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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三节

  张松为什么来见曹操,他本人不知道,张锋可是太清楚了。对于这个三国时期跟自己同姓而又有名气的二五仔,张锋说不清到底是同情还是应该鄙视他。

  张松作为益州别驾,总理一应事务,照道理说这个人应该知足了,拼死来报效刘璋。可是他偏偏又有雄心壮志,不满足胸中抱负不能施展,于是选中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曹操作为新主子。可是气吼吼的千里迢迢跑去曹操那里,却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曹操对他冷遇有加,于是心中怨气难平,立马又去选了个新主子刘备。好不容易找了个识货的买主,可惜事谋不密,被亲哥哥张肃检举到刘璋那里去,丢了小命。眼看大好富贵就要到手,却是一天都没能享受到便化成了一抔黄土。

  张松的人品放在那个时候说,是不折不扣的小人,然而又有着极其敏感的自尊与自卑是,当曹操一流露出看不起他的意思时,强烈的自卑作祟,居然有勇气当面顶牛,结果被乱棍打出,灰头土脸,好不难堪。

  不过这人倒是一等一的才子,过目不忘的本事自不用说,在三国那个条件粗陋的时候他居然能画出一副西川地理图,叫人不得不佩服。

  只不过他有才干,却无贾诩、司马懿等人的隐忍功夫。特别是司马懿,曹家从曹操开始就防着他,可他硬是熬到曹操、曹丕、曹睿全都挂了这才动手,真是媳妇熬成婆啊。

  张锋蹿到不知所措的曹操面前行礼道:“岳父大人,张松是益州别驾,其人有大才,能过目不忘。听闻张鲁攻西川,刘璋暗弱无能,必是派此人来求援。若岳父大人慢其心,恐伤远人之意,或许西川溜之于指缝间也未可知。”

  曹操猛醒,贾诩手下的毒刺确实有提过张鲁对西川发兵了,刘璋有些吃不消,这来找“外援”的事或许真有也说不定。

  二人这下子忘记了彼此之间的那些信任危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起该怎么接待这位西川贵客。让还在担心二人不和的典韦挠得满天头皮屑,也不明白为什么二人又和好如初了。

  魏王府的门口旁边有一间小房子,是平时一些来见魏王的小官员等候传召临时休息的地方。现在里面坐着一个脑袋尖,身材短,鼻子塌陷,还是一口大鲍牙的瘦小官员,虽然衣服是上好的蜀锦,但是就象北京人见多了当官的一样,魏府的下人根本没把这长相丑陋,说一口川话,动不动就骂“龟儿子”的小个子放在眼里。

  张松本人也有些忐忑,毕竟这是魏王府,那个也许能改变他命运的人,也是一个矮子正在里面,而自己兴冲冲的跑来,又细细一起,在这个非常看重外表的时代,曹操能接见自己吗?

  看了看自己风尘仆仆的衣着,张松咧了咧嘴,苦笑的理了理衣服,身边就只可怜兮兮的两个从人,其余的都从难于上青天的蜀道里非战斗减员了。

  至于手边的茶更是冷了添,添了又冷,张松都要忍不住告厕了,可是如果正好这个时候曹操派人来请自己怎么办?

  不,是派人来叫自己怎么办?

  张松于是憋得发紧的脸,继续忍着膀胱里越来越明显的冲动等下去。

  下人们也觉得有些不对了,如果曹操不见人,那么早就派人来打发他走了,这丑锉子坐了这么久,估计十有八九曹操还是会见他。

  在张松就快要等得崩溃时,却见外面亮光大起,四处都是衣袂飘飘如仙子一般的王府丫环在张灯结彩,两个壮实的下人抱着一捆厚重的红地毯哼哧哼哧的一路从远处铺到王府门口,然后从里面走出来八个提着宫灯的少女,随后又是八个杀气凛凛的家将,最后走出来两个年青人,径直到来目瞪口呆的张松面前:“敢问可是益州别驾张松张永年?”

  张松看着这两个无论是身高还是相貌或者气质都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帅哥有些发懵,连礼都忘记了还,身后的从人看不下去了,偷偷的用手指捅了他一下,这才醒悟过来。

  “不才便是张松,两位是?”

