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惨叫声响起,棍子应声落地。
宁姒疑惑的睁眼,自己完好,袭击她的狎司满脸水渍茶渣,面色暗红,还在冒着热气。
伴随着这个狎司的惨叫,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他旁边锦衣公子。
季三手里拿着空茶杯,面露不悦:“你们俪人坊的茶,真是越来越难喝了。”
空气有一瞬凝滞,也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上’,随后所有狎司一齐朝他奔去。
宁姒早已躲到季三身后,把他推到前面去对敌。然而季三根本没打算硬碰硬,拉上她一路狂奔。
季三熟门熟路,带着她直奔后院。狎司气势汹汹穷追不舍,眼见他们逃进一座阁楼,居然止了步。
宁姒扶着墙喘粗气:“他们……怎么没追来?”
“难道你希望他们追来?”季三不管她,径自上楼。
宁姒缓了缓,始终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些人不追来?难道这楼是龙潭虎穴,要吃人不成?
举目四望,层层轻纱摇曳,轻盈梦幻。除楼梯外,目之所及全是飘动的白色轻纱,无形中透着几分诡异。
凝神感应,并不见灵力波动。
沿梯上楼,不见门户,仅由屏风相隔。雕花走纹的檀香木屏风框架着一幅刺绣丝帛,上面绣着岁寒三友。
季三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喝茶。”
宁姒有一瞬犹豫。这座阁楼并不见灵力波动,但却笼罩在一种无可言说的怪异氛围中,仿佛处处透着不对劲,具体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绕过屏风入内,只见季三端坐客位,有打扮素净的丫鬟在给他奉茶。
房间很是宽敞,宁姒细细打量,感觉这就是高门小姐的闺房。
雕刻精美的妆台,上呈菱花铜镜饰盒梳篦。角上有一只冰面裂纹掌瓶,插着一枝叫不上名字的淡蓝色花枝。
往里应该是寝室,璎珞穿成的珠帘做隔断,还挂着浅紫色的纱幔。内有人影绰绰,却并不能瞧得真切。
宁姒坐下,立马有人过来奉茶。捧起,温热透过杯壁蔓延到手心,更有茶香绕鼻。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宁姒差一点就忘了自己这是在梦境里。
……
初夏的天,穿着绒褂子的小女娃坐在屋顶上晒太阳。仰起小脸,阳光倾落,镀上一层淡淡的七彩光华。
身下院中,阿虞等人或站或坐,或来回踱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担忧和焦急。
喜宝趴在门上,找了条缝儿往里瞅:“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阿虞坐不住了:“这个宁姒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么久都不出来……干脆咱们进去看看。”
守在门前的孟家媳妇儿起身阻拦:“不成不成,小姐特意叮嘱了,说谁都不能进去。”
她男人在堂屋屋檐下招呼:“大家先来吃点东西吧!”
阿虞充耳不闻,作势要硬闯:“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万一公子是生了病,可不能就这样耽误着。”
孟家媳妇儿壮实的身躯往门前一站,活脱脱就是一堵肉墙:“不行。”
阿习过来劝阻:“再等等,我相信宁姑娘。”
“为什么?”阿虞不明白他对宁姒的信任到底从何而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流光突然开口:“我也相信。”
凭他没有死在凶灵手里这一件事,就足够让他相信,宁姒能人所不能。
表完态,叫上阿锦喜宝,到堂屋吃饭去。
大家虽然一路同行,但各为其主,无形中划分出两个阵营。
少数服从多数,阿虞不情不愿的随阿习去堂屋吃饭,却是一步三回头。担心之余,也很好奇宁姒到底在屋里做什么。
孟家媳妇儿仍旧守在门口,只是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呆滞。透出点点绿光,像萤火虫一样一路来到屋顶,最后化作小孩儿模样坐在小女娃旁边。
“十梦,我问你。”
“嗯。”十梦继续晒太阳,眼睛都没睁一下。
木木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姐姐她们……不会有事吧?”
“谁知道呢?梦里的事我说算,可出了梦境,就不知道谁说了算了。”
没错,她确确实实把宁姒坑了。宁姒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季三的梦境。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准。
也许是幻境,也许是回忆,也许是封存在灵体中的一段时光。总之,季三被拉了进去,接着她又把宁姒骗了进去。
木木抱着膝盖,把脸贴上去,偏头望着她:“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姐姐去?会不会有危险啊?”
十梦甩他一记白眼:“能有什么危险?她现在可是烛阴之心的主人。等那个男的对她感恩戴德的时候,她就该感谢我骗她去了。”
木木似懂非懂的点头,憨憨傻傻的样子甚是可爱,十梦却突然叹气。
“傻木木,你说你这么笨,我怎么放心得下?万一我哪天扛不下去……”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木木激动的站起身来,忽然灵光一现:“你不是说烛阴之心很厉害吗?那我们叫姐姐帮忙,她一定可以……”
十梦伸手示意他就此打住:“不要抱太大希望,这都是命。而且要她帮忙,也得等她有本事出来再说啊!”
木木无来由的信心勃勃:“姐姐一定可以出来的……哎?你这根关东糖哪里来的?我也要吃一口!”
……
宁姒捧着茶,却不喝。
她悄悄捅了捅季三的胳膊:“你在这里做什么呀?哎,我跟你说,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在做梦知不知道?”
季三抬眼看她,没有接话。心想如果这是做梦,还梦见她,那一定是个噩梦。
宁姒见他不以为然,知道他不信,摆出架势正打算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忽听轻缓的脚步声响起。xǐυmь.℃òm
循音望去,珠帘挂起,一女子缓步走来,风过生香。
风动轻罗步生花,纤腰玉指弄羽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星无华。
宁姒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直到季三叫她才回过神来。
“啊?什么?”
“叫你喝茶。”
“哦哦,好。”宁姒捧着茶轻啜一口,望着传说中的非雁姑娘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姑娘……长得真好看!”
非雁颔首一笑,坐在琴台前,素手拨弦,悠扬琴音如溪水潺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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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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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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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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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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