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苏灵门的人他们怎么会逼害我爹娘呢?我师傅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爹娘被害时我师傅不过才十五六岁,他如何害得了我的爹娘,你莫要骗我了,我一句也不会信.....”
洛子宴拼命摇着头,他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但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甚至有点想哭。
洛南天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侄儿,当时大哥大嫂被武林各派追杀,两人都受了重伤,逃至悬崖处这才让苏灵门的人得了手,你不愿意相信也罢,但这就是事实。”
洛子宴难受极了,仿佛胸口塞满了棉花,堵得呼吸骤然停止,堵得鼻头发酸,眼泪直流。“既然他已经得到藏宝图和神魔令,那他又何须将我带走抚养成人?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而且,我从来没见过什么藏宝图,我师傅他也没见过,你定是在编故事骗我对不对?”。
“侄儿有所不知,藏宝图隐藏着一笔巨大的宝藏,富可敌国,这是神魔教先人秘传洛家后人建帮立派,巩固势力的钱财。十五年前,不知因何而走漏了风声,引得江湖武林各派虎视眈眈并开始了争夺,但藏宝地宫阵法重重,机关无数,想进去也绝非易事。绝大多数武林中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洛家后人之血可破解阵法,神魔令则可开启机关,苏灵门留你性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进入地宫用你之血破解阵法,盗走宝藏。侄儿,你我血肉至亲,血脉相承,我必不可能骗你,你爹娘临终前托人书信与我,要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你,抚养你成人,现在你回来了,真是老天开眼,你爹娘的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后面说什么,洛子宴已经听不进去了,脑袋里嗡嗡作响,像要炸了似的。
他不信,但又不得不信。
他想起了没缘由被带走的神魔令;想起了苏灵山下众人的呐喊;想起了师傅那句:“如果,仇人是你最亲近之人,你当如何?”....
也许是真的,也许不是...他无从辨别真假,他的心揪成一团,好痛好痛,痛得快昏厥过去。
“不是真的,师傅这样的人,他怎么会杀我的爹娘?一定是弄错了,叔父…...”
洛子宴瘫软在地,他拼命摇着头用双手发疯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终于,两眼发黑,昏死过去。
洛子宴忘了自己是何时醒来的,也不记得到底昏睡了多久,醒来时,眼角还残留着昨晚的泪痕。他睁开眼,看着帐顶,想了许多,十年来与他相伴的点点滴滴全涌上心头……
他记得有一年冬天很冷,苏灵谷中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山谷都覆盖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下,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着。晚上他冷得睡不着,拥着被子蜷缩在床角。昏黄的灯光中,依稀看见那人徐徐走来,拥他入怀,揉搓着他冻僵的小手,轻声安抚他入眠。他躺在他的怀里,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就像太阳底下晒百合花的味道,清清淡淡的。
还有一次,那人带他上山采药,突然风雨大作,地动山摇。他拔腿就跑却不慎被树枝绊倒在地,正危急之时,那人俯下身,用身躯抵挡着袭击,把他死死护在了身下。石头,树枝砸在那人身上,那人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抬起头看着那棱角分明的面孔,雪白无暇,眉目如画,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眼。琇書網
又是一年春天,那是他到他到苏灵门的第五年,他知道那人喜欢吃鱼露百合羹,他想讨那人欢心,学着做起来。他从来没有杀过鱼,一个不小心就把手指割伤了。“怎地这么不小心?”那人走过来,抓起他的手含入口中,眼里尽是担忧之色。他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温热,嘴唇湿湿软软的好舒服,他不敢看那人的眼睛,心里却怦怦直跳......
白驹过隙,斗转星移。
回不去了,昔日的那些美好通通一去不复返了。
洛子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放飞的思绪。
打小敬重,倾心思慕的人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多么讽刺可笑事实?
洛子宴突然失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涌了出来。
洛南天过来了,他坐到床头,把洛子宴的手拿过来放在自己温热的手心里摩挲着。“都过去了,以后我们陪着你。起来吃点东西罢,我给你备了你最爱吃的酸甜排骨还有鸡汤。”
洛子宴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来。洛南天给他擦去眼角的泪痕,摸摸他的脸庞,说:“起来罢,你已经躺了三天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你要坚强一点,以后这神魔教还得交给你呢。”
洛子宴坐起来,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说:“叔父,我没事。”
起来洗漱,整理一番,用过侍女端上来的晚膳,他又开始坐着发呆,他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死灰,全身没有一点点劲头,于是又躺回床上去,两眼望着帐顶胡思乱想一宿。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这天洛子宴坐在听竹院的藤椅上抱着木头发呆,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神魔山顶出现了求救的信号---五光十色的烟火弹,这是苏灵山独有的的求救方式。洛子宴心里怦怦直跳——那人出事了。他放下木头拔腿就跑,刚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
他是我杀父仇人,我为什么要去救他?
洛子宴又回到藤椅坐下,木头钻到他怀里,用小脑袋使劲蹭着他的肚皮。
“木头,你是让我去救他吗?”洛子宴心里很乱,很烦躁,矛盾不已,他害怕自己若是去迟了,苏亦真的丢了性命该如何是好。
“罢了!他要死也该是死在我的手里!”
