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尊长着一双兔耳朵的的人偶,温玄没见过这样子的人偶,脸上不免疑惑,掌柜连忙解释:“噢,这是兔儿神,可以摆放在床头。”
温玄也不知道兔儿神是什么神,也不想暴露自己的无知,点头道:“多谢您了,很精致。”
掌柜听见夸奖,笑的眼睛都睁不猜了,补充道:“送给您和王爷的。”
温玄心道,这一个东西该怎么分?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收下了,掌柜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温玄又打量了两眼盒子里的兔儿神,撇了撇嘴,丑是真丑!还是给江越吧。
江越刚好从里面出来了,温玄把盒子理所应当地递给了他:“老板送的。”
江越自觉地接了过来,顺口:“什么?”
“什么神来着…兔子神还是什么玩意儿?放床头的。”温玄不上心地说道。
江越掀开看了一眼:“这么丑?”
温玄原本就等的不耐烦了,跨步离开:“快走吧,天都黑透了。”
江越随手把盒子抱在了怀里,去指挥家仆搬床,温玄就先出去了。
刚一出门,就碰上了顾延岳一行人,顾延岳打招呼道:“晏清。”
温玄往不远处看就看见了顾延岳,还有几个面熟的大人,温玄颔首:“延岳。”
顾延岳大步走了过来,面带笑意地瞥了眼温玄身后的铺子,随口道:“来买东西?”
温玄点了点头,开口:“你是…”
“哦。”顾延岳朝身后几个颇具醉态的大人努了努下巴,又指了指前方的酒楼,道:“我们刚吃完饭。”
温玄对那几个大人礼貌示意,几个大人也都报之微微一笑。
正在寒暄着,江越就走了出来,还朝温玄嘟囔着:“你走慢些,我不认路。”
众人:“……”不少人之前在天渊城都见过江越。
顾延岳最先反应过来,拱手行礼道:“王爷!”
江越笑了笑:“噢,顾将军,你也在啊。”
几个喝醉的人开始胡言乱语。
“崇安王和温大人…他们在一起啊?”
“不是说崇安王困了温大人三年吗?”
“温大人这般心高气傲的人还会跟崇安王有交集吗?”
“该不会是崇安王缠着温大人吧?”
江越听见了几个人的窃窃私语,顿时反应过来了,对啊,他跟温玄还有很多闲话。
江越显得手足无措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却撞上了搬着床走出来的仆人,手中的盒子掉落在地。
“哐当”一声,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一个兔儿神直愣愣地倒在地上,顾延岳眼神先变了,那几个喝醉了的大人也都静了下,其中不乏有见过世面的,直接叫出:“兔…兔儿神?”
温玄弯腰将兔儿神拾了起来,看向几个人:“对,是叫这个名字来着。”
有个大人吞吞吐吐地看了兔儿爷一眼,问:“那这兔儿爷是?”
“买床送的。”温玄直接道。
买床?!
众人又吃了个大惊,温玄一脸莫名其妙,又怎么了?
顾延岳先咳嗽了起来,不顾几个窃窃私语的大人,拉住温玄低声道:“晏清啊,你可知这兔儿爷是干吗的?”
温玄看了几个人的反应,也能推测出些什么,试探性地开口:“求姻缘的?”
“差不多。”顾延岳不好意思道:“不过是求男子和男子之间的姻缘的。”
温玄:“……”
江越:“……”这下误会深了,又是买床,又是兔儿神的。
几个人的眼神愈发古怪,江越怕给温玄带来闲言碎语,扯了个借口道:“我…我和温大人恰巧…”
温玄打断他道:“王爷初来乍到,我陪他添些物什儿,怎么了吗?”说着,还把兔儿爷重新塞回了江越手中,江越并不是很想接,但身后的仆人又抬着床,只能他自己拿着。
气氛有些僵硬,顾延岳连忙拉着几人准备离开:“那个,晏清,我们就先回去了。”
“大人们走好。”温玄像模像样地送别。
等人走远,江越一把把盒子抛给了温玄:“你…你退了吧你。”
“你不要吗?”温玄云淡风轻地接了过来:“那给温白和江衍好了。”
“给他们干吗?”江越诧异道。
温玄暧昧地看了他一眼,江越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在一起了?”
