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殇更觉不可思议,“她做了错事,受到惩罚是理所应当,你居然对她心存恻隐?”
叶姮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对牛弹琴,他向来的残杀冷血和他所站的高度,注定了他无法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正如她无法理解他,取人性命明明可以给人一个痛快,为何还要想着法子在她临死前狠狠折磨一通。
她心里一阵无力,转身就朝出口走去,此刻也再顾不上他们之间的身份差别。
夜殇却容不得她逃避,大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你为何要离开?”
叶姮想抽回手,可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内力与他压根就是天与地的区别,也就放弃了挣扎,只冷冷道:“你让我看的,我都看了,假若你是想以此来警告我,那么你成功了!可是我累了,我不想呆在这儿,我想回去问情轩歇息了。”
“你不应该觉得累的,因为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他却斩钉截铁道,凛冽坚决的眸光隐压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我给过你摆脱命运的机会,但是你却自己回来了!方才在谷内,我又给了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选择了莫情。你既然选择了当莫情,便要肩负起属于她的命运,直面一切,逃避非她所长,我也不再容许你逃避。听好了,以后,永远,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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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晚膳已经送来了,要枫儿端上来吗?”
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后小心翼翼飘来,叶姮回过神来,将眸光从池塘的鲤鱼中移至他的脸上,顿了顿,道:“端上来吧。”
“是。”
看着他走远,叶姮起身,行至庭院的石桌前坐下,手撑着腮帮,再次陷入了迷乱的沉思当中。
那天,他最后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以后,永远,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他这是在向她表白的意思吗?
难道,真如幽凤所担忧的,夜殇跟莫情真的有一腿儿?
可是没道理啊,若夜殇真心喜欢莫情的话,怎么可能舍得将她送给皇帝当老婆,又在暗中促使她走向绝境呢?
但从他那天说的,好像他是有意放逐莫情,让她摆脱当杀手的命运,只是没想到她这个倒霉催的又自个儿撒欢跑回来了……呸呸,谁想来这冷血残戾的鬼地方?她那明明是被绯月绑回来的好不好!
那她若是现在跑去跟他说,她反悔了,她不愿继续当莫情了,他还肯不肯放过她?
估计认为她是在耍着他玩,得一掌劈死她吧……
可他若真的喜欢莫情,舍得弄死她吗?
不管了,先去探探他的口风,再行决定吧!
如此一想,叶姮拍案站起,拔腿就往外面跑去,殊不知与端着端盘从外面走进来的枫儿撞了个满怀。
枫儿身子娇弱,被她的来势汹汹撞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手里的端盘哗啦一声全被打翻在地。
叶姮只看了一眼,丢下“抱歉”俩字,眨眼间,就跑得人影不见了。
枫儿怔立在原地,低头看着满地的狼藉,被他洒了大量“合欢散”的晚膳,就这样付诸东流,渣都不剩下了……
很显然,他的一番心血,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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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叶姮便从椴尘的口里,曲线打探到了夜殇的住所。
这厮理所当然住在地宫最巍峨堂皇的烽煌殿,外面并没有任何的驻守,叶姮走进去,偌大的殿堂空荡荡的,几乎没有听见一点点的声响。
殿上垂挂了许多紫色的纱幔,随着微风摇曳生姿,漫空舞动,为这本就静谧阴森的殿堂,更添了一份不可探测的神秘来。
烽煌殿太大,叶姮不清楚夜殇到底宿在哪里,只能凭着自己的第六感,胡乱寻了一个方向,往里面蹑手蹑脚走去。
可才拐了一个角,走到一个长长的走廊,就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叶姮一惊,忙循着声响的方向望去——
她清楚地看到,一个房间的门口陡然打开,从里面飞出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白花花的胴体,在半空划开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重重掉落在偌大的庭院之上。
女子惨吟了一声,口吐鲜血,半天没有了一点的动静。
这情景,怎么瞧起来这么眼熟?
她忽然想起,那晚枫儿不着寸缕爬上她的床,也是得了这么一个下场来着……
她这厢盯着庭院中的女子陷入回忆,房间那边幽幽飘来了一个耳熟的声音,阴寒彻骨,带着浓烈的杀气:“以后,若是再敢往我的房中塞女人,立刻给我滚出梅杀宫!”
叶姮循着这杀气腾腾的声音往房间的门口望去,便见夜殇站在那儿,眸光幽寒,衣衫平整,一丝不苟。
看来,他并没有碰过这个女人。
而在门外的柱子旁,则斜倚着一个绝美动人的女人,体态风流,唇角带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是幽凤。
她怎么忘了,这幽凤与夜殇还是老相好?
只是这幽凤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心里装着眼前这个男人,到处沾花惹草乱搞男女关系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丧心病狂到往自己心爱男人的床上塞女人?
还是说,她是当老、鸨当上瘾了,给她硬塞男人也就算了,现在连夜殇都不放过?Χiυmъ.cοΜ
幽凤把玩着自己的手,笑着对夜殇道:“你还是如此的不识好歹。谁对你好,谁对你坏,总是分辨不清。”
夜殇冷冷哼了一声,眸中却闪过一丝厌恶,“滚!”
幽凤也不生气沮丧,只是唇角的笑意渐渐没了,失神地看了他半晌,转身,袅袅娜娜而去,倒也走得干脆。
明明对彼此有情,却将彼此的关系搞到这么僵的境地,看来,这段感情纠结得挺复杂的。
叶姮蹲在一旁老老实实当了一会儿观众,本想着来找夜殇试探口风的,经此一闹,却突然没了心情,也没有了那等勇气。
即便夜殇喜欢莫情,但看幽凤的眼神却又不像无情,这种一心两用的情感,她又有什么信心,能够笃定他一定舍不得杀莫情呢?
心底骤然萌生了退意,正待无声无息退出去时,夜殇阴恻恻的声音却幽幽飘了来,“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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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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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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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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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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