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姮解释道:“房门反锁住了。”
晏子嬅闻言,眸光一亮,面上瞬间染上了希冀的喜色。
叶姮自然明白她的心情,凶手不可能会在杀人之后还将自己留在现场让人抓的,既然房门从里面反锁住,则有可能里面的人还活着……
晏子嬅抬脚,用力踹开房门,门闩顷刻被震断,两扇房门应声打开,她快步冲进去,然而,脸上的喜色骤然僵滞,盯着房间的一隅,站在原地战栗不歇。
叶姮与阿末走进去,一股浓郁的血腥旋即冲鼻而至,刺鼻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风焰寨的大当家晏振云横陈在地板上,周身都是殷红触目的液体,血液已经干涸,黏在地上,仿佛就是如此,将他的生命凝固在了最后的一瞬。
门外明亮的月色倾泻入室,一眼就可以看到,在他的胸膛上,刺着一把黑色的短箭……
叶姮浑身冰冷,双掌不禁握紧,那是……那是袖箭所配带的短箭,除了远在十里坞的苏立修和他的部下,这个世上仅有她佩带在身上的一把袖箭。
而那把袖箭,那日被抓上山时,被裴世优抢走了。
“爹……”晏子嬅低哑地唤了一声,哀恸凄绝,泪水夺眶而出,扑通跪倒在晏振云的身旁,颤抖着伸手抚上他满是血迹的胸膛,“爹,您醒醒……爹,子嬅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我以后都听您的,我说真的……您醒醒,我求您了,您醒来吧……”
“子嬅。”白邵邵在她身旁蹲下,低低叹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腕,“你节哀顺变,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杀害大当家的凶手,为大当家报仇。你且行开,让我查看一下大当家的遗体。”
晏子嬅形同丧失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稍稍挪移开,看着白邵邵动手解开晏振云的衣衫,目光空洞死寂。
借着这个空隙,叶姮动手点燃蜡烛,四处行走,仔细打量了这个房间一周。她发觉,这个房间的摆设布置极其简单,就仅有一张铺着深蓝色床单的软榻,一张四脚方桌,桌上摆放着一个烛台,还有一个小型圆几,上面摆放了一个青松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屋檐上有一个圆形的小天窗,大小仅能容一个小孩子的脑袋透过,仰头望去,可依稀看到黯寂苍穹的寥落星辰。
行至房间唯一的一扇窗子前,如房门一样,窗子也是自内以闩子反锁住的。
所谓的,密室杀人。
叶姮眉头一挑,用力将那小块木闩拔掉,推开窗扇,外面一阵树叶的婆娑作响。
好高好壮的一棵百年老松,枝桠竟已经伸至六层高的楼阁,紧连着窗口。
往下眺望,松树树干粗壮异常,越往下越粗大,到根部时,估计没有十个人是根本抱不过来的。
这么粗的树,想要从下面爬上来,恐怕常人是根本办不到的。
叶姮摩挲着手里的小木闩,若有所思,这时听见白邵邵的温醇的声音在身后淡淡响起:“致命伤是胸膛的这一箭,身上并无受虐的迹象,大当家走时并没有受到什么痛苦。”ωωω.χΙυΜЬ.Cǒm
“死亡的时间是何时?”阿末问道。
“因为楼顶在下午温度较高,所以具体死亡时间不大容易推测,保守估计,应是申时到酉时之间。”白邵邵凝视着晏振云那张惨白枯败的脸,神色凝重。
想到什么,他将目光转移到他胸口的那把短箭上,“只是,这把短箭形状看起来甚是怪异,我竟从未见过。”
晏子嬅闻言,恍然回神,盯向那把黑色的短箭,半晌像想起什么,蓦然回头,含泪的眼眸恨恨望向一边的叶姮,“这把短箭,是用你那把绑在手腕上的箭套射出来的?”
“是。”叶姮大大方方承认,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但是,袖箭当天在山下就被二当家抢走了,你亲眼所见的。”
“你是说,这把黑色的短箭现在是为二当家所持有?”白邵邵一震。
“是。”叶姮颔首,“如果是用袖箭杀人,可直接在室外动手,这倒可解释了密室杀人的谜团。只是,袖箭并非细针,若是透过窗纸射入,也该在窗上留有破绽的。然而我刚刚查看了一下,除了房门上面的那个小孔,别的地方再无痕迹。”
“那会不会凶手就是从门口那个小洞将箭射进来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叶姮勾唇,若真是这个可能,则应是凶手行凶后留下这个小孔,包子再直接透过这个小孔看到房内的尸体。可是包子体型矮小,那个小孔刚及他的身高,难道凶手还是跪下来动的手?
“我去问二叔叔!”晏子嬅擦去脸上的泪水,骤然站起来,气势汹汹往外直奔而去。
“子嬅!”白邵邵叹了一声,也站起来,追了出去。
没一会儿,便来了几个小喽啰清理房间,将晏振云的尸体抬走,清洗过地上的血迹,只是那残留在地上的血腥却并未因人去楼空而消失无踪。
“我们也走吧。”叶姮揉了揉眉心,径直走到桌子旁,吹灭了烛台上的蜡烛。
晏振云一死,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棘手了。
“等等。”
阿末突然拉住叶姮,回头,直直盯着床脚的一隅。烛光一灭,整个室内黑暗朦胧,唯有从天窗上投射下来的如银月光,在床脚的地上画出了一个银色的小圆。
方才烛光亮着看得不真切,如今月光一照,便立即发现了异常。
在那块月光笼罩的地方,有一团淡淡的黑色,看起来很异常。
叶姮疾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抬指仔细研究,片晌,回头笃定地对阿末说道:“是燃烧过的痕迹,且烧过不久。”
只是,既然在此燃烧过东西,那些残留下来的灰烬,又去了哪里?
阿末点燃蜡烛,行至窗口,低下身来,在周围仔细搜寻了一番,果然在地上寻到了一小块黑色的灰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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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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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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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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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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