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离开,起码现在不会。”
相师看了她半响,嘴边浮出诡异灿笑:“他就那般好?”
墨北没有说话,含笑的望着负手而立的男子,俏脸上道不尽的刻骨柔情。
“姑娘,你瞧瞧他的相貌,端正处透着邪魅,清凉中带着污气。你可知这代表的是何意思?”相士一挪八卦,不变容姿:“龙子之命,灭门之途。日后他一旦为君,必定血染江山,生屠八方城。”
“这样的男子,你也要?”
墨北颔首,字字锥音:“纵然他十恶不赦、害尽苍生、伤尽人心,
我也要想着他,护着他,帮着他。”
“他想哭的时候,我帮他哭。”
“他不想杀人的时候,我帮他杀。”
“如果有一天他打累了,我们就一同卸甲归田,相夫教子。”
相士冷笑一声:“他若是下地狱呢?”
“地狱?”墨北拂袖将竹签递过去,皓齿微露:“半仙以为我和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若是怕下地狱,我们也就不会站在这里谈笑风生了。”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人,求的太多,得的太少。”
“他去哪,我便去哪。”
“即便到了奈何桥,我墨北也不放手。”
“哈哈,有意思,真真有意思。”相士一收竹签,灌口清酒,一摇一摆的走出寺庙,口中阵阵有词:“六星连碧珠,紫玉现皇城,蛟龙再聚首,天女戏古都。”
“天下统一挂,情灭帝王家,凤凰终落架,洗尽孽缘花。”
走到耶律千枭面前,相士一顿,白眉飞扬,好似寺庙里供奉的石像。
“公子,多加珍重。”
耶律千枭愣了愣,下意识的回头,却见人群中飘然走着一个老者,衣衫飘飘,不沾庸俗。
他是谁?
方才那话是天机策里的寓言。
前一句,世人均知。
可这后一句,蓝眸一沉,耶律千枭再放目望去,哪里还有道士的人影。
“枭,怎么了?”墨北踱步走过来,眉眼清澈,笑意不减。
耶律千枭收敛了心思,拉过她的手,薄唇荡起宠溺:“方才那道士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求了个好签,偏要给我算个卦,来来回回说了几句废话。”墨北捂住他的大掌,忽的摊开自己的手,顺着纹线轻描,从掌心划到掌尾,偏生怎么连都连不上。
断,又断,还是断!
“枭,你是断掌。”
耶律千枭微勾笑颜,明媚中带着几分魔气:“从小便如此,父皇替我瞒了许多年。”
“敦煌储君,并不是百姓称赞的智多星,而是祸害天下的七煞命。”
“是不是很可笑?”
“亲手弑父,统揽众权。”
“这就是朕。”
“呵,墨北,朕小时候总是坐在东宫里,看着天上的南雁,一呆就是几个时辰。”
“那双翅膀,真真叫人又爱又,恨!”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崩裂出来的,带着血腥和悲烈。
墨北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匕首,眼花缭乱的把玩了一番。
唰!
血溢纹痕,玉掌微颤。
“枭,我陪你。”
“你看,能连在一起了。”
指腹沾着黏稠,缓缓落下,合的丝毫不差。
“墨北!”耶律千枭瞬时变了颜,拉过她的手,用衣袖擦了又擦:“你疯了!”
“该死的!”
“朕真想杀了你!”
在墨北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冲自己发火。瞪着双眸,嘴中哈着气,手忙脚乱的撕开薄纱。愤怒的像头愤怒的雄狮。
她伸出双臂,紧紧的环住耶律千枭的腰杆,小脸慢慢摩擦:“对不起。”
“朕说过什么!”耶律千枭捏住她的双肩,眸底微寒.压抑着刀挖的痛:“算了,我们回去罢。”
墨北一愣,怀中失去的温度,男子绝然的背影,触碰不到的刚强,铺天盖地的慌张,一寸一寸凌迟着心窝。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受伤,她知道他不爱这样的女子,她知道他讨厌掌控不住全局。她知道,她都知道。
可,她害怕。
扎了根的恐惧,像是漫长的墨夜。
明明曾经是那般义无反顾,戏耍人生。
为何,却在这一瞬,变得卑微懦弱。
如果没有经历过幸福,是不是就能坚强如斯。
“笨女人。”耶律千枭顿住步子,如同在凤城一般,伸出大掌,眸光流转,顾盼生辉:“下次再骗朕的时候,不要伤到自己。”
“过来,我们回家了。”
墨北站在原地,手上缠着薄纱。
耶律千枭叹口气,身子微弓,大掌一用力,将她牢牢的困在怀里,用最虔诚的姿态吻上她的手心:“还疼吗?”
