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他来片场看她的第二天。
明明头天晚上什么都没说,甚至回家后还颇为体贴的帮她放了热水,亲自下厨做晚饭。
结果今天上午去片场,导演扭扭捏捏地告诉她,所有危险戏份他们都准备了替身,只要她偶尔过来露个脸就好。
随后便将她好吃好喝地拱在片场,整个上午都无所事事。
姜念等了又等,也没人来和她解释发生了什么,随手拉了小助理一问,原来是铭振加了投资,光是不同部位的替身就给她找了三个。
摆明了要架空她。
如果某乎上哪一天出现这样一个问题:被亲老公保护过度什么感觉?
姜念一定答: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很困扰。
不过徐孟一般把姜念这种行为定义为明撕暗秀。
……
片场门口的房车里,司机二十四小时待命。
姜念上车后重重地把车门一甩,坐在驾驶室座上休息的人什么瞌睡都没有了,小心地看了眼反光镜,拧了钥匙。这位晏太太生得温婉漂亮,平时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今天这么板着脸,倒有几分晏先生的气场,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了。
不到半个小时,车就开到了铭振。
铭振大楼这是姜念第三次来。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这不是那个女明星吗?姜念?”
“什么女明星,人家是我们总裁太太。”
“对哦,真人好漂亮啊。”
姜念什么都没戴,帽子没戴,口罩没戴,肃着一张小脸问前台:“晏铭洲人呢?”
前台被她气势镇住,愣怔了一下:“晏总在楼上。”
姜念“嗯”了声,头也不回地大步往电梯走。
前台小妹满眼小星星:“哇,她刚刚那个质问的口气,是不是要去和晏总吵架。”
旁边那位看向姜念背影,语气也是莫名兴奋:“可能!我看过他们两个的直播视频,当时我就直觉晏总是妻管严。”
“啧啧,好男人都是人家的……”
23楼鲜少人来。
姜念自从怀了宝宝就很少穿高跟鞋了,除非是拍戏硬性要求。现在穿着的这双是皮面柔软贴脚的小羊皮平底,由于周围太过安静,踢踢踏踏走在走廊里听起来还是格外的清晰。
她头发披着,早上做的一次性大波浪的造型还没换,路过总裁办的时候,里面的人透过磨砂玻璃只看到了来回晃动的长发和窈窕纤细的身影。
随后他们便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我在你办公室门口,你开门。”
似乎是在发微信语音条。
晏总居然有除了工作之外的访客,还是位年轻女人,众人不由得好奇地探头探脑。
“这位小姐,没有预约的话是不能进去的。”
易助理十分耿直地走出去,拦住了姜念。
他是新招进来的斯坦福高材生,属于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读书忙的学霸直男。
总裁办的人多多少少认出了姜念是谁,正要上前劝说。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晏铭洲走出来,办公室里开着暖空调,他没有穿外套,袖口的扣子解了两颗卷起来,露出精致的腕骨。在姜念面前站定后,徐徐扫了一眼总裁办门口不务正业的众人,吃瓜群众很怂地转身就走,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牵起小女人的手,温和的一声“冷吗?”随着关门声一同消失在走廊里。
“嘿,小样傻了吧。”有人笑嘻嘻地调侃那位拦住姜念的勇士,“有空还是得上网冲冲浪,不然一不小心就被信息的海浪拍在沙滩上了。”
“……”
“拍完了?”晏铭洲牵着她到沙发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亲昵地摸摸她的头发。
不知为何,面对这张英俊清冷的脸,姜念的气莫名消了一半。
原来男人长的好看也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重大作用。
姜念气鼓鼓地拂开他的手,不让碰:“你为什么给我找那么多替身,那我还怎么拍!”
晏铭洲气定神闲地瞥她:“那你能告诉我你昨天拍了什么么?”
姜念心虚,气势一下子弱了许多:“我没拍什么啊。”
男人摆出证据:“头发怎么湿的?”
“是被人泼了水,还是你在片场洗头了。”
姜念梗着脖子看向办公室另一头,就是不说话。
晏铭洲长指绕着她细软的发尾,沉默了一会儿,抚上她的小腹:“念念,别让我担心好吗?”