“还没!”温玄淡淡道。
江越松了口气,就说嘛,温玄就喜欢开玩笑。
温玄接着道:“不过快了。”
江越:“…真的?你没开玩笑?”
“好笑吗?”温玄挑了挑眉稍。
“不好笑。”江越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我开它干吗?”温玄白了江越一眼。
江越还是久久不能释怀,一脸震惊地跟在温玄身后,连温玄停住了都没有发现,温玄一回身,就被江越撞了个满怀,两人距离极近,温玄又闻到了之前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江越连忙道歉:“噢,对不住。”
温玄眸光流转,猜不出心思地看着江越:“无妨,有事问你。”
“你问。”江越点头。
温玄面无表情地问:“你刚刚为何不直接说你与我一起来的?”
江越莫名其妙道:“自然是怕别人说闲话啊。”
“你怕什么?”温玄突然逼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道:“反正在外人看来,你又不吃亏。”
“……”江越一想也是,解释道:“你如今风头正盛,我怕给你带来麻烦。”
“所以,你是,在担心我了?”温玄语气淡淡道。
江越看向温玄,温玄眼睛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越浑身不自在:“我是不希望…我给你带来麻烦的,毕竟我们刚刚扯平。”
温玄突然笑了,江越愣住了,不明白温玄为何发笑,温玄眉梢都染了些消息,整张脸柔和了不少,他慢条斯理道:“江越,有些事扯得平,有些事很难再扯平了。”
江越皱了皱眉:“啊?”
温玄脸上笑意未淡,摆了摆手,朝前走去。
“我说,温玄。”江越又跟了上去,嘱咐道:“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吧,给别人看见又要大做文章了。”
“凭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温玄不屑一顾道,又歪头看向江越,揶揄道:“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江越无语:“我能有什么鬼!”
“谁知道呢。”温玄道:“反正旁人眼中都是你觊觎我许久。”
江越无力扶额:“啊,是!温大人风姿卓然,在下痴心妄想。”
温玄又是一阵轻笑,江越无语地继续走着。
等到了门口时,二人发现温玘站在那里,温玘发现二人后,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扑进了江越的怀里。
江越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数落道:“有没有吃饭?是不是又不吃菜,我告诉你,你多少吃点儿…”
温玘撅了撅小嘴,捂住了江越的嘴巴:“我晓得了。”
江越把他手拿开,一脸无奈:“行了,跟你爹回去吧,我还得回去一阵收拾呢。”
温玄把温玘接了过来,随口问:“不再坐会儿?”
“我得在睡觉之前把床安置好啊。”江越说着就离开了:“就不坐了。”
等江越走远,温玄才抱着温玘进院子,温玄意味深长地问道:“玘儿,你想跟义父一直在一起吗?”
“想!”温玘不假思索道。
温玄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江季白下定决心由此攻入天渊城,便下令让孟将军将其余的军队从江南带到霆灵城,时间开始紧促起来,大小事情也多,江季白愈发忙了。
眼下孟将军也到了霆灵城,而且,还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季白安置好孟将军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不久后,一个红衣小姑娘便追了出来:“阿衍!”
“阿衍!阿衍啊!”
江季白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红衣小姑娘不依不饶,几步跑了过来,她秀眉微蹙,瞪大杏眼,撅着小嘴道:“干嘛啊!等等我嘛——”
江季白无语地回身,红衣女子见他停下了,顿时笑颜如花地抱住了江季白:“阿衍,刚刚你都不等我的。”
江季白使劲把她的手掰开,教育道:“羽姑娘,孟将军没告诉你吗?男女授受不亲。”
孟羽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他才管不着我呢!”