“不疼。”
“回去吃血豆腐。”
“你不是不爱吃吗?”
“不是朕吃,是你吃。”
“我?”
“嗯,流血了。”
“有没有搞错,才这么一点,又死不了人!”
俊脸微沉,耶律千枭挑挑浓眉:“嗯?”
“我不爱吃血豆腐。”墨北垂死挣扎。
耶律千枭瞅了她一眼,接过匕首,蓝眸通亮。
墨北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小脸微皱:“你威胁我!”
“朕就想试试这刀快不快。”
墨北抓狂:“我吃,我吃就是了!”
“还有牛羊肉。”耶律千枭拥着她,得寸进尺的要求。
嘴角微垮,墨北缩了下:“那个味道很腥。”
“喔~人肉不腥,要不要朕割给你?”
墨北翻翻白眼,抓住他的衣领:“你干嘛专挑我不爱吃东西的说!”
“你太瘦了。”耶律千枭拿下她的手,冷冷的说:“你自己也说过,人要做到营养均衡。朕都能咽下那甜腻的瓜果,你也要多吃些肉,抱起来舒服。”
抱起来舒服?!就为了这么个破理由,居然闹的全军上上下下吃了三顿血豆腐。
清明,白帐内,墨北十分镇定的动了动木筷,力求喜怒不言与色。
阿布坐在对面猛吃,至于吃的什么,对她来说根本不是关键,重点是有的吃就很开心啦!
耶律千洵就比较纠结了,也不晓得是豆腐后遗症,还是美色看多了,鼻子上挂着两道鲜红。
“容公公,你这形象倒不错。”墨北强咽下嘴中的吃食,唇边溢着玩味。
耶律千洵一听这话,腰板挺的甭直:“爷我一向这般俊俏,甭羡慕。”边说着边从胸膛摸出一把铜镜,很暴发户的镶着金边,一看就是某人的物什。
墨北很不屑的扬扬嘴角,到唇边的讽刺还未出口。
便听耶律千洵一声嚎叫:“大爷的!气血攻心,气血攻心呐!”
“以我看是其他原因吧。”墨北贼贼一笑,连忙凑过去,用手肘碰碰他的肩,明知故问:“话说,昨天如何了?你当真把二皇子给压倒了?”
耶律千洵脸色一变,擦鼻血的左手抖啊抖的:“你,你,你一个女子怎生这般不知廉耻!”
“我就问问而已,你紧张什么?”墨北腹黑一笑,胸间的闷气散去不少。
耶律千洵一咬舌尖,结结巴巴的开始扒饭:“谁,谁紧张了。”
“得!我也不问了,反正这军营中随便拽出个人来,都晓得红帐里发生了什么事。”
后背微僵,耶律千洵饭也不扒了,舌也不咬了,愣愣的问:“当真?”
“不信你出门问问去!”墨北摊摊双手,一副童叟无欺的模样。
耶律千洵总归来说还是聪明的,自然不会蠢到出去乱慌张,让他问什么,问大家有没有看到他被龙腾睡了?
嗤!坚决不上当!
“师妹!”
阿布呼噜呼噜的吞下豆腐汤,匆忙的应声:“干嘛?”
“去叫你家主子,我们走了。”耶律千洵放下手中的瓷碗,神色多了份严谨。再往西去就到漠河了,过了漠河便是凰都。以他的身份继续留在军营中,就怕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阿布充耳未闻,摇晃着小脑袋:“你怎么不自己去,我还要吃饭呢。”
“天天吃猪血,你还吃不腻啊!”耶律千洵一副挫败的模样,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头:“你将他找来,我们就可以快点离开军营进城游玩,吃吃喝喝,享受美食,还能看到很俊的美人!”
