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城又极爱下雨,细细的春雨像是在窗外拉了一扇纱帘。
姜念坐在桌前握着笔,无意识杵着下巴,听着雨声出神。
“妈咪为什么不出来和我们玩?”小奶昔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进书房,扯了扯姜念的衣角,葡萄似的大眼睛乌溜溜望着她。
姜念苦恼地皱着眉,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难道要告诉她,她爸爸罚她写情书吗?
晏铭洲紧跟进来,望着她纸页上的字,似笑非笑道:“因为妈妈要写作业。”
小奶昔特别乖巧地松了手:“那妈妈快写完出来和我们玩。”说完就又撒欢地跑出去找哥哥了。
姜念仰头,委屈地看着晏铭洲:“我能不写了吗?”
男人十分干脆地回答了她两个字:“不能。”
姜念赌气地不再理他。
事情是这样的。
时隔三年,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姜念终于同意补办婚礼,地点在维也纳美泉宫。
婚礼无他,就是仪式感。
为了这重要的仪式感,她整理了一番旧物,看有没有可以放在婚礼上播放的照片或者美好回忆之类的物件。
照片没找着几张,倒翻出了那封她以前写的情书,正要扔进垃圾桶,好巧不巧被晏铭洲看到。
明天就要出发去维也纳了,姜念原想着今晚美美地洗个澡早点睡觉,接过现在被困在书房这片方寸之地,苦兮兮地“被迫”写情书。
“怎么?写不出来?”晏铭洲长臂搭在椅背,一手撑着书桌,俯下身贴近。
几缕从姜念身上传来的馨香钻进他的鼻尖,目光便从干干净净没写几个字的纸面,逐渐移到她的耳廓和肩颈。
暗了暗。
“我好久没写作文了,你就别让我写了。”姜念一边央求一边抬起头,当她和晏铭洲眼神对上时,唇角翘起。
房间里铺着地毯,姜念时常光着脚。
此刻她伸出莹白赤.裸的小脚丫蹭啊蹭啊勾住晏铭洲的长腿,缠绕着徐徐往上爬。
男人眯了眯眼,没有动。
姜念软软地贴上去,指尖顺着晏铭洲精致流畅的下颚线一点一点向下划,从匀称的胸膛再到腰身,声音又低又糯似带着勾.诱:“不写了好不好。”
“不好。”
姜念唇角的笑意僵住。
晏铭洲扣住她肆无忌惮的小手,将她摁在椅子上。低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薄唇似有若无地触碰着她:“这么想要,晚上别哭。”
姜念被他温热的气息熏得脸蛋微红,拿起背后的靠枕扔向已经走远的男人。
八年前的夏天,姜念大二。
校庆那天太阳毒辣,蝉鸣四起,许多事在那个时候就有了苗头。
姜念坐在后台化妆,徐孟跟在她旁边叽叽喳喳,一会儿说今天看到了一个商院的极品学弟,一会儿又说美院哪个妹子攀上了富二代。姜念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
徐孟和姜念是同宿舍的。
楠大秉持互助互补的原则,寝室安排不同院系的学生住在一块儿。
这也是外院的姜念和专业是人力资源的徐孟会凑在一起的原因。
她这个小姐妹没有别的爱好,平时就喜欢看八卦,娱乐圈的看,学校的也看,天上地下出名的就没有她打听不到的。
“欸,你知道吗?听说今天校庆来了很多大人物,铭振的太子你知道吗?”
姜念对着镜子检查眉毛有没有画歪:“不知道。”
徐孟趴在桌上,视线随着姜念手里的眉笔移动:“我偷偷看了眼名单,好像叫晏铭洲。他爸爸投建了我们图书馆,他妈妈好像是做珠宝的还是做慈善的。他自己本人也很优秀,海外留学期间就创办了一家电商品牌,在线人数一度达到了两千多万呢。”
姜念顿了顿,垂眸睨她:“你去哪儿打听到这么多东西。”
徐孟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害,高手自在人间,各类论坛的吃瓜群众多了去了。”wWW.ΧìǔΜЬ.CǒΜ
姜念不说话了,拿起晕染刷开始涂眼影。
徐孟抬手捻去她肩上不小心掉下来的头发,继续说:“有见过他的时差党说本人长得可帅了。”
姜念听完眼眸弯弯地敲了下她的脑袋:“你就别花痴了,多想想你一会儿的诗朗诵吧。”
徐孟哀嚎一声:“嗷,我想看有钱的大帅哥。”
“叫晏什么洲的那位么?”
