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斯说:“没有错,我只是认为,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啊……假如嫂子不回来了,就一定有她的理由,你如果真的爱她,就得尊重她的理由,尊重她的选择,要学会放弃,有首歌不是唱吗?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我坚定地说:“不,不管她有什么理由,我都要去找到她,我要听她亲口对我说……我已经放开了怡儿,不想再走同样的路,放开丽丽。”
陈亦斯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突然之间,心里涌起莫大的悲哀,好像自己已经被世界遗弃,孤苦无助。
胡丽,她会回来吗?
陈亦斯说:“钧仔,其实,我是来向你辞行的,看到你醒过来了,就太好了,我也就能放心的离开了。”
我惊讶地说:“辞行?离开?你要去哪儿,不会过年之后再走吗?”
陈亦斯眉宇之间难掩哀伤惆怅之色,说:“我在这里逗留的够久的了,是时候去找师父了。若不是你出了事,我早就走了,更何况,这几天我心神不宁,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师父他老人家可能有危险,我必须得去找他。”
我愧疚地说:“亦斯,这些日子,也真是麻烦你了。既然如此,你就放心的去吧,我知道,红尘俗世,是没有办法留住你的脚步的,何况,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理应去找你的师父。只是,我目前这样子,恐怕不能为你践行了。”
陈亦斯说:“瞧你说的,哥们之间,还说什么麻烦,这样就太见外了。你安心养病就是,我的行囊简单,自有老三他们送我离开,来日方长,等到咱们再聚首时,再痛饮一杯。”
我说:“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陈亦斯说:“大概明天早上吧。钧仔,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都会过去的。”
过了一会儿,嘟儿端着一碗红枣稀饭走进来,说:“吴哥,来啦,这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哦,你好口福,一般人可是吃不到的哦。”
陈亦斯说:“钧仔,你昏迷了这么久,是得吃点东西了。什么也不要想,先把身子养好……”转过头叮嘱嘟儿说:“刘姑娘,那就麻烦你多加照顾一下我这朋友,我得走啦。”
嘟儿说:“干嘛这么客气?听你的话,好像吴庆钧只是你的朋友,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陈亦斯尴尬地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嘟儿凭着伶牙俐齿,不依不饶地打趣:“那是什么意思?再说啦,你这样子,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到你自己的身上啦,我照顾他,倒反而是你的恩情了?”
陈亦斯本来不口拙,但是一到漂亮女孩子的面前,嘴巴就像涂了胶水,瞬间就变得木讷笨拙了:“你别误会,我……”
嘟儿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差点把碗里的稀饭泼了出来:“呵呵,好啦,逗你玩呢。陈哥,我送送你吧。”
陈亦斯说:“不用了,钧仔现在还下不了床,得有人照顾。我还得去购买车票,收拾一下东西。”
嘟儿说:“那行。你就一路保重,吴哥有我在呢,没事的。”
“亦斯……”望着陈亦斯走出门的背影,我喊道:“珍重……”
似有很多话要说,却哽咽在喉,只挤出珍重二字。
陈亦斯回过头,冲我笑笑:“钧仔,我走啦。以后电话联系……”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我突然想起这样一句古诗来,而此时,陈亦斯已走出了诊所大门,我也不能像古人一样,一杯薄酒,道声珍重,挥手送别,后会有期。
我的心里凭空生出诸多无奈和落寞来,虽然人生分分合合很正常,但还是让人肝肠寸断,也许是胡丽的离去,让我无法接受,加上陈亦斯也要走了,突然觉得自己孤独起来,虽然还有老三和嘟儿,但记忆里怎么能少了他们的影子。
嘟儿端着稀饭,坐到床头,用汤匙舀了一勺,小嘴轻轻地吹了吹,往我嘴巴里喂。
“乖啦,张嘴嘴!”嘟儿像哄小孩子一般拿我开心。
我苦笑了一下,勉强吞咽了一口红枣稀饭。
“怎么样,好吃吗?”嘟儿微笑着问。
我说:“你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嘟儿嘟着嘴说:“你说呢?当然是真话啦。”
我说:“说实话啊,好吃,但是与我女朋友做的比起来,稍微逊了几分。”
嘟儿俏脸突变,咬牙切齿地说:“吴庆钧,你这没有良心的家伙,好心给你做吃的,还居然嫌弃不好吃,你去问问,天下有几个男人吃过我亲手做的东西?这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知道吗?真是的,气死我啦,就算人家做的真不好吃,你也不能这样呀,你就不会哄哄我吗?”
我委屈地说:“可是,我问过你,是你自己要听真话的呀。”
嘟儿抡起筷子就往我鼻头上敲了一下:“你这傻木瓜脑袋,不知哪个倒霉女孩子会看上你。好啦,爱吃不吃,我懒得伺候你啦!”m.xiumb.com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妇人嗔怪的声音:“嘟儿,怎么跟你吴哥说话的?你知不知道,你出事的时候,他们是怎样为你奔波费力的?”
我朝门外望去,看见嘟儿妈妈提了一大袋东西走进来,一身精神的职业套装,脸上也春风满面,与往日憔悴的她判若两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嘟儿恢复了健康,嘟儿妈妈自然地心头一块石头落地,精神自然好起来,整个人就像换了一副样子,又恢复了以前那精明干练的女强人模样。
我喊了一声:“阿姨。”
嘟儿妈妈将东西放到床头的小桌子上,笑吟吟的说:“小吴呀,醒来了就好。刚才嘟儿打电话给我,我就急着赶过来啦。”
我不好意思地说:“麻烦阿姨挂念了。”
嘟儿妈妈说:“看你说的。我们家嘟儿出事那会儿,你可没少操心,三天两头的去探望,还想尽一切办法医治她,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呢。倒是嘟儿这丫头,说话不分轻重,小吴你切莫见怪。”
我说:“阿姨言重了,嘟儿在跟我开玩笑呢。”
嘟儿冲她妈妈哼了一声,继续喂我吃稀饭,嘟儿妈妈则是慈爱地看着我,就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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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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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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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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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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