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亚拉周边的安全形势,最近也有所缓和,因为政府军在一次战斗中击毙了一个反政府武装派别的首领,沉重打击了该组织的势力。
联非达团司令部派给运输分队的任务,也随着安全的好转,多了起来。
运输队的主要任务,就是将积压在机场等中转地的联合国救援物资,运送到各地的难民营,以缓解那里的人道主义危机。
警卫分队自然也要跟随车队进行保护,不过由于安全形势较好,大家对战区环境也比较熟悉了,所以每次只需派出警卫小组,再加上运输队自己也有一定的防卫力量,就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蒲英近期在安排外出值勤时,总是尽量由自己亲自带队。
她主要是想给维和任务画一个圆满的句号,尤其是在最后的日子里,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一定要把所有的姐妹,一个不少地带回国。
这一天,她带了个女兵班,跟着庞龙所在的车队去运输物资。
早上在车场集合,她看到庞龙时,忽然发觉他似乎比前一阵子瘦了不少。
一问才知道,庞龙最近居然暴瘦了十多斤。
“怎么回事啊?该不是生病了吧?”蒲英关心地问。
“没事没事,”庞龙爽朗一笑,“就是最近胃口不好,吃得太少,任务又多,有点累吧!”
“我那儿有苗苗寄来的辣酱,挺开胃的,你要不要?”
庞龙眼睛一亮,“好啊,你今天带了没?”
“当然。没它,我也吃不下饭的。”
“那我中午来跟你要点儿。”庞龙说着。还做了个流口水的动作,逗得蒲英一乐。
之后,车队出发了。
整个上午的路程都是在烈日下暴晒。中午大家停车,正要烧点汤吃点干粮的时候。天空突然变得漆黑一片——沙尘暴来了!
遮天蔽日的一面沙墙向车队扑来,幸好大家见势不妙,早就躲到了车子上。
蒲英一边看着外面的黄沙夹着石子疯狂地敲打着车窗和车篷,一边闷头啃了一口面饼,可这饼里已经沾上了沙子,怎么吐也吐不干净。
她正要把饼包起来,等沙暴过去再吃,却看见庞龙还在往掰成两半的大饼里倒辣椒,便劝道:“哎,里面都是沙子了。你还吃得下?”
“没事!我现在吃的是沙拉(辣)酱,高级得很呢!”
见庞龙大口大口地吃得满带劲的,蒲英不可思议地笑了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没有水。我看你这沙拉酱怎么吃得下去!”
这时,外面又电闪雷鸣地下起了暴雨。
雨水冲刷着车窗,也打压着空中的黄沙,不一会儿,沙尘暴就消失了,天空又渐渐变得亮起来。
大雨又下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渐渐停了。阳光又从云层里射了出来。
蒲英拿出手机,对着半空中挂的一道彩虹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感慨道:“我之前给苗苗说,我们这里的天气一天三变,她还不信呢!”
“是吗?早知道啊,刚才就该录一段。让她看看!”庞龙说着,也拿出手机拍了张雨后彩虹的照片。
“可我每次遇到沙尘暴都忘了照相,”蒲英摇摇头,说道:“算了,走吧!该上路了。”
车队很快重新出发。抵达了一处联合国的难民安置点,这里也有一个营的联合国维和部队驻守。
在给这两个地方卸下了物资后,车队空车返回。
这一路上,安全倒是没有太大的威胁。虽然远远看到有少数武装分子跟踪尾随,但在卫队鸣枪示警之后,他们也就退走了。
不过,由于大雨之后的道路泥泞,所以车队一直行驶得比较缓慢。
黄昏时分,车队行进到了一条突然涨水的小河边。
这条小河的河面虽宽,但在早上的时候,水还比较浅,水面连车轮的一半还没到,所以车队是直接从河床上开过去的。
没想到一场暴雨之后,这河水一下上涨到都可以把大卡车的车轮淹没了,而且水流还十分湍急。
为了安全起见,蒲英和车队的领队商量后,决定在河岸边安营扎寨,等明天洪水过后再渡河。
战士们一齐动手,安排车辆、挖排水沟、布置铁丝网和防弹箱、搭建帐篷。
蒲英还兴致勃勃地带着几个女兵,到河岸边的草地灌木丛里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不少草菇。
河里其实也看得见有鱼,但是军医们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下河,也不要吃河里的野鱼,因为那样非常容易染上各种寄生虫病和传染病。有些病,目前都没有根治的方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蒲英也只能看着那些鱼儿,干咽口水了。
天很快就黑了。
蒲英和战士们在营地里点起了篝火,架上了几口行军锅,煮起了蘑菇罐头肉汤。
不一会儿,这蘑菇汤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营地。
大家喝一口鲜美的汤,啃一口干粮,再仰头看看灿烂的星河,憧憬着十天之后就能回国的情景,什么疲乏辛苦眨眼间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样的良辰美景自然少不了歌声。
车队的小伙子们起哄让女兵们唱歌,女兵们却说有歌王在这儿,她们可不敢班门弄斧。
正在看着星空走神的庞龙,听到周围人的笑声,才知道在说自己呢。
他笑了笑,“我不是什么歌王,还是大家一起唱吧。”
女兵们说;“好,你起个头,就唱你写的歌吧。”
庞龙奇道:“我的歌,你们都会?”
