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食梦貘,怎么可能破不了季三的梦,直接吃掉不就好了?
宁姒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种说法。十梦还说,如果她不能让季三醒过来,自己也会被困在这里。
永远,困在这里。
虽然小怪兽很有危言耸听的嫌疑,但宁姒还是打算拼尽全力试一试。
她不认同十梦的做法,但是有一点没错,如果她能救出季三,就能给两人之间的交情再次加固。说不定真如十梦所说,季三会鞍前马后任她差遣。
哇,光是想想都觉得好过瘾。
抱着这样一种想法,宁姒当即决定去找季三。
要想破梦,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相信这是梦境,而非现实。
宁姒径直走进俪人坊。轻纱飘荡,香粉四溢,莺歌燕舞,丝竹笙箫,好一个寻欢作乐的温柔乡。
难道季三就是因为这里的某个姑娘才深陷梦境不肯离开?
宁姒胡乱猜测着,耳边乐声忽止。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女人走上中台,拍掌将所有人吸引过去。
“各位,今儿又逢七,是什么日子,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用说,这肯定就是老鸨。
台下一脑满肠肥的大胖子晃着一手金灿灿的戒指,不耐烦道:“行啦,造势的废话就不要说了,直接开始吧!”
宁姒左右四顾一头雾水。琇書網
开始?开始什么……啊,应该是拍卖花魁吧?在这种场合,也只有这种狗血的桥段才算应景。
也不知道这俪人坊的花魁有多么勾魂夺魄倾国倾城。季三看起来是个挑食的主儿,说不定他的相好,就是这花魁!
思及此处,宁姒赶紧在人群中寻找季三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稍一分神,人群里不知为何吵起来了。
“莽夫,还好意思奢望非雁姑娘垂青,简直是痴人说梦。”
“梦?今儿爷就用这拳头,立马送你入梦。”
起冲突的两人,一个身材瘦小,一个高大魁梧。唯一的共同点是,两人皆是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
宁姒暗暗为小个子的勇气竖起大拇哥。就他这体格,人家随便一倒,光靠体重就能压得他怀疑人生。
老鸨子冷眼一扫,便有狎司出动,直接将两人扔了出去。
结论:俪人坊是不怕事儿的,后台很硬。
……
在场的人无论老客新客,都熟悉规则,老鸨子花娘却还是例行公事,把规则申明了一遍。
结合其他人的附和,宁姒理出个大概。
俪人坊有一姑娘名唤非雁,取‘织云落嚣尘,不慕南归雁’之意。
话说这非雁姑娘,可不比一般的庸脂俗粉。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最绝是那一手传得神乎其神的琴技。听说非雁姑娘的琴音能随耳入心,让人在琴音之中弥补内心深处的遗憾。
就像做了一场梦,在梦里,时间可以倒流,错误的选择可以更改。曲散梦醒,心伤已愈。
非雁姑娘一曲,千金难换。而且她还有规矩,每月逢七会客,一客一曲。
选客的规矩充分体现了什么叫无商不奸。
中台摆上筛盅,里面放两颗筛子,看点数定价。最小两点,则是白银两万两。要是摇出个大豹子,那就是十二万。
定了价,愿意出价的就上前交钱参选,出不起的自然就只能在旁边看热闹。
来这里消遣的,不乏有钱人。哪怕是十二万的价,最少也有三五人参选。
这还没完,交了钱还不见得一定能得偿所愿。花娘会把给了钱的公子大爷们的名字写在竹签上,让人给非雁姑娘送去,选中谁就是谁。
至于没选中的,人见不着,银子也不会退。
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可尽管如此,仍旧有众多不差钱的主儿慕名而来。
一为睹佳人真容,二为见识治心琴音之玄妙。
治心么?宁姒笑世人无知。想来,应该是什么玄妙的幻术吧!
……
今天中选的是一位神秘公子,本该在竹签上留名讳,他却留了一个谜:千里人归夜半迟。
从头到尾,这位公子都没有露面,全程是他的小厮代理。
直觉告诉她,这一定不是普通的败家子儿,还是个有文化有腔调的败家子儿!
宁姒心下好奇,却并没有任由好奇心驱使。她可没忘记,自己此行是来办正事的。
终于,散场的时候,她看到了季三。他就在二楼雅座,目睹了选客的全过程,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宁姒。
宁姒找楼梯上去,途中却被一寻欢的客人误认为是楼里的姑娘,拽着她说要她伺候。
挣了几次没挣脱,宁姒顿时火了,一拳挥上去,把那胖子打了个鼻血横流。那胖子本来喝得半醉,被宁姒一拳给打醒了,吵吵嚷嚷,很快就把宁姒变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宁姒衣着得体,不露肩不露背的,一看就不是楼里的姑娘。
俪人坊不接待女客,一众狎司赶来,不由分说就要赶她出去。
楼上,季三凭栏而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很是好奇她会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宁姒握紧拳头,在心里把季三好好‘问候’了一通。
一个大汉上前一步,怒喝道:“敢在俪人坊闹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赶紧给我滚。”
一众狎司身形壮硕,又手执长棍,宁姒寻思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避一避再说。
主意是定了,却还没等她做出相应的动作,便听那大汉又吼道:“不走?想来俪人坊讨口饭吃?这小模样倒是俊的。”
此话一出,引围观众人一片哄笑。
俊吗?呵呵!
宁姒调整站姿,冲着大汉绽开一抹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
“不好意思,你踩到我尾巴了!”
大汉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本能的抬手去挡,鼻根处却已经传来剧痛。
鼻腔滚烫,用手一抹,殷红一片。
不等大汉下命令,其他狎司一拥而上,棍棒携风而来。宁姒也不应战,迅速脚底抹油。
三两步就被追上,宁姒反道而行迎上去,却不正面相抗。娇小玲珑的身子好似一尾游鱼,灵活的穿梭在众狎司之间。
狎司们聚在一起,一齐动手时,棍子打棍子,反而给了宁姒机会。她瞅准时机,顺梯而上去找季三,正要踏上最后一级阶梯,却见棍影迎面敲来。
避无可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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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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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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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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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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