姜念扭头看他,声音低低的:“可是我问过医生,他说没事的。”
“我戏份不多,再拍三个月就能杀青,你让他们把替身撤了,我自己拍好不好。”
晏铭洲摇摇头。
姜念对上他不容拒绝的目光,莫名有些委屈:“晏铭洲你是不是只要宝宝不要我了,是不是宝宝比我更重要。”
以前比这更危险的戏份她都拍过,也不见他有说什么啊。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哭起来。
晏铭洲蹙眉擦去她的眼泪,但越擦越多,逐渐有些手足无措。
他缓了语气耐心地和她解释:“你比宝宝重要,我只是担心,你怀孕了抵抗力比以前弱,冬天下水容易感冒。”
姜念抬起湿漉漉的眼眸看他,“真的吗?不是因为怕我伤害到宝宝才不让我拍吗?”
“真的。不是。”
姜念不哭了,眼里水光清亮,她再接再厉问道:“那我能继续拍吗?”
她可怜的小眼神好像在说:你不同意我就继续哭给你看。
“……”
“能吗?”
“能。”
姜念翘起唇角缩进他的怀里。
过了一会儿。
她又抬起了头:“那宝宝不重要吗?”
“……”
晏铭洲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他低叹了一口气:“宝宝也很重要。”
听完他的回答,姜念安心了,两只手抱着他匀称的腰身,十分憧憬地和他探讨:“我想了下,男孩子叫小蛋挞,女孩子叫小奶昔好不好?”
晏铭洲“嗯”了声,吻了吻她的额角:“你说了算。”
随着产期一天天临近,楠城也逐渐步入了九月。
九月金秋,落叶铺了一地,金灿灿的远望着如一张层次分明的地毯。
姜念原本应该在瑞华待产,但她在医院怎么也睡不好,就住回了家里。
怀了四个月的时候,医生指着电脑屏和他们说,是双胞胎,宝宝发育很健康。
开心归开心,但后来姜念的妊娠反应渐渐出现,油腻的不吃,鱼腥不吃,每餐只吃一点点就饱了,眼见肚子越来越大,人却瘦了许多。
吴曼语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到处给她搜罗补品,吃着养着,不过几个月姜念的脸色也便好了许多。
而晏铭洲也调整了上班时间,时不时在家里陪着她,李旭尧有什么事清也都是直接拿文件来家里。除此之外,只要是她有什么想吃的,不说市中心需要排队的,便是国外的小甜品,最晚第三天也能出现在家里了。
偶尔她的肚皮上会圆鼓鼓地凸起一块,医生说那是宝宝的小脚丫或者小拳头。
姜念看到觉得十分神奇,每次都会拉着晏铭洲围观,兴致冲冲地说,你看,宝宝们在踢我。
但晏铭洲却会问,他们这么用力踢你,你疼吗?
姜念笑着摇摇头。
羊水破的那天晚上,姜念正在洗手间。
吃完晚饭她隐隐发觉肚子有些痛,但是距离产期还有一周,便以为是晚上吃多了拉肚子,后来疼痛越来越明显,她急忙冲外面喊:“铭洲你快过来,我要把宝宝生在马桶里了……”
晏铭洲这三十年来为数不多的不冷静,都与姜念有关。
他大步走过来抱起她,手竟然有些抖。
“很疼吗?”
姜念疼得嘴唇发白,勉强挤出一丝笑:“你不要紧张,上周医生还说我身体很好,可以顺产的。”
晏铭洲抱着她下楼。
为了应对各种突发情况,这八个多月里他做过不少功课,准妈妈羊水破了需要平躺,即使抱着也是公主抱,尽量不让她缩成一团。
他单手开了车门,小心翼翼地把姜念放平在车后座,给她拿了靠枕护着头,又拿了一个垫在下面。
一套动作下来,秋日里夜晚凉风习习,他额上却沁出了不少汗。
安置好姜念后,他便脚步不停地迈进驾驶座,一路踩着油门,不管不顾闯了三个红灯飞驶至瑞华。ωωω.χΙυΜЬ.Cǒm
期间他打电话给姜念的主治医师,让她腾出产房。
怀双胞胎早产不是很稀奇的事,相比单一个,双胞胎37周已经算是足月,36周生产也正常。
医生对他解释安抚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却也赶紧准备了担架床,在门口等他们过来。
产房门口护士长问:“准爸爸要进去陪产吗?”
