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你在说什么?柳絮不是早还给你了?”
“我要的是那个对我一心一意的柳絮,不是被你洗脑过的柳絮!”叶姮恨恨瞪着他,“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汤,不过十几天,就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你们上床了吗?”
景扶脸上顷刻笼上了一层阴霾,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一脸阴鸷,“你疯了!”
“是!我疯了!我被你们逼疯的!”叶姮往后退着,眼睛发红地冲他吼:“有一个小满监视还不够,你连柳絮都收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非得把我操纵在手里,让我成了你的傀儡才高兴是吗?我讨厌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我讨厌你,我讨厌这个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呆这里,你放我走!放我出宫!我不要留在......啊!”
她的旁边是一个小池塘,脚下陡然一滑,身体倾斜往下摔去,整个人栽到池塘里边去了。
池塘的水不深,只到她的颈部,可池水却冷得彻骨,不过片刻,她便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已经僵麻,半点动弹不得。
身体,慢慢向深处倒去。
“扑通——”
景扶跳下池塘,一脸焦灼地向她跑来,搂住她的腰身就往岸上拖。
他费力将她推上岸,叶姮回过神来,忙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奋力拉他上来。
浑身冷得要命,叶姮不由自主地哆嗦着,脱掉身上的斗篷,用力拧掉衣衫上的水,“你快去换掉身上的衣服,省得......”
她戛然而止,怔怔地盯着他惨白的脸,到嘴的话自动滑入喉间。
他一身湿漉漉躺在雪地上,双眸紧阖,一脸惨白,脸上的水珠已经结成冰渣子,凉薄的嘴唇却莹白里透着一片乌紫。
心似被什么猛地抓紧,她扑过去,摇他,“阿末!阿末你醒醒,你醒醒!”
怪不得柳絮被他从池子里捞起来后会对他情根深种,如今他故伎重演,哪怕她明知道他的目的不单纯,内心却也情不自禁为之一撼。
她仿佛又看到了在西北那片山林初遇的阿末,少年那时奄奄一息,抓着她的手,说有人追杀他,让她救他。
景扶是强大的,阿末是虚弱的,可唯有她知道,真正藏在心底的人,是那个澄澈如水的干净少年。
-
落入冰冷的池塘后,景扶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被烧得浑浑噩噩,昏迷不醒,胡话不断。
叶姮坐在榻沿,看着他被烧得通红的俊脸,心里莫名的胀痛。
“小姐.......”柳絮端来热水,小心惴惴地看着她,低声道:“让奴婢为皇上擦擦身子。”
叶姮淡淡瞥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热毛巾,“我来就好,你出去。”
柳絮神情僵了僵,咬了咬唇,安静地退了出去。
叶姮小心为他擦了脸,洗了洗毛巾,准备开始为他擦身子。
可他却猛地抓住她的手,她愕然抬眸,便对上他雾水氤氲的朦胧黑眸。
“阿姮......”他一瞬不瞬盯着她,“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扯了扯嘴角,抽回手,埋头擦拭他的脖颈,胸膛,“我不知道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怎知道你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梦,这不是梦……”他的眼睛忽然变得火热起来,蓦然撑起上半身,紧紧抱住她的腰身,“阿姮,阿姮,你不要离开我,不要......”
“你放手,我要给你擦身子......”
“不要,以后永远不许跟我说‘放手’二字!”他嘴里嘟囔着,如一个刚刚睡醒的孩子。
她的心不由一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我不说。你还病着呢,快躺下吧。”
他摇头,“阿姮,你还没答应我不离开......”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在向谁妥协,“好,我不离开。”
“你说真的?你当真不离开我?”他抬起头来,一脸喜悦,貌美如玉。
她颔首,“我说真的。”
生病中的景扶让她不禁想起阿末,对于阿末,她总是无法硬下心来,甚至不忍心拒绝他。琇書蛧
他抬起手来,拢了拢她的头发,“以后,也不要再跟我闹了,可好?”
“好......”
“阿姮......”他轻喃着,双眸渐渐朦胧幽暗,捧着她的脸,火热的唇便覆盖了下来。
他的唇很热很烫,他的吻却温柔细致,可她,却莫名的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越吻越深,双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在她的后背上下游走,如一把火般慢慢燎燃起来。
她背脊挺得笔直,握着被单的双手曲紧,紧紧攥住,才不至于让自己用力推开他。
他的唇慢慢往下移,吮吻着她的颈项,嘴里动情地轻喃,呓语般,“阿姮,我的阿姮......”
她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拉住他解她衣带的手。
对上他不解的目光,她抿了抿唇,有些支支吾吾,“你还病着,先养好身子......”
他深深凝视着她,似在辨别她话中的真假,片刻,勾唇轻笑,“阿姮言下之意,只要我养好身子,就可以?”
她垂下眼眸,推了推他,“快躺下吧。”
他搂着她的腰不放,将脸埋在她的颈上,“你陪我。”
她无可奈何,由着他抱着顺势躺了下去,伸手拉了拉他身上的锦被,“睡吧。”
“阿姮,有你在,真好。”他紧了紧放在她腰上的手,听话地闭上眼,弯起的唇角浮起满足的笑意。
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她的心情百味杂陈,有许多的东西疑问重重,根本理不出头绪来。
他们之间,还能回到原来吗?
方才他吻她的时候,以前那种心跳的悸动不复存在,剩余的,唯有无力的涩意。
是她对他造成的伤害太过于不能介怀,还是,她的心,不知在何时便已经一点一点将他挤了出去?
她已经茫然,开始分辨不清楚,自己对他,如今是什么样的感情。
不知躺了多久,柳絮从外面进来,看到屋内躺在一块儿如胶似漆的二人,有片刻的怔愣。
叶姮听到动静,回头,刚好看到她狼狈地低下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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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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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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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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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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