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白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温白无奈的声音:“江季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有个坑了?”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温白扶着墙站起来了。
江季白又往前走了两步:“坑?这里有坑?”
“你别动了,省的你也掉下来。”温白摸了摸墙壁,湿漉漉的,看来刚挖不久。
“你没事吧?”江季白摸索到了坑口,冲里面叫道:“没受伤吧?”
温白继续摸索着:“没事,我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石头,垫着我好上去。”正说着,温白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怎么凹凸不平的?温白又摸了摸,还毛茸茸湿漉漉的?
温白蹲下凑近瞧了瞧,什么玩意儿?接着,温白吓得往后一坐,呼吸急促起来,不期然地又摸到了一个同样触觉的东西,低头一看,
“啊——啊啊——啊啊啊——”温白惨叫起来。
“怎么了?”江季白心都跟着紧了。
“江季白,有鬼!墙上长出个人脸!地上、地上也有,江季白,哇啊!我后面还有!”温白在下面吓得不轻,乱扑腾了一阵,自己又跌倒了。
江季白心道,哪有鬼啊,温白估计又是自己吓自己,这里也没人,那要怎么救温白啊。
“江季白,你在吗?”温白声音都变了:“你可别走啊。”
“我在我在。”江季白忙把头探进坑口,观察了下:“这坑不过一丈左右,你跳出来。”
“江季白——”温白拉长声调,无奈地笑了:“我把把脚崴了。”
“你还有心思笑?”江季白皱了皱眉,心里后悔不跌:“严重吗?”
“不严重!”温白冷静道。
妥了,这是吓傻了,以江季白对温白的了解,温白越冷静越紧张。
算了,这就叫自作自受!江季白认命地想,然后,轻轻一跃,就跳了下来。
温白吓了一跳:“你怎么下来了?”
江季白皱眉:“我再不下来,你就要哭了吧?”
“去你的!”温白笑着推了他一下:“够兄弟!”
江季白从腰间的锦囊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大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半个坑洞亮了起来后,江季白蹲下查看温白的伤势。
“啧啧啧!御贤王府就是阔气。”温白看了看四周:“呦!”温白看清了四周是什么东西。
江季白正在看他的伤势,没有理会他,只听温白松了口气,道:“江季白,原来这不是鬼。”
江季白抬头看:“我去!”江季白也吓了一跳,原来这是被嵌进墙壁和地里的尸体,只露出了个头,怪不得会把温白吓成哪样。
“哈哈哈哈…”温白不厚道地笑了:“你也被吓到了?”
江季白冷哼:“我好歹没叫!”
温白观察可以了下:“一二三…三张脸,三具尸体,我们得报官。”
“那也得先上去啊。”江季白活动了下温白的脚踝,温白猛地抽了回去,抱怨:“痛啊,江季白,敢情不是你的脚啊。”
“对不起!”江季白突然道。
温白愣了下,刚想说没关系,大家都是兄弟,就听见江季白又开口了:“刚刚就该把你摔死,省的你鬼哭狼嚎。”
“哈哈哈哈…”温白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后悔了吧?晚啦!”
“那你就老实会儿。”江季白捏了捏他的肩膀,抬头看了看,道:“你踩着我的肩膀先上去,我跳上去。”
温白爽快道:“行!你先蹲下。”
“……”江季白无语,你不该含蓄一下,或者感动一下?
等两人上去了,江季白让温白等在这儿,他去报官,倒是温白死活不让江季白离开,说什么担心江季白的安全,最后,江季白无奈地掏钱请人帮自己去报官了。
谁料到刚好碰上巡捕房的人在这里办公,不消多久,就到了,他们盘问了两人几句,没什么要问的了,两人才离开。
江季白背着温白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里,温白往上趴了趴,搂住江季白的脖子,有些不满:“江季白,你能不能走慢点,我都快被你颠掉了。”
“那么多挑三拣四,你下来!”江季白脸一黑,上半身直了直,温白又要滑下来。
温白死死搂住江季白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理直气壮地耍无赖道:“我不下!我受伤了走不了路。”
江季白自认倒霉,微微弯了背让温白趴的舒服些。温白瞧见江季白的肩膀处被自己踩出的两个黑鞋印,这衣服真是可惜了,温白顺手帮江季白拍了拍。
到了昭远公府后,江季白按照温白的要求,就把他随便放在了门口,用温白的话说:“我爹要是知道是你把我背回来的,非得把他气死!”