姜念缓了口气,说的断断续续:“不要,太丑了。”
晏铭洲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放,和护士长说:“没事,我陪着她。”
吴曼语和晏博衡听了消息紧赶慢赶从老宅赶过来,路上吴曼语时不时抱怨就不该住这么远。
姜一建先他们到了医院,一个人等在待产室门口,双手别在背后来回走动,想要进去看一看女儿,总归还是不大方便。
那晚对他们一家人来说就是不眠夜,六个小时里,产房里除了偶尔传出姜念痛苦的呻吟外没有丝毫的动静,直到天灰灰亮,才传来宝宝的哭声。
晏铭洲只略略地看了一眼两个孩子,便回到姜念身边,闭眼久久地吻了她,嗓音有些哑:“我们就生这么一次,以后不生了。”
姜念气息微弱,苍白着一张小脸点点头:“好。”
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嘴唇:“怎么这么凉。”
晏铭洲亲了一下她的指尖,低声说:“我爱你。”
姜念疲惫地合上眼,柔声回应他:“我也爱你。”
小蛋挞先小奶昔从妈妈肚子里钻出来,所以成为了哥哥,但却十分没出息的没妹妹重,才2000克,足足比小奶昔轻了四百克。
关于名字,两位爸爸妈妈也想过许多。
比如像姜念这般无厘头的,曾想给孩子取名叫晏晏晏。
当时她小嘴叭叭儿说得十分有理有据:言笑晏晏,名叫晏晏,爸爸姓晏,那晏晏晏有什么问题?
当然,这个名字晏铭洲想也没想就把它否决了。
最后经过宝宝爷爷的仔细琢磨,大手一挥,终于敲定了孙子叫晏瑞楷,孙女叫晏笑笑。
哥哥负责做榜样,妹妹负责开心。
不过姜念和晏铭洲在家还是喊他们小名比较多。
主要是姜念,怎么喊也喊不够。
晏铭洲偶尔会喊女儿笑笑,但一般没过几分钟就被姜念带跑偏喊上了小奶昔。
姜念出院后的在房中坐着月子恢复身体,虽不怎么下地,但她的思想和行动却片刻不停。
今天给宝宝买玩具床,明天给宝宝买衣服,又或是稀奇古怪在不同博主那里种草的养娃利器:纸尿裤,尿布台,束臀带之类的。
晏铭洲一回家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兔耳朵,小发卡,就知道又是她一时兴起杰作。
阿姨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东西都是他收拾的。
生完孩子之后姜念记忆里变差了不少,一孕傻三年说的一点也没错。
常常买重复的东西,有时候还会忘了到底有没有给宝宝喂过奶。
不过久而久之她倒是养成了在小纸本上记笔记的习惯。
比如
今天早上八点,小奶昔和小蛋挞都换了尿布。
今天下午五点,小奶昔拉了便便,小蛋挞还没有。
今天晚上七点,小蛋挞喝了奶,小奶昔睡着没有喝。
每次晏铭洲看到这些都会抱起她:“我现在觉得我不是养了两个宝宝,而是三个宝宝。”
姜念还十分无辜地抬头眨巴眨巴眼:“我没怀孕啊。”
晏铭洲不说话,只是眸光含笑地俯身亲她。
过了三个多月,小蛋挞和小奶昔的五官长开了,终于不用被自己妈妈嫌弃皮肤皱皱巴巴像小老头老太太一样,丑丑的不好看。
晚上姜念给两个宝宝洗了澡,像包饺子似的给他们穿上小衣服放在大床上。
小蛋挞和小奶昔虽是双胞胎,也继承了爸爸妈妈的优越的颜值,但性格却大有不同。
小奶昔爱笑,只要姜念戳戳她的小脸蛋,她就会咯咯笑,挥舞着小手紧紧地握住妈妈的手指,一个没看住就往嘴里塞。
而小蛋挞似乎遗传了晏铭洲冷冷淡淡的性子,醒着的时候乌黑的大眼睛跟着人来回移动,任何抓握反应都很正常,但就是不怎么喊叫哭闹。
姜念双手托着下巴,趴在床上看着自己的两只“杰作”,一会儿摸摸小奶昔的睫毛,一会儿摸摸小蛋挞的脸蛋,怎么看也看不够。
她抬头看向正在换衣服的男人:“小蛋挞和你长的很像。”
晏铭洲走过来,一手一个抱起来:“是么?我倒觉得小奶昔的眼睛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逗孩子的时候目光很温和,姜念每次看到这种场景就觉得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
她从背后环住他宽阔的肩膀,与他肌肤相贴,柔声道:“铭洲,有你和宝宝,我好幸福。”
“嗯,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晏总:我老婆生完孩子有点傻,但我还是要宠她。
手动感谢“lu”,“李17”,“lenglengjojo”,“y”四位小天使的营养液还有“李17”的雷,开心么么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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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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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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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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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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