“那当然,我们都是你的粉丝。”
“是吗?那你们最喜欢哪首?”
这下热闹了,有的说《军营第一步》,有的说《尖刀班的故事》,还有《队列训练歌》、《我的姐妹兄弟》、《我的姑娘在西藏》……全都是庞龙的代表作。
庞龙既高兴又烦恼,“你们都把我的歌快说完了。到底要唱哪首呢?”
“你每一首都唱一遍呗。”一个女兵大大咧咧地说。
“啊?”庞龙的脸马上垮了下来。
其他的女兵却高兴地附和:“对啊,你就当在开演唱会了嘛。”
“我倒是想啊,可……”庞龙捏了捏自己的喉咙,又按着自己的额头。面有难色地说:“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
蒲英知道自己的兵真的很迷庞龙的歌,见她们闹得有点过火了,便大声说道:“你们就别强人所难了!庞龙,你身体不舒服,我知道,不过唱一首歌,应该没问题吧?”
庞龙知道她是在给自己解围,忙点点头。
蒲英接着说道:“你能唱那首——《如果我没有惊天动地》吗?我最喜欢这首了。”
教导员发话了,女兵们也就没有异议了,鼓掌欢迎庞龙唱歌。
庞龙喝了点水。又平静了一会儿,才开嗓唱了起来。
“……
在爹娘的盼望里,我没有衣锦还乡的传奇
在姑娘的询问中,我没有值得炫耀的经历
不是所有的阵地,都需要英雄壮举
这些沉默的汗滴。一辈子有意义
……
如果我没有惊天动地
你是否看到我心中的秘密
如果我没有惊天动地
请相信那面军旗上,有我生命的美丽
……”
这歌还是苗苗介绍给蒲英听的,说是和庞龙共同创作的。
蒲英在人生跌入最低谷的时候,这歌曾经让她放下过去的辉煌,重新起步,从一个普通人做起。所以,她对这歌很有感情。
不过这次和庞龙一起来非洲执行维和任务后。她有个发现,那就是庞龙虽然经常给大家唱歌,但她却从来没听过他唱过这首。
所以,今天也是蒲英第一次听庞龙现场演绎这首歌。
现场听歌和听cd的感觉,果然有很大的不同。
蒲英最大的感受就是,庞龙唱得太有感情了。有一种娓娓道来、静静倾诉、打动人心的深情。
她忽然想起了冯垚曾说过——他对庞龙有点看不透。
的确,庞龙虽然笑得很阳光,但他似乎也有不愿别人看到的秘密。
这种反差感,蒲英在今晚体会得特别明显。
不过,庞龙的歌声很动人。也是毋庸置疑的。
蒲英真期待他退伍后能出唱片,到时候她一定会去买来收藏,也相信他一定会红的。m.xiumb.com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天还没亮,蒲英躺在帐篷里,忽然被车队男兵那边的一阵响动惊醒了。
她迅速穿上衣服,钻出帐篷,正好撞见车队队长往这边跑。
看见她,队长直接问:“你们有卫生员吗?”
“有!”蒲英大喊了两声卫生员的名字后,又问:“谁病了?”
“庞龙,不知怎么就叫不醒了。”
蒲英心里一紧,也不再多问,直接钻到卫生员帐篷里,和还在穿衣服的卫生员交待一声“你快点过来”,抓起急救背囊,就往车队那边跑。
等她赶到的时候,看到庞龙被平放在帐篷中央的地上,双目紧闭,周围的人叫他的名字、推他的肩膀,他都毫无反应。
蒲英凑过去,伸手一探,呼吸和脉搏都有些微弱了。
仔细一看,她发现庞龙的嘴角还有些秽物,闻一闻,有些酸臭。
蒲英一边从急救箱里拿血压计,一边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名男兵激动地说:“昨晚上睡觉的时候,庞龙说有点头痛,还有点恶心,他自己说可能是感冒了,就吃了两支藿香正气液,然后睡了。刚才,大约五点的时候,庞龙突然爬起来呕吐。我就说,该不是吃那个蘑菇,食物中毒了吧?”