  来迎接自己的,多半是曹操手下的将领,可是当这两个人自报家门,张松的嘴张得更大了,连有点发黄的大鲍牙都遮不住口腔里颤动的喉节。

  “在下张锋,”

  “在下曹昂,”

  “奉家父/魏王之命,特来迎接贵使。”

  张锋?继何进那个杀猪的之后,堂堂大汉朝响当当的大将军?

  曹昂?曹丕谋逆事件后,绝对的曹家继承人?

  张松幸福得如同在云里雾里,傻乎乎的被二人一箩筐的马屁拍得飘飘欲仙,跟着往里面走去,连要上厕所的事都忘记了。

  “贵使远来辛苦,家父特安排了酒宴为贵使洗尘,还请贵使先沐浴更衣。”

  曹昂一脸真诚的笑容让自卑到了骨子里的张松由内而外的一股子神清气爽,一种从所未有的满足感让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呼吸着自信的空气。

  加上粉脸含春的俏婢,洒着花瓣的香汤,干净而舒适的衣饰,张松光滑滑的躺在梨木大浴盆里享受着异性按摩,真是觉得自己这次来对了。

  张松更衣完毕,走出房间却看到自己那两个看起来更加猥琐的从人,其中一个恭恭敬敬的捧着一个木盒子。

  “你们随我来,仔细了这个盒子,千万不可有半点差尺!”

  走了两步,张松想想还是不妥,这么紧要的物事还是自己带着比较好一点。

  当张松被丫环带着走进透着笑声和酒香的大厅内,仰首便见到了自己此行的正主,曹操高坐在主位上,两厢一边排开各八张案几,左手第一张却是空的,看来是留给自己的。

  张松一见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不由得感激得模糊了眼眶,忙脱了鞋,躬着身子小步行到曹操面前,双手轻轻的把盒子放在地上,感觉这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伟人现在好高大。

  “益州别驾张松,奉我主刘季玉之命叩见魏王千岁。”

  言未毕,一双大脚已经在自己眼前,抬头一看,曹操的一脸黑脸近在咫尺,笑容比花灿烂。

  “哈哈,永年快快请起。益州多山,永年想必至此颇吃了些苦头啊,来来来,快快上座。”

  曹操虚扶着张松起身,然后送他坐到了上首,张松只觉得神仙腾云驾雾想必不过也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永年,跟你介绍一下几位俊才。”

  张松的性格一向是放荡而自傲,吃够了因为长相不佳而被人轻视的苦头,因此他总是说话刁钻刻薄,保护自己脆弱的内心。

  一说到俊才,张松内心的傲慢又上来了,塌鼻梁又不自觉的抬高了几分。

  “这二人你适才都见过了……”

  张松一看,一个是张锋,另一个是曹昂,罢了,后台太硬,得罪不起,再说对自己这么客气,伸手不打笑脸人呢。

  再接下来的可不客气了,秦朗、荀恽、钟繇之子钟毓等人,个个都是一句傲慢的“幸会”或者“久仰”,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里面有多少诚意。

  不说张松的个性偏激,这在场的诸人除了曹氏父子和张锋外,都以为张松不过一外藩来使而已,大张旗鼓的为他接风洗尘,又见其人外表平平,甚至有些丑陋,多少都有些不以为意,这表情上多少就有些看不起的意思。那张松平时见多了这种眼神,哪管你是魏王府还是丞相府的人,来什么眼神还什么眼神过去。

  这一下本来一场欢宴的意味就有些变了味,张锋对曹操频使眼色,偏偏曹操视而不见。

  他也是想想看看张锋这次口中的大才是不是又是真的那么有才。

  气氛冷冷的喝了几杯酒,荀恽在众人的窜啜下首先发起了难:“贵使自蜀中千里远来不易,近闻汉中张鲁发兵,蜀中自危,未知贵使有何高见?”

  话说得虽然看起来含蓄,但是意思却很有些伤人。

  听说你们打不过张鲁了,你丫的不是来找人帮忙的吧?

