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重要的......”叶姮苦笑一声,眸底有悲凉的痛色滑过,“我是最重要的,你却帮他来监视我?一个小满还不够,连你也要背叛我!”
“小姐,奴婢不敢!”
“你不敢?你嘴里口口声声喊着不敢,其实胆子大着呢!你一回来,便旁敲侧击,难道不是想从我嘴里挖出那个人的消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却处心积虑想要除掉他......你们眼里就这般揉不得沙子?”ωωω.χΙυΜЬ.Cǒm
“小姐,皇上只是担心您被有居心之人利用......”
“利用?难道你不记得了,我便是被他利用,才会落得今日这般悲惨的下场?”
“小姐......”
“我以为就是这个世上所有人抛弃了我,你也不会背叛我。”叶姮站起,居高临下看着她,“柳絮,你太令我失望了。”
本就该想到,她对自己那么快便投入忠诚,对另一个人,怎么保证不会亦是如此?
可怜,可悲。
叶姮往外走去,雪花飘零,打在脸上,凉透心扉。
摊开手掌,接下飘落而至的雪花,纯白而干净。
这世上,只怕再无纯澈。
初始见到阿末,为他眼睛的干净所打动,可他却毫不犹豫地将她的梦打碎了;以为柳絮简单而直率,却不过短短的十几日,便能让她倒戈相向。
原来,越是纯白,越是干净,则越是容易染上污泥。
心中烦闷,叶姮踩着脚下厚软的雪地,一步一步往梨花阁外面走去。
哪怕仍是困在重重宫闱之中,却觉得外面的空气要比梨花阁的清新上许多。
梨花阁外面十几丈开外,站着一个挺拔刚毅的身影,一身银色的铠甲,一如她初见他的形象。
苏立修。
几乎是同时,他也看到了她。
见她驻足,神情不明地望着自己,苏立修抿了抿有棱有角的唇,迈步,缓缓走了上来。
“你......如今怎么样了?”他站定在她面前,迟疑地问。
叶姮勾唇,笑意却冷,“托你的福,还可以看清你的脸面,听见你的声音。”
苏立修垂了垂眼睛,扯了扯嘴角,“这就好......”
“将军来此,只是为了问这一句?”
“嗯。”苏立修颔首,轻轻应了一声,“我来这儿,只是想要知道你好不好。”
“然后呢。”
“见到你已经恢复许多,我的内心也就不用再那么歉疚了。”
叶姮冷笑,“照将军这么说,我捅你一刀,等你伤口痊愈后,我也就不用再承担自己的罪责了?”
“你想吗?”苏立修凝视着她,眸光深邃,忽然弯身,从长筒靴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她,“假若捅我一刀,能化解你对我的恨意,你便来吧。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追究你的罪责。”
叶姮冷冷睇着那把精致的匕首,体内似有恶毒的因子在到处乱窜,有那么一瞬,她真想夺过那把刀狠狠刺入他的胸膛!
这个人,她身上遍布的鞭痕拜他所赐,他还亲手用袖箭射了她一箭,就连她落到如此田地,他也是功不可没!
只是,因为不曾在乎过,所以他给她造成的伤害只能算是身体上的。
而景扶,每一下,都是深深刺入她的心脏。
所以,在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她最恨的人,从不是他苏立修,而是那个真正扎在她心底的人。
半晌,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凉凉说道:“现在给你一刀,岂不是让你从此释然?我这么恨你,怎会给你解脱的机会?你就背负着对我的愧疚活一辈子吧。”
“一辈子......”苏立修怔了怔,片刻,垂眸笑了笑,“也罢,本就忘不掉,一辈子就一辈子吧。”
这下反而轮到她愣住了。
他难道真的......
若是真的,那当真是可笑极了!
景扶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在面临仇恨和爱情的抉择时,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前者,哪怕这个选择会将她伤得遍体鳞伤。
而苏立修对她有意,在忠与爱之间,孰轻孰重,亦是从来不含糊。
他们选择的,从不是她。
叶姮自嘲一笑,自觉与他再没什么好说的,转身便背对着他往回走。
“小七,我在十里坞与你说的,愿与你并肩,是真的!若你只是郝小七,我一定不会放弃你,可你是他的女人,我......连想你都是罪过。”
叶姮顿住,却没有回头。
“他是真的很爱你,若有一天,他所做之事令你不开心或是令你心灰意冷,你要相信,他亦是身不由己。”
呵呵,还替他说情起来了。
只是现在,景扶还能做出什么事令她心灰意冷的?
“小七,我明日便要与景汐公主成亲了,在这之后,我连看你都没有资格了。你能不能回头,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他要与景汐成亲了?
先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心爱之人的么?结果,还不一样屈服于皇权之下?
男人,真是这世上最虚伪的生物!
叶姮勾唇,回头,似笑非笑,“恭喜将军抱得美人归,景汐公主夙愿得以圆满,应当很高兴吧?我祝贺你们幸福美满,儿孙满堂!”
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无视他眸底一闪而过的痛意,头也不回朝梨花阁走去。
才刚刚踏入梨花阁的大门,右手冷不防被拽住,她毫无防备,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却被另一只适时伸出来的手臂扶住。
叶姮怒不可遏,用力抽回手,冲他怒吼:“你做什么?”
景扶眯了眯眼,神色不定,话语有些冷意,“他对你有情。”
“呸!”她啐了一口,一脸厌恶,“你们男人嘴里的情谊,以后少拿出来恶心人!其中只有几分是真的,你们自己心知肚明!”
他脸一沉,“你说什么?”
叶姮冷然一笑,不置一语,径直往里面走去。
景扶紧随而上,“你站住,把话说清楚!你刚刚说的是何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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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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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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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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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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