江季白被气笑了,冲他摆了摆手:“那我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临走时,江季白趁温白腿脚不方便,迅速打了他一下,就匆匆跑了,温白想还手,奈何腿脚不方便。
江季白走不远后才发觉好像忘了什么,对啊,不是要去看鲛人的吗?咋就变成了看死人?
温白一条腿蹦着,蹦回了府里,蹦过大堂时,还看见了自己爹,温白笑眯眯地看着他爹,招了招手:“爹啊,还没睡啊!”
昭远公放下手中杯盏,糟心地看了自己小儿子一眼,这浑身脏兮兮的,一条腿还吊着,昭远公脸一下子黑了:“你又跑哪儿去野了?”
温白又嘿嘿笑了笑,靠着柱子站好:“没啊爹,我刚去替天行道了。”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能不能学学你兄长让我少操些心?”昭远公温索瑜不咸不淡道,也看不出有多生气。
温白原本就是温索瑜一个外室小妾生的,昭远公夫人当时闹了好大一通,直到昭远公夫人病逝,温白五六岁才被昭远公接了回来,昭远公对他也没寄予多大厚望,偶尔了,才会例行公事地关心他一下。m.xiumb.com
一开始,府里的下人都对温白没什么好脸色,可是温白好像天生没什么脾气,无论别人怎么待他,他始终笑嘻嘻的,有时把人气的半死!
温白还是笑的样子,哄道:“我知道错了,爹,您别生气,你快去歇着吧。”
“我等你兄长。”温索瑜端起被子又喝了口茶,不以为意道:“行了,你下去吧。”
温白做了个辑,微笑:“好!”
温白还是一条腿蹦跶着,蹦到不远处时,听见府里的大门又来了,温白心想,定是温玄回来了,没有丝毫犹豫的,温白加快了蹦跶的脚步,他可不想和温玄打上照面,温玄跟他爹差不多,对他可没啥好脸色。
蹦到拐角处,温白忍不住侧脸看了下大堂那里,却对上了温玄探寻过来的目光,不约而同的,两人同时避开了目光。
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说的就是温玄,字晏清,温白的兄长,昭远公世子,刑部尚书,世家公子排行第一。
世家公子排行是一些著名的文人骚客酒后调侃的,可是传着传着名声就大了,世家公子排行前三永远雷打不动,第一温玄,第二陈卓尔,第三江衍。
至于温白,不过是个外室生的庶子,但温白也想的开,就算是个庶子,也是个家境不错的庶子,虽然父亲和兄长对他不冷不热的,但好歹他吃穿不愁的,没人管,也挺自在。
世家公子排行,要求面貌高,才情高,家世显赫。温玄吧,温白不敢置喙,陈卓尔吧,交情不多,小心眼倒是真的,至于江季白吧,温白是真心觉他也就还凑合,占个家世显赫!
温白躺在床上,给自己的脚踝处垫了个被子,双手枕在脑后,胡思乱想着也就睡着了。
次日醒来,温白觉得脚踝处凉凉的,睁开眼看了看,脚踝处用白纱包扎着,温白挠了挠头,难不成是田螺姑娘?