“对啊。”
“指不定现在又丑又胖,别想了快背稿子吧。”
门外“又丑又胖”本人顿了顿脚步。
校领导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晏先生走这边。”
晏铭洲乌沉沉的眼眸瞥了里面的两个人一眼,状似无意地问:“这里是后台么?”
“对对对,刚刚那两位女同学应该是主持人。”
……
校庆节目单排表是文艺与搞笑穿插,姜念的爱莲说安排在一个小品后面,彩排的时候她就提醒整理道具的同学,让他们把地上的水擦一擦。正式开演时不知是紧张忘了还是什么,姜念上去的时候地板还是湿漉漉的。
等她察觉已经来不及了,直接原地表演了个劈叉,引发了全场哄笑。
她长得好看,又在校庆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直接一战成名,论坛首页关于她的帖子飘了一周。
甚至有人称她为劈叉女神。
当然,姜念并不喜欢这个称号。
校庆结束已经临近晚上十点。
姜念的礼裙是借的,只借了一天,她担心商店关门,急急忙忙拿了衣服准备到地方再换。
深蓝色的裙摆上星星点点印着月光的色泽,姜念双手拎起一团,头发高高盘起,妆也没卸。小跑着穿过校园里林荫小路时,就像是森林里落跑的新娘。
当晚参加完校庆晏铭洲并没有急着离开,许是想起了校园生活,便躺在车里面对寂静夜晚多呆了一会儿。
只不过这份寂静很快就被角落里的说话声打破了。
“郑同学我现在要去还裙子,我很着急。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可以吗?”
“姜念……你今天不答应我不会放你走的。”
晏铭洲打开车窗。
说话声更清晰了。
“答应你什么?”
“做我女朋友。”
姜念笑了下:“郑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有女朋友。”
“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今天就能和她分手。”
“抱歉,我不喜欢渣男。”
“你……”男生仿佛被激怒,“你信不信我在这里就可以办了你。”
姜念眼里浮现一丝厌恶,不慌不忙地晃了晃手机:“你刚刚的话,我都已经录下来了,随时可以告你性骚扰。你如果再想做些什么,我现在就报警。”
“你报啊?你有本事报啊。”
随后,晏铭洲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地拉扯声,皱了皱眉打开车门。
只见那位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生恶狠狠地踢向男同学的下面,高举着的手机屏显示着“110”三个数字。
“草,你还真报警啊。”男生心虚地放开她,也顾不上下面的痛意,蜷曲着身子跑了。
姜念拍了拍裙尾沾上草的地方,晚风一吹,光裸着的肩膀瑟缩了一下。
她对电话那头说:“没事孟孟,他已经走了。”
姜念存了徐孟两个名字。
一个是孟孟,一个就是110。
她长得好看,追求者也多,常常会遇到比较难缠的男生比如郑同学一挂,久而久之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从林荫路转角走出来,她心有余悸地顺了顺呼吸,刚才没觉得有什么,等回过神才觉得后怕。
如果那位郑同学真的胆子大些对她做些什么,她该怎么办。
好在除了被他言语上占了点便宜外就没有其他了。
她提着裙子往前走。
楠大的路灯很高,是橙色的。
瓦数虽足,但投落到地上已显得十分昏倦。
姜念看到路口停了辆银灰色的跑车,她认不出牌子,只觉得那辆车的车型线条很漂亮。
而比车子的颜色更清冷的是旁边的男人,面容被阴影隐去一半看不真切,只朦胧觉着五官轮廓英俊贵气,长腿半倚在车门边,一双宛如夜幕般深沉的眼就那么不躲不避地瞧着她,带着点些许探究和直击人心的压迫。
姜念莫名心口一慌,加快了脚步,连带星空一样的裙摆都卷起了海浪一样的波纹。
晏铭洲盯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句“又丑又胖”。
薄唇勾了勾。
笑了。
世界上许多事情是说不清的。
佛语有言,人生十二因缘或因胎中一念。
姜念亦不知她与晏铭洲的缘分是不是在视线猝不及防相撞的那一刻,就住进了对方的眼里。
维也纳的四月潮湿多雨,空气里寒流未散。
难得的是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懒懒地从乌云中钻出来,普照着草坪上的小露珠。
美泉宫外蹲守着一些记者,和不知发生了什么频频踮脚看望的游客,但都被保镖拦在了外面。
姜念画好了妆,手里拿着捧花,有些紧张地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吴晚晚颇为满意地上下打量她,“不枉我和师父做了三年,这件婚纱完全是按着你的气质来,非常契合。”
姜念一想到之前因为八卦新闻吃这位表姐的醋就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外面宾客来得差不多了吗?”