  “张鲁?不过仗着五斗米唆使些无知之辈,与占山为王之盗匪有何异?刘益州虽不及魏王文韬武略,却也不惧区区张鲁。”

  张鲁说是汉代天师张陵的后人,五斗米教的现任教主,治下汉中一带相对于中原地区常年征战来说简直是人间天堂,他设立了义舍,内置米肉,供路人量腹取食,又在春秋两季禁止乱杀,活人无数,麾下有教众十数万,但是那时对他的看法,也就是一邪教教主而已,好比武当派眼中的明教一般,只不过比黄巾教略好些而已。ωωω.χΙυΜЬ.Cǒm

  张松虽然要面子,见不得别人看不起他,但是他也分得清一点轻重,知道曹操得罪不得,于是话里面还狠狠拍了一记马屁。

  曹操于是拈着胡子微笑,很是受用的样子。

  荀恽听了,笑着又问道:“如刘季玉不惧张鲁,何以遣贵使远来求援?”

  张松虽然有了投靠曹操的心,但是眼下还是刘璋的人,听荀恽出言讽刺刘璋无能,不禁大怒,坐直了瘦小的身体抬头直视着荀恽道:“非是求援。一来张鲁占据汉中,贡道不通,刘益州恐朝庭怪罪,特令在下不远千里而来,以辨原由;再则……”

  张松朝着座上的曹操拱拱手道:“魏王建不世之功业,虽子牙、萧何不及,刘益州也是一番好意,又何来求援一说?”

  荀恽为之语塞,讪讪的回到座位上去了。张松虽然赢了一阵,但也彻底的堵死了刘璋的求援之路了。

  曹府这些人平时就常在一起,感情自然好得很,看见荀恽吃了个憋,其余众人也看出来张松虽然貌不惊人,但是口舌犀利,于是又一致看向了除了张锋之外口才最好的杨修,想让他出来找回个场子。

  杨修名门之后,高祖杨震、曾祖杨秉、祖杨赐、父杨彪四世历任司空、司徒、太尉三公之位,与东汉末年的袁氏世家并驾齐驱,声名显赫。长得是眉清目秀,面白神清。

  杨修离了座位,故意走到张松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笑了。

  张松果然大怒,要不是曹操上面看着,估计他面前的果盆马上就要扣到杨修的脸上。

  “蜀道崎岖,远来劳苦。”

  “奉主之命,虽赴汤蹈火,弗敢辞也。”

  “蜀中风土何如?”

  “蜀为西郡,古号益州。路有锦江之险,地连剑阁之雄。回还二百八程,纵横三万余里。鸡鸣犬吠相闻,市井闾阎不断。田肥地茂,岁无水旱之忧;国富民丰,时有管弦之乐。所产之物,阜如山积。天下莫可及也!”

  杨修又问道:“蜀中人物如何?”

  张松也笑了笑,答道:“文有相如之赋,武有伏波之才;医有仲景之能,卜有君平之隐。九流三教,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不可胜记,岂能尽数!”

  众人已经被张松对答如流的急智给震慑了。要知道面试和笔试的区别就在于面试要马上回答问题,而笔试可以想上半天。

  “方今刘季玉手下,如公者还有几人?”

  张松傲然答道:“文武全才,智勇足备,忠义慷慨之士,动以百数。如松不才之辈,车载斗量,不可胜记。”

  杨修不依不饶,他就不信难不到眼前这个小锉子:“公近居何职?”

  “滥充别驾之任,甚不称职。敢问公为朝廷何官?”

  杨修一惊,又不得不答,张松开始反击了:“现为魏王府主簿。”

  松曰:“久闻公世代簪缨,何不立于庙堂,辅佐天子,乃区区作魏王门下一吏乎?”

  杨修闻言,白脸都涨成红色,又不得不强颜笑道:“某虽居下寮,魏王委以军政钱粮之重,早晚多蒙魏王教诲,极有开发,故就此职耳。”

  说到这里,曹操的脸色终于还是变了,张锋叹了口气,把手捂住额头。

  他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曹操现在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主,把他搞烦了,张松的脑袋就危险了,而把张松搞烦了……这盒子里就是西蜀地形图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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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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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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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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