蒲英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们其他人都没有这些症状,而且我肯定那些蘑菇没有毒。”
“噢,我当时就是瞎猜的。”
男兵继续说道:“庞龙吐完之后。似乎觉得好点了。他本来还想去清理脏东西,我就拦着他,让他躺下休息。等我把他吐的东西处理了之后,才躺下没一会儿。就听到庞龙呻吟了几声。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但是身子在动。等我爬起来再看他,他就怎么都叫不醒了……”
蒲英用的是电子血压计,却发现测出来的数据两次都不一样——这是电子产品的通病了。
她又换袖带式的水银血压计。
这时,卫生员也赶到了,在一旁摸着庞龙的颈动脉,还翻开他的眼皮,查看了一下他的瞳孔。
当蒲英刚刚把袖带给庞龙在左臂绑好,就听到卫生员一声惊叫:“糟糕。呼吸没了!”
蒲英心中一紧,却厉声说道:“准备人工呼吸。”
同时,她加快了手底的动作,快速地测起了血压——可是,血压已经低到测不到了。
心跳虽然还有。但已经很微弱了。
蒲英问左右:“你们谁会心脏按压?”
“我会!”“我会!”“我!”“我!”……周围一片响应的声音。
“就你吧!”蒲英将最近的一个男兵拉过来,“你负责按压心脏!我给他做人工呼吸!卫生员,你准备插管,上呼吸气囊!”
卫生员马上去准备东西,蒲英拿了块纱布,清理了一下庞龙的口腔,并检查了一下没有异物后。就配合着旁边男兵按压的次数,给庞龙做起了口对口人工呼吸。
同时,蒲英的大脑也一直在飞速地运转——庞龙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呢?
可惜她毕竟只是学了点急救医学的皮毛,一时无法判断出病因。
但她知道,庞龙的生命危在旦夕。
好在卫生员的基本功很过硬,几分钟之内就完成了气管插管、上呼吸气囊和建立静脉通道等几项关键的抢救措施。
庞龙的呼吸、心跳、血压等基本生命指征。被这些措施维持住了。
在这期间,蒲英一边给卫生员帮忙,一边让车队队长马上接通超级营地的值班电话,并转接到维和医院,请求医生的远程帮助。
值班医生在听了卫生员的汇报后。尤其是听到庞龙的双瞳不等大这一重要信息后,果断地让她使用了几种降颅压的药物和措施,并且要她们立即将庞龙送回医院。
其实,这里距离尼亚拉并没有多远了,只是那条小河的河水仍然很湍急。
蒲英让其他人接手并维持着对庞龙的抢救措施后,自己和车队队长来到了小河边。
她脱下鞋袜,挽起裤腿,向着河里走去。还没走到河中央的时候,水面就没到了胸口。
队长在岸上直叫“小心”,硬把她叫了回去。
蒲英上岸后却说这河可以泅渡过去,马上打电话让医院派救护车过来接人。
回营后,蒲英让车队那边用备用轮胎扎一个泅渡用的担架。
她自己则召集小组的全部女兵,让她们马上做好泅渡的准备,并且说:“这一次不是演习,是为了抢救我们战友的生命!所以,你们都得给我注意安全!不能让担架翻了,不能让我们的战友掉进河里!动作还要快!都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女兵们严肃又认真地回答。
“行动!”
见女兵们要下河,车队的小伙子们却有些不安,过来说道:“我们也学过泅渡,这种活儿还是让我们来吧!毕竟这水,不太干净!”
蒲英不客气地说:“别说了!你们的专业技能是开车,泅渡这块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跟我们比!你们不要为了一点面子问题,就置战友的安全于不顾好不好?”
几位男兵都有些讪讪的,他们可不是这个意思。
蒲英也醒悟到自己因为担心庞龙的病,有点太焦躁了,说的话也有点过分了。
她急忙说道:“对不起,我的话冲了点!不过,我们是警卫分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事儿!请你们不要在这个时候,想起来我们是女兵!记住,在我们的队伍里,只有分工的不同,没有性别的不同。”
男兵们也不再啰嗦了,赶紧去扎漂浮筏子。
这边的女兵也很快就做好了准备。主要就是把作战装备中的安全套吹成气球状,绑在腰间就成了救生圈。
二十多分钟后,医院的救护车和两辆越野车一起来到了对岸。
两边先是对话沟通,蒲英等胡医生他们做好了接应准备后。才对女兵们一声令下:“下水!”
