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贫了!”江季白往左边挪了下,温白没了依靠,差点摔到地上,江季白一副你自作自受的表情。
“那你们多久破案?”江季白声音和缓了些。
赵捕头思考了下,决定实话实说:“这可说不准!”
“什么!”两人同时拍桌站了起来。
“我们还没看鲛人呢。”温白皱眉道。
“明天还要去骑马!”江季白指着下巴,思索道。
“后天是春江花月夜的花魁月!”
赵捕头汗颜,您二位可真是公务繁忙。
“赵哥,你们刑部办案怎么那么久啊?”温白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带着些促狭的笑意瞅着赵捕头。
“就是!”江季白刷的一声打开扇子,不冷不热道:“慢成这样,直接移交大理寺得了!”
得!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把赵捕头弄得一脑门的汗。
“把你们定罪后自然会移交大理寺!”门口出传来清冽沉稳的男声。
江季白和温白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个从桌子上赶紧下来,一个慢吞吞地收起了扇子。
温白看清那人后,有些僵硬地动了下,咧开嘴:“哥…”
赵捕头也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尚书大人!”
只见走进来一个约摸二十余岁的男人,虽是办公期间,却仍穿着自己的黑色广袖轻袍,走动之间,衣袍上的流云暗纹若隐若现,男人身形修长,面貌和温白有五六分相似,多了些沉稳冷峻,眉目如古雕刻画,精致的很。
温玄无论何时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温玄祖父随先祖南征北战,成就卓然,到了温索瑜,温家就有些没落了,虽为公侯世家,但温索瑜太过避世,直到温玄,十七岁状元及第才有所好转,如今他才二十三就已经位置刑部尚书,再加上当今皇后是他姑母,圣上又器重,性子难免有些孤傲。
温玄对江季白点头施礼:“江衍世子。”
江季白也点头:“温大人。”
“你们不想呆在这里?”温玄边走边道,斜了眼被温白坐过的桌子,赵捕头连忙为温玄挪开椅子,温玄坐下了。
“我们又不是凶手。”江季白语气不善。
温玄反问:“证据呢?”
江季白不甘示弱:“您有证据证明我们是凶手吗?”
温玄慢吞吞道:“那里可只有你们两个的鞋印啊。”
“敢问大人,尸体死了几天?”江季白问。
“四五天。”温玄道。
“鞋印可是昨天的!”江季白加重语气道。
“江小世子,你同本官扯这些没用。”温玄一双凤眼里带了些调侃的笑意:“抓不到真凶,就只能将你们交出去。”
“你就是这样结案的?”江季白质问。
温玄漫不经心:“偶尔!”
江季白心下不满:“大人这可是草菅人命!”
“季白。”温白拍了拍江季白,安抚道:“不碍事不碍事,咱俩黄泉路上好歹还有个伴儿。”
“滚!”江季白没好气道。
“江小世子要是不信刑部的话,也可以自己去查案。”温玄淡淡道:“三名死者是春江花月夜的女子,哦,说不定江小世子也认识呢,毕竟是常客,对吧?温白。”
温白:“瞧兄长说的,我才是常客,江小世子是被我压迫的。”
“……”温玄扫了他一眼:“这样子说,你倒是有动机杀人。”
“兄长何出此言?”温白笑问。
“爱而不得!”温玄面无表情道。
温白讪讪笑了笑:“兄长经验老道啊。”
最终,温玄带着温白和江季白一同去了春江花月夜,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老鸨,看来是已经盘问过了,老鸨请三人坐下,拿来了四张纸,小心翼翼道:“官爷,按照吩咐,奴家找出了失踪的姑娘,都失踪了五六天了,这是她们的卖身契。”
温玄接过纸,皱眉:“四个人?”
温白看向江季白:“我们是发现三具尸体吧?”
“嗯。”江季白点点头。
老鸨有些难过道:“云丽,悦如,颖儿,冬曲,都是服侍的不错的人,唉~奴家本以为是跟某位爷回家侍奉了,谁曾料想发生这样的事,唉~。”
“姐姐节哀啊~”温白忍不住安慰道。
这时,房间的门被刷地推开了,听见响声,温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不满地皱了皱眉。
老鸨见状,对着冲进来的女子骂道:“干吗呢?冒冒失失的,不知道这里有贵客吗?”