吴晚晚看了眼手机:“快了吧,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今天来参加婚礼的多是晏父晏母的世家好友,先比较而言,姜念这边人不算很多。
小奶昔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头顶别了一只小花环,粉雕玉琢的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知她拿到了什么,乐颠颠地往小蛋挞那边跑。
“咯咯咯咯,我们给妈咪去送礼物好不好。”
小蛋挞穿着燕尾服,一张板起来的小脸仿佛晏铭洲复刻,“笨,是哥哥不是咯咯。”
两个小不点是今天的小花童,虽瞧着是一般高,但明眼人一眼就能分别谁是哥哥谁是妹妹。
只见小蛋挞紧紧地跟在小奶昔后面,小手搭着她的背,一副不让别人靠近的模样。
穿过人群,小蛋挞问:“你要送什么?”
小奶昔神神秘秘地:“我现在不告诉你,嘻嘻。”
两只小短腿站在休息室门外,小奶昔刚要踮脚推门被小蛋挞拦住:“爸爸说,进门之前要敲门。”
小奶昔乖乖地点头:“猴咯咯敲。”
说完小蛋挞“笃笃”扣了两声。
吴晚晚把门打开,看是他们立刻抱起来,一人亲了一口:“哎哟我的亲宝贝们怎么过来了?”
小蛋挞和小奶昔奶声奶气地打招呼:“咕咕好。”
没给吴晚晚抱几秒小奶就昔挣扎着要下地,挥了挥握得紧紧的小手:“我要给妈咪送礼物。”
姜念好奇地看着她:“什么东西呀?”
小奶昔兴奋地跑过去,摊开三个开心果果壳:“小贝壳!外面的大咯咯送给我哒!”
噗……
姜念哭笑不得地拿过去:“哪个大哥哥送给小奶昔的呀?”
小奶昔蹙起小眉毛,很认真地在想那个大哥哥是谁,想着想着忽然耸了耸小鼻子打了个喷嚏。
她的小身子失去重心,“噔”地一声闷响坐在了地毯上,许是把自己摔疼了,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开始蓄泪,粉嘟嘟的小嘴也一扁一扁的。
姜念又好笑又心疼,伸手把小奶昔抱起来,像摆洋娃娃似的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宝宝你怎么老是打喷嚏把自己摔到地上。”
吴晚晚牵着小蛋挞一起走过去。
姜念捏捏小蛋挞的脸:“一会儿你要牵着妹妹,别让她在婚礼上摔了。”
小蛋挞很听话的点点头。
吴晚晚满眼都是羡慕:“小奶昔和小蛋挞怎么可以这么乖,不像我家那只皮猴子,上蹿下跳的一天都不安分。”
姜念理了理纱裙,语气温和无奈:“他们在家也闹腾,但很怕铭洲,他一到家,这两个就不敢皮了。”
吴晚晚凝视着姜念柔婉的脸庞,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真好,你们终于算是完整的结婚了。”
是啊。
真好。
姜念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比如巴塞罗那的日出,塞利维亚古堡下的烟火,还有雨夜里匆匆朝她走来的身影。
她的先生总是沉默而坚定地站在她身后,为她打点好一切。
她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门被推开了,父亲穿着西装执起她的手。
礼乐奏响。
姜念缓缓地走,教堂观礼的人群中有欢呼和掌声,但她眼里只看到晏铭洲身着礼服站在长廊尽头,眉眼浅笑。
仿佛等待着她走向他的往后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手动感谢“冉蒅群”“李17”“lu”三位小天使的营养液么么哒!
蠢作者昨天肝论文,所以没时间发,抱歉大家。
然后今天国外的网不知道咋回事,一直进不去后台,这章我重复传了两个多小时心累qaq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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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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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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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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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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