六名女兵先站在水里,扶住了那个用四个大轮胎扎成的担架。
等她们准备好后,蒲英和卫生员在男兵的帮助下,将已经转移到岸边的庞龙迅速抬到了担架上,输液袋也挂到了担架上支起来的一个木棍的分叉上。
蒲英和卫生员一起在前面,抓住担架上绑的拉绳,一声“走——”的口令,大家合力将担架筏子向上游方向猛地推了一下,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游入激流之中。
“快!再快点!”蒲英一边奋力挥臂击水,一边厉声叫喊。“必须在三分钟内过河!”
因为过河期间,没法再给庞龙做那些抢救措施,所以时间必须越短越好!只要超过五分钟,就算过了河,对庞龙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姑娘们也都明白教导员为什么这么着急。一个个紧咬银牙,一手托着筏子,一手划水,双脚快速打水,拼尽全力向前游去。
她们在急流中,就像一只只冲浪的海豚,坚忍、顽强。
被她们托住的担架。却在水流的冲击下,保持着平稳,并快速地向前移动。
终于,游过了三分之二的河面。
蒲英感觉差不多了,双脚踩到了河床底,站起身喊道:“抬起来!抬起来!”
女兵们立刻跟着她站起身。抬起担架,向着河岸的救护车快步跑去。
胡医生赶紧带着医护人员一拥而上。
女兵们放下担架,帮着把庞龙抬到医用担架上,然后迅速让出了位置,好让专业人士继续进行抢救。
蒲英和卫生员倒是还留在外围。时不时回答胡医生的提问。
稍后,医生们重建了庞龙的基本生命体征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又马上将庞龙送到救护车上,准备转运了。
蒲英其实很想跟上去的,但是毕竟自己的护卫任务还没有完成,只得让卫生员上了救护车,自己和其他几个女兵又游回了对岸。
联非达团南战区司令部紧急调动中国工程兵部队,在这条河上搭了一座钢架桥,蒲英和车队才得以在中午时分返回了超级营地。
大家都顾不上吃饭,就跑到了医院打听情况。
穆奇告诉蒲英,庞龙到医院后还清醒过一阵儿,但现在又昏迷了,医生们还在想办法抢救。
“那他到底是什么病呢?”蒲英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因为不知道病因就很难治好病。
穆奇答道:“胡队长他们,现在还不能确定病因。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庞龙肯定是脑子里面出了问题,因为他现在已经出现了颅内高压和早期脑疝的征象。”
“这么说,不是食物中毒?”
“当然不是!”
蒲英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她对别人很肯定地说过不是食物中毒,但内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会不会是自己或是哪个女兵疏忽了,真的采了几棵毒蘑菇,又恰好让庞龙吃了。现在知道不是食物中毒,她多少没那么愧疚了。
当然,她还是非常担心庞龙的,因为他的情况真的很危险。
蒲英又问:“他这次犯病,会不会和他这段时间太累了有关?”
“这……不好说,也可能有点关系,但在医生的结论出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乱猜的好。”
没想到,穆奇这句话,却引起了车队战友们的不满。
他们纷纷说道:“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啊?庞龙本来就是太累了,他就是累病的!”
穆奇顿时有些尴尬了。
蒲英忙转身说道:“大家都别激动,穆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你们都知道,他和庞龙的私人关系很好的,这种时候,他也和我们一样为庞龙担心!只不过医学上的事,是讲证据的,不能主观臆测。穆奇那么说,也只是一种谨慎的说法,没有丝毫诋毁庞龙的意思!我看,大家也别都围在这里,留一两个人在这里等消息,其他人先回去交任务,休息吃饭吧!”
车队队长也出面相劝,才把一大帮车队的小伙子们都劝走了。
穆奇又很快进入抢救室,参与救治工作。
等了好一会儿之后,胡医生走了出来,和车队队长说:“庞龙的情况很危险,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必须得让大队长和政委出面,请求联合国和苏丹方面的援助了!”
ps:
【谢谢苍穹海蓝筒子的平安符,谢谢媛翼(双)、蔡彧筒子们的粉红】o(╯□╰)o明天开学了!又要早起赶公交,好痛苦啊小江的更新可能又有点危险了,先预防性地说声抱歉了o(╯□╰)oRP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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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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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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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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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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