女子哭丧着脸道:“妈妈,不好了,崇安王来了,指名道姓地要听颖儿姐姐弹曲儿呢,颖儿姐姐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崇安王?屋里的三人俱是眉头一跳。
崇安王江越,字泊言,二十有四。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几乎被当今圣上当儿子养大,风流成性,我行我素。
老鸨跺了跺脚:“真是要死了!”说着,对三人陪笑:“官爷,不好意思,奴家先去处理一下。”
温玄点头默许。
结果,老鸨还没跨出去,就听见了一声轻佻悦耳的声音:“妈妈,你藏着颖儿不让本王见可就不够意思了。本王每年往你们春江花月夜砸了多少钱?”
话音刚落,一个穿的富丽堂皇的男子负手走了进来,男子面若冠玉,一双桃花眼柔情似水。
“小皇叔!”江季白斜着眼睛,懒洋洋道。
江越闻声停了下,一抬头就看见江季白阴恻恻地望着他,江越转身就跑,结果被江季白眼疾手快地揪住了后脖领子,然后江季白就用右胳膊拐住了江越的脖子,冷笑道:“小皇叔,你跑什么?”
“大…大侄子。”江越被勒的喘不过来气:“你这…成何体统啊!”
江季白松开他,质问道:“你上次为何向我父亲告状?”
“天地良心,本王可没有,本王不过随口提了下,谁晓得你父亲对你如此严苛,青楼都不让去。”江越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义正言辞道。
“就你还砸钱!下次我见到陛下定要跟他随口提一下。”江季白报复性地说。
“哎哎哎,大侄子,骨肉亲情一场,犯不着这么绝情吧。”江越瞥见了一旁看向他的温白,寻找援助道:“对吧,小白公子。”
温白笑着搂住江季白的肩膀:“我们家季白说什么都是对的。”
江越不以为意地笑笑:“就狼狈为奸吧你们。”往温白旁边一瞧,呦,刚刚没注意,这人模人样的玩意儿不是温玄吗?
江越迅速抽出江季白腰间的玉骨扇,江季白刚要去夺,就被江越闪身躲开了。
“刷”地一声打开,江越风流倜傥地开始轻扇:“呦!这不是温大世子吗?没想到您也逛青楼啊?啧啧啧,温家的芝兰玉树也不过如此…啧啧啧!”
江季白和温白猛地想起来,对啊,这崇安王和昭远公世子可是死对头啊!
这事说来话长,江越自小风流成性,六年前在御花园里被自己调戏过的一个小宫女缠住了,江越好说歹说,还是摆脱不得,眼见那小宫女要以死相逼,江越随手拉住走过来的一个男人,对着人家的嘴唇就亲了一下,还拉住人家的手,对那小宫女说:“你感动不了本王的,本王喜欢男人!”
小宫女伤心都顾不上了,满脸错愕地离开了。同时,满脸错愕的还有刚刚状元及第的昭远公世子温玄。
温玄那时才十七岁,就是进宫探望一下皇后姑姑,怎么就被调戏了?还是一个男人!
江越见小宫女走远了,松开拉住温玄的手,乐呵呵道:“兄台,多谢…”了,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尊贵无比的小王爷就被反应过来的世子爷来了个过肩摔!
“啊——”江越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御花园,最后还惊动了圣上,圣上呵斥了江越一顿,说他不思进取,觊觎世子美貌,江越解释不清,最后还被迫给温玄道了个歉,自此,两人的梁子就结下了。
温玄十九岁成亲时,江越看着满街盛状,端着酒杯感慨道:“这李小姐嫁给温玄可真是红颜薄命啊!”
结果,次年,这位红颜薄命的李小姐生了个儿子,自己就咽气了。
两人的梁子算是拆不掉了。
温玄抬头,锐利的眸光划过江越:“本官来办案!”
“办案你就带两个人?”江越笑意吟吟,随意地看了看温白和江季白:“还是两个半吊子!”