“冬月——”温白扯着嗓子叫道:“冬月啊——”
“来了来了来了,公子怎么了?”一个面容清秀的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进屋,手里还提了把修剪花草用的剪刀,手上还沾着片叶子。
温白乐了:“冬月,你这是辣手剪草啊。”
冬月噗嗤笑了,顿时放松了,笑道:“少爷要起来了吗?奴婢给您找找衣服。”
温白从不要人近身服侍,自己住的院子里不过两个小厮和两个侍女,平日里也就搬搬东西,修修花草。
但是今天温白脚伤了,找衣服不方便,冬月也就想着帮她找。
“不用不用!”温白一个鲤鱼打挺站到了床上,活动了下脚腕,笑道:“我伤好了,对了,你从哪里弄来的药,挺管用。”
“哦,是温叔送来的药,我见公子睡着了,就给你涂上了。”冬月回答。
温叔是昭远公府的管家,也是温索瑜的人,看来他爹对他还算上心。
温白穿好衣服,就准备出去野了,路过大堂时,瞧见了衙门的人和温索瑜正襟危坐在大堂里。
温白笑嘻嘻地冲他们招招手:“爹,我出去了!”
“给我站住!”温索瑜沉声。
温白及时停住了脚步,回头粲然一笑:“爹,您还有何吩咐?是要回味居的绿豆糕,还是妃子笑的女儿红?”
温索瑜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只声道:“过来。”
温白走了过去,心想自己睡一觉起来怎么又惹他爹不开心了。
看清衙门的人后,温白略一思索,哦,这不是昨天晚上来挖尸体的那群人们,记得为首的捕头是姓赵,温白自来熟道:“赵捕头,早上好。”
赵捕头愣了下,这二公子的心可真大,被他爹训斥,还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赵捕头站了起来,其他的官兵也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把温白看的一愣一愣的,还不忘胡侃:“哎呦,你们这是欺负我没见过世面啊…”
“你正经些,他们都是来找你的。”温索瑜皱眉道。
“是!”温白大吼一声,迅速站直,严肃道:“赵捕头有何贵干!”
鉴于温白表演的性质大于真心实意的性质,把不少官兵都逗乐了,捂着嘴轻笑。
赵捕头无奈地出示一张文书,道:“温二公子,您涉嫌杀人,我们奉命缉拿您。”
温白愣了下,笑不出来了,然后纳闷儿道:“我?杀人?你开什么玩笑?我平日里蚂蚁都不舍的踩死一只,看个杀鸡都看的我心怦怦跳的,还杀人?谁让你抓我的?”
温索瑜一边点头,一边刚先开口为温白说几句话,就被赵捕头堵住了话:“是刑部尚书大人!”
“……”温索瑜。
“……”温白。
刑部尚书大人是谁啊?温白他哥!
温索瑜慢条斯理地开口:“温白啊,你就跟赵捕头走一趟吧。”
“……”温白无言以对,你这老头偏心地也太明显了吧。
温白还是第一次来衙门,好奇地问来问去的,不一会儿就很一帮官兵打的火热,搂着赵捕头的肩膀叫赵哥。
温白刚进审讯房就看见了一摸绿色的身影,兴奋地又跳了起来:“江季白,江季白!”
一边叫着,一边过去拦住了江季白的肩膀,兴致勃勃道:“你也过来玩儿?没事儿啊,来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
江季白拍开他的手,不满道:“你家才在这儿!”
温白指了指赵捕头,比了比大拇指:“我赵哥的地盘儿!”
江季白表情很丰富,还多了个赵哥?
赵捕头不自在地咳了咳:“温公子客气了。”
江季白在这里耗了一个时辰了,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风度颇好道:“他赵哥,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两个是发现那些尸体的,我们可没杀人,你见过有杀人犯报官的吗?”
“对啊对啊,赵哥。”温白不肯好好坐着,没了骨头似的靠在江季白身上。
江季白不耐烦地用肩膀顶了他一下,温白还是继续靠着,江季白就不动了,任他靠着。
“可现场只有你们二人的鞋印。”赵捕头无奈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其中一对脚印和昨天晚上江世子肩膀处的那对一模一样!”
“……”江季白。
温白:“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我们要待到什么时候?”江季白面露不满。
“抓到真凶!”赵捕头毫不犹豫道。
江季白一听火气蹭地一下窜上来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火气,江季白仍旧风度颇好道:“那你们要是一辈子抓不到真凶,我们就被关一辈子?”
“不,不会关一辈子!”赵捕头认真道:“会秋后问斩!”
“……”江季白,“……”温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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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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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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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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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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