洛子宴恨恨地想着,快步掠出院子。
看信号发出方向应该是神魔山脚下不远,洛子宴施展轻功一路狂奔,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他四处查看,哪有半个人影?
莫不是自己来晚了?
洛子宴在树林里疯跑着,呐喊着,没有人回应。洛子宴近乎崩溃,他从未试过这样无助的感觉,这无助里面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纠葛。
他漫无目的地在林中走着,突然一个踉跄,好像绊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是一具尸体。
他吓了一跳,赶紧抽开脚,这尸体脸面朝下,一动不动地趴着。白色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身体四周,血迹斑斑的手指紧紧抓着一只黑色的匣子。洛子宴觉得那手纤细修长有些眼熟。洛子宴用脚把尸体掰过来,拨去脸上的头发....
看清那人面容之后,洛子宴差点没失声叫出来。
为何自己的心会如此疼痛,明明他是自己的仇人啊。
他颤抖着把手放到他的鼻下,幸好,还没死透。
你得留着你的命,你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我的手里。
洛子宴喂他吃下一颗护心丸,再给他渡了一丝内力。想到杀手极有可能会寻回来,此地不宜久留,洛子宴只得抱起他向前走。附近也没可以落脚的地方,此时又不能上山,神魔山下来容易,上山难,山路陡峭不说,路程还远,估计回到神魔教这人已是保不住了。
洛子宴抱着他不停地走着,走了约摸半个时辰,远远看见一座小木屋。洛子宴推门进去,发现木屋已是废弃多时,无人打扫。洛子宴把人放在榻上,观察了他的伤势,发现他胸前中了一刀,伤口不是很深,也没伤及心脏,只是流血过多加上体力不支晕过去了而已。
洛子宴心里堵得慌,想不通像他这样体面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以连性命都不顾,弄得如此狼狈不堪?难道真的如叔父所说,是为了那藏宝图和神魔令?
洛子宴看了看那个黑匣子,直到现在,那人还紧紧抓着不放,这就是他千辛万苦要回苏灵门去取的所谓的重要之物吗?
洛子宴极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值得他这样在乎。他把他紧握匣子的手指一根根扣下来,取出匣子,把它拿到自己跟前细细端详。
极其普通的黑色匣子,可匣子居然上了锁。洛子宴心里气极了,他运起内力,用尽全力发出一掌,匣子开了。
果然没猜错。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几样物件:神魔令,一张羊皮纸,一朵大红色头花,还有一根墨色玉笛。神魔令早就在意料之中,玉笛洛子宴是知道的,就是他生辰,他送他的那根。但这头花和这羊皮纸又是怎么回事?洛子宴拿起羊皮纸摊开一看,是一张绘着地宫里阵法机关的图纸,若是没猜错,这便是叔父说的藏宝图了。
那人为何从来没跟自己提起过?
洛子宴不愿想下去,越想越难以接受。他把物件按原样摆放好,重新锁上,就犹如从未打开过一样。
他看了看榻上的人,脸色灰白,伤口还淌着血,静静地躺在那,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洛子宴内心又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他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杀了他,为爹娘报仇?还是留着他的命,让他生不如死?
洛子宴不知道,他已经完全乱了。
就这么呆呆地看了他一刻多钟,洛子宴还是决定先救活他再说。
洛子宴伸手解开他的衣衫,从怀里掏出天叔给的那药粉,洒在伤口上面。弄完便坐到一旁,只是呆呆的坐着,什么也没想,脑袋里一片空白。
天色慢慢暗下来了,洛子宴才想起自己什么也没吃,也没什么胃口。他倒在地上,睁着双眼,望着屋顶,什么也没想,就这么躺着,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第二天,洛子宴感觉自己额头痒痒的,睁开眼睛,原来是那人在亲他。
许是自知阴谋败露,想示好?还是想粉饰太平?
洛子宴心里冷笑着。
如果是早一些,哪怕是在一个月之前,洛子宴都能高兴得跳起来。
只是现在,太晚了。
洛子宴没有半分惊喜,更没有丝毫的动情,只是板着脸冷冷地看着那人,目光交错之间,那人苍白的脸蛋立刻涨得通红,不知所措地坐在塌上,眼眸低垂,不敢再看他。
洛子宴起身,走出门外,看看太阳约摸估计已过午时。他又看了看那人,料想伤势已无大碍。洛子宴走到附近的河边抓了一条鱼用火烤了烤,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吃完洗了手回到屋里,那人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坐在床上,等他。头发没有挽起,直直的垂在两边,应该是担心动作太大会拉扯到胸前的伤口。
洛子宴拿着一截竹枝走过去,轻轻用手指梳理着他的长发,帮他挽成一个发髻。
有那么一瞬间,洛子宴在想,是不是只要自己用这截锋利的竹枝朝着那人的头顶插下去,就大仇得报了?
动作停留了片刻,终于....
他颤抖着手,把竹枝轻轻插入了浓密的发髻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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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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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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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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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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