江季白和温白:“……”
温玄不语,片刻,来了一群官兵围住了整个房间。
江越:“……”人还挺多,吓谁啊!收起扇子,江越不顾江季白讨要的目光,把江季白的扇子别进了自己腰间,本王的了。
江越看着老鸨:“妈妈,快把颖儿姑娘叫过来,我们不好打扰人家官爷办案。”
老鸨刚要开口,就被温玄抢先了:“你和颖儿姑娘很熟?”
“那当然,本王秉性高洁,颖儿姑娘更是出淤泥而不染,我们可是知己呢!”江越大言不惭道。
“小皇叔,脸呢?”江季白听不下去道。
“王爷啊,你知己死了!”温白同情道。
江越一脸震惊:“啥?死了?!”江越又感叹道:“那可真是红颜薄命,家门不幸啊。”
“悲伤吗?难过吗?要殉情吗?”温玄冷冰冰道。
江越干笑了几声:“本王与颖儿也不熟的很…”
“来人!”温玄沉声道:“把崇安王抓起来!”
江越愣了:“抓我做什么?”
“你涉嫌杀人!”温玄淡淡道。
眼看官兵围了上来,江越慌了:“你敢!温玄!我可是王爷!”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温玄回应道,不近人情地对官兵道:“押起来!”
“大侄子,小白,快!快救救本王!”江越病急乱投医道。
温白不以为意地揉了揉鼻子,语气如常道:“王爷,别闹,我们也涉嫌杀人。”
“……”江越呆了,不敢相信道:“温玄你可真行,亲弟弟你都抓!”
三人被绑着手,被官兵押着往衙门去。由于几个人长得样貌甚佳,路上引起了不少围观。
“你哥是不是有病啊?抓我抓季白就算了,你也抓?”江越纳闷儿地问温白。
温白耸了耸肩膀:“温子曾曰,成大事者,皆有病矣。”
“小白啊,这孔子,老子什么的,本王倒是知道,不过这温子是哪位先贤啊?”江越好奇问道。
温白使劲憋笑,江季白看不过去了,随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ωωω.χΙυΜЬ.Cǒm
江越恍然大悟:“哦,你说你啊。”随即,笑了起来:“你心可真大,被抓了还能开玩笑,比我大侄子强多了,你看看他,从出来就没个好脸。”
“你不闹心啊,丢不丢人?”江季白又把头低了低。
“本王看见他就闹心!”江越朝前面得罪温玄努了努嘴:“你说说温晏清,得亏他老婆死的早,不然温晏清这性子,非得把他老婆气死!办公时还穿自己的衣服,真当自己独一无二啊,不过就是哗众取宠,啧啧啧,当初不过就亲了他一口,被他记恨到现在,这男人的心眼儿得多小!”
“崇安王殿下!口下留德。”温玄猛地转身皱眉看向江越:“否则,本官不介意当众把你的嘴巴堵上!”
江越犯怵了,但还是好面子道:“你就是公报私仇!”
“你和死者颖儿走的极近,理应受到怀疑。”温玄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照你这样说,许丞相的儿子许慕还和冬曲走得近呢,你怎么不抓他来?”江越质问,丝毫不觉得自己出卖了某人。
温玄顿了下,道:“马上!”
“……”“……”“……”
最后抓来许慕时,许慕又供出了陈太尉的儿子陈卓尔和失踪的云丽走的近,最终,牢房里的五个人碰面了。
温白和江季白在摇骰子玩,另外的三人在狗咬狗。几人争吵的同时,还不时夹杂着温白和江季白的对话:
“大!绝对是大!”
“我赌小。”
“这次我赢了,我要你那个玉穗子。”
“你要输了,明日骑马我先挑。”
另一旁——
“王爷,你出卖我干啥啊?”许慕哭丧着脸道。
江越义正言辞道:“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本王是在教育你!”
许慕才十六岁,也是个不成器的,天天把许丞相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许公子,你还说王爷,你不也出卖我了?”陈卓尔愤愤不平道。
“呃…卓尔兄,我就一顺口…”许慕干笑道,然后,十分硬气道:“这个温玄,太目中无人了,等我出去,一定要我爹好好收拾他!”
温玄恰巧走了进来,闻言,淡淡道:“照你这样说,那我就不能让你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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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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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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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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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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