温白贴心地腾出一只手垫在了江季白的后脑勺。
一阵激烈的撞击,二人跌落外地,江季白只觉得牙齿磕得嘴唇疼,不由得皱了皱眉,可温白就是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蹬鼻子上脸的轻咬江季白的唇畔。
江季白本就对他有意,温白这样投怀送抱,他自然不会拒绝,江季白伸出右手,插入温白乌黑的密发里,扣住了他的后脑勺,主动回应。
温白:“……”平日里装的倒是道貌岸然!
温白少年时春宫画本看过不少,虽说都是男女之事,但是接个吻都一样吧,这样想着,温白就试探性地微微张开了些唇瓣,犹犹豫豫地想去舔江季白的唇缝,就被江季白长驱直入地闯了进来。
温白:“……”这么…会的吗?
江季白心中轻笑,有贼心没贼胆!
虽说是温白扑倒了人,可主动权完全在江季白这里,起伏的呼吸声在昏暗中漂浮,丝丝牵绊,不消一会儿,两人都微微开始喘气了。
温白缓缓抬头,刚好也看见江季白略微泛红的脸颊,温白再一次伏身,凑到江季白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总说我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可身体总不会骗人的吧,你说呢,江季白?”
温白跨坐在江季白的身上,他身体有什么变化江季白自然也感觉得到。
江季白动了下身子,用胳膊肘撑着地,掩饰性地摸了摸下巴:“不要脸。”
“你要吗?”温白往下一瞥,笑的促狭。
江季白莫名其妙地笑了声,直截了当道:“不要。”
温白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江季白面色温和,嘴角含笑,任他胡闹。
温白眼睛就又挪不开了,都说绿色衣裳最配美人,如今一看江季白,果然很吸睛,就像是在习风飒飒的竹林里,忽地抬头,看见了一轮皎月。
温白不要脸地把江季白又压回地上,凑近人家耳畔,低语道:“嘘~季白,你听我说。”
江季白懒洋洋道:“你说。”
温白轻轻拈起江季白的一缕头发,不紧不慢地把玩着,轻轻道:“我阿娘姿色卓然,即使没有我父亲,他也可以依靠别人获取荣华富贵,但她却等了我爹一生,这该是喜欢吧,那时我就觉得也许喜欢一个人和跟一个人过一辈子是两回事,我幼时希望自己以后找一个不相识的女子过一生,她待我好,我也待她好,无关喜欢。”
“可是这种念头随着时间渐渐被我自己淡忘了,因为出现了一个人,和他在一起,我总是无暇顾及其他,总是惹他生气,再把他逗开心,看他开心,我也会开心,把他惹生气,我还是会开心,我喜欢跟他一起打打闹闹,我喜欢看他情绪因为我有变化。”
“尽管当时我也不知道这种念头代表什么,不过现在看来,这就是季白所谓的在乎吧,所以啊——”
温白松开江季白的头发,轻轻拂过他的脸侧,目光如炬地直视着江季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江季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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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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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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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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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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