“姑娘你也长大了,别总让你哥为你操心,军营里的事都忙不过来,还得操心你。”江季白循循善诱道。
“你还说呢!”孟羽拿袖子轻轻柔柔地甩了下江季白,一双大眼睛扑闪着:“人家都长大了,你什么时候娶人家啊?”
“在下何时说过要娶你?”江季白莫名地眨巴了下眼睛,匪夷所思道。
孟羽答非所问道:“你知道吗?我从郡主那里知道你身受重伤时,都快吓死了,还好你没事。”
“嗯,是没事了,我阿姐就喜欢把事情往严重处说。”江季白眼神温柔了几分:“不过,这里不比临安,环境是苦了些,你还是回去的好,省的孟将军分心。”
孟羽使劲摇了摇头,又抓住了江季白的胳膊:“不嘛,除非你娶我,要不我不会走的。”
江季白再一次掰开她的手,一脸警惕:“在下可没说过要娶你。”
“可是郡主说了的,说我就是江家的媳妇儿!”孟羽不服气地仰脸道。
江季白思索了下,随便道:“那你让她娶你好了。”
孟羽一听乐了:“阿衍,你这话让郡主听见又要骂你了。”
江季白严肃道:“唉,羽姑娘,说真的,在下不会娶你的。”
孟羽不服气道:“我哪里不好!”
“年纪太小了!”江季白不假思索道。
“我?我还小啊?我都十八了。”孟羽撇嘴道:“难不成你还想找个比你大的?”
“不用,与我差不多大就行。”江季白琢磨道。
孟羽被气笑了:“你都二十有一了吧?寻常女子这样的年纪,孩子都有了,你说什么傻话呢?我知道,你是怕自己战死沙场耽误我,我不怕啊,阿衍,你死了我会好好照看江家的!”
“诶诶诶!”江季白皱眉打断她的自我遐想:“羽姑娘口下留德。”
孟羽深情款款道:“所以啊,你现在不娶我也行,我会等你的,一直等,等到你不怕耽误我!”
“在下有喜欢的人。”江季白慢悠悠道。
“你不必为了骗我而扯谎。”孟羽认真道。
“我没扯谎。”江季白比了比孟羽的身高:“他啊,与我青梅竹马,身高比你高,相貌啊,也比你好看,所以,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孟羽一听不乐意了:“什么人?”
“心上人!”江季白笑的开怀,留下惊呆的孟羽转身走了:“姑娘你呢,乖乖回临安,大好儿郎任你挑选,只是,可别再惦记在下了,在下心有所属。”
“啊——”孟羽捂着耳朵赌气叫道:“我不信我不信!”
江季白悠哉悠哉的声音飘了过来:“姑娘好自为之啊。”
江允善从屋里走了出来,皱眉道:“怎么了吗?这么吵?”
“郡主姐姐!”孟羽气鼓鼓的转身,眼泪汪汪地看着江允善,指着江季白离开的方向道:“阿衍说他不会娶我的!”
江允善沉吟道:“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孟羽抽了抽鼻子,不服气道:“定是有人勾引阿衍!”
“呃…”江允善无言以对。
“郡主姐姐,你知不知道这里哪个姑娘个子高高的,样貌…嗯…比我好看,而且,年纪与阿衍差不多大的?”孟羽追问道。
“姑…姑娘?”江允善疑惑道。
孟羽使劲点了点头,哼道:“我就不信她比我喜欢阿衍!”
江允善叹气道:“阿羽,是姐姐对不起你,你别想着阿衍了,回头姐姐给你找个比阿衍还好的。”
“不嘛!”孟羽急得都快跳起来了:“我就要阿衍!”
江允善只有无语地离开了。
江季白原本就打算给孟将军接风洗尘,摆脱孟羽后,亲力亲为地布置好了宴会,此时,已经月上中天了,江季白看时间充裕,就打算回房间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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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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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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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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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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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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