阿布一呆,随即双眼放光,像只黄鼠狼般兴奋了半响后,慢慢吐出三个字:“我不走。”
“你不走?”像是听到什么惊天霹雳的消息,耶律千洵抱住自己的头,猛抓了几下:“师兄带你去吃桂花糕,糖葫芦,麻辣水煮鱼!就算这样,你也不走?”
阿布艰难的扣下头,摆弄着肉肉的指头:“师兄,阿布在你心里是不是只知道吃啊。”
“你这不废话么!”耶律千洵拉起她左手的馒头,右手的牛排,嘴角微抽:“事实很明显,你除了吃,毫无其他乐趣。”
阿布垮了垮双肩,嘟着脸颊:“小流说他家里很苦,根本没有东西吃。”
“小流是谁?”竟然能让猪头师妹改了性子!哪里冒出来的小鬼头!耶律千洵急了,脸上多了抹担忧。
墨北倒是坐的安分,美目盯着阿布:“他家苦和你没关系,你大可跟着你师兄他们去玩。”
“我,我不要!”阿布攥攥小手,捏碎掌心的馒头:“小流说我就知道吃,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不装。”
“他还说自个儿是个孤儿,阿布也是个孤儿啊,阿布想和他一块玩儿。”
“可是他整日不是练剑就是在帐篷里做菜,都不理阿布。”
“练剑练的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啊,你说是么师兄!”
被点名的耶律千洵意思下的点点头,满脸的尴尬。
阿布得了支持,说的更加愤慨激昂:“你猜他说什么吗,他说练剑虽然不能当饭吃,却能让更多孤儿吃上饭!”
“我就不明白了,练剑和吃饭有个屁关系啦!”
耶律千洵轻咳了几声:“师妹,你别学我说话,注意些修养。”
“哼!”阿布蹲下身子,长发垂到地上:“我是不懂啦,我是笨啦!”
“可,可是我也想让很多孤儿吃上饭喔!”
“以前阿布跟着小白吃生鱼,总是被刺扎到。”
“后来师傅带我下山,才知道鱼做熟了才好吃,嫩嫩香香的,连刺都拔光光了。”
耶律千洵叹口气,支着额头:“那是师傅疼你,故意帮你挑出去的。”
“我知道!”阿布猛地跳起来,小拳头攥的紧:“阿布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师傅疼我。”
“就是因为知道被人疼的滋味,就是因为知道师傅把我当女儿看,就是因为知道有了家的幸福。阿布才想让更多和阿布一样的人吃上饭啊!”
胸口一震,耶律千洵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眸低明明暗暗,烧不尽的冷暖自知。ωωω.χΙυΜЬ.Cǒm
墨北执筷的手顿了顿,抿起薄唇:“这就是你留在军营的原因?”
“对!”阿布点点小脑袋,纯真憨笑:“阿布功夫不高,力气很大喔”
“听小流说只要帮着王上把那些敌人杀光光,就能什么什么天下,啊呀,我不知道啦!”
“反正我一拳能揍的师兄三天都醒不过来,肯定也能揍别人!”
“我就留在这里,哪都不去!”
墨北拉过她的手臂,笑意颇浓:“可是军营里没有好吃的零嘴。”
“没关系啦,有小流做的馒头就成。而且等到王上打胜了,我再去城里多吃些不就好了!”
无邪的笑,滚烫的眸,看的墨北胸口闷疼,玉手揉乱她的发:“丫头,你真是个好孩子。”
“必须的!”阿布拍拍胸脯,笑的珠光宝气:“我先去叫主子,然后再跑去厨帐,告诉小流,我也要上战场,让他尝尝我铁拳的厉害!”语落,一溜烟的跑了,速度之快,堪比野兽。
墨北看了一眼沉思不已的男子,笑问:“你打算怎么做?”
“自古以来,敦煌王朝都靠龙,左,落三家护受左右,才能得的万世太平。”耶律千洵突的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墨北,你信命吗?”
墨北不答,攥攥缠着纱布的左手,柳眉微皱。
耶律千洵看着帐外越渐越愿的小人儿,沉声一笑:“我以前不信,可是听到阿布方才的话。
“我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神偷狂妃更新,我放的下执拗,却放不下他。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