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大多已经熄灭,还有一些残留着几点火焰缓缓燃烧。
微弱的火光中,一辆马车动了动。
门开了,陈铁枪从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抱着生儿的七娘。
他们躲在马车里,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也是因此,受到昨夜的那一声高音合唱的影响要小了许多,率先醒来。
当然,这个时候起来的也不只是他们,也有一些人或者动物醒来了,他们有的是因为体魄足够强健,有的是因为距离够远。
只是他们大多迷茫,看着周围,有些不知所措。
陈铁枪带着七娘偷偷的溜到了马推里,先出来了一批最为雄壮的马,这是陈老坐骑,不仅跑得快,而且性格温顺,正好适合。
他扶着七娘上了马,把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披在了七娘身上,然后又取出银子,这是他从马车上找到的,也通通交给了七娘。
“你这是……”七娘疑惑的看着他。
陈铁枪笑着说:“你先走,沿着大道,一直往北,不要停,我随后跟上。”
“你要做什么?”七娘用力的拽住了陈铁枪的衣袖,不让他走。
“陈老必须死。”陈铁枪此刻很冷静,他想的很清楚,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不杀掉陈老,陈老就会四处搜捕他,一个运气不好就会被抓住,到时候不仅他会死,七娘也会死。
“你不能去,他们快醒了。”
“如果我不去……”陈铁枪笑着道:“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性格。”
七娘无言,陈铁枪嘱咐:“记得戴上帽子,你太漂亮了,这很危险,如果我没追上来,你不要停,这家伙是匹千里宝马,带着你们娘俩,运气好一日之内就可回到县城,然后先去找一个叫做杨老管的人,把马卖给他,接着让杨老管帮你雇一个车夫,随便挑一个地方走,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卖马的银子和我给你的这些银子加起来应该足够你把生儿养大了。”
这一刻,七娘落下了泪来。她只是利用陈铁枪,然而陈铁枪的这一番举动,她的心又不是铁做的,又如何能不感动。
“快走!”
陈铁枪拍了一下马屁股,这匹马不愧是一匹宝马,很通人性,抬脚就走,走的很平稳,直直的往营地外走去。
七娘抹了一下眼泪,看向还在熟睡的生儿,戴上了兜帽,脸上变得坚定。
当七娘骑着马快要穿过这个营地的时候,一个人捂着头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突然注视到了七娘身上。
“等等……”他叫道,然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一把利剑从后面穿透了他的喉咙,他满脸震惊,用力的捂住从喉咙里钻出来的剑刃。
剑刃被抽了回去,手指被齐刷刷削掉,落在地上。
这个人,也倒了下去。
陈铁枪神情冷漠的注视着七娘离去的背影,然后朝着营地中央的那个帐篷跑了过去。
途中,又杀掉了两个清醒的人,当他冲进帐篷,就看到一个护卫正试图叫醒同伴。
而护卫也同时抬起头来,看到了从外面闯进来的陈铁枪。
“敌袭!”护卫叫道,同时拔出剑来,而陈铁枪抢先出手,他的剑就在手中提着,并且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更快。
噗噗!!
两把剑,相互刺入了对方的腹部。两人互相对视着,然后几乎同时抽出了剑。
陈铁枪痛得满头的汗,而这个护卫也不好受,用力的捂着腹部,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看来,虽然都是腹部中剑,陈铁枪的伤势更轻一些,至少,他还能站着。
陈铁枪咬着牙,走近了这个护卫,这个护卫勉强抬起剑来,被陈铁枪一剑打掉,然后一剑击中了他的脖子。
护卫倒下了,陈铁枪身体晃了晃,半跪在地。
“你姥姥的……”陈铁枪痛得咬牙切齿,他没想到这个护卫的实力这么强,明明后出手,明明剑还在剑鞘中,却偏偏差点与自己同归于尽,还好自己的运气似乎好些。
他喘着粗气,一步步挪到了昏睡中的陈老身边,陈老睡得很死,他的年龄更大,理所当然的会睡的更久。
陈铁枪看着陈老,神经质的笑了笑,一剑刺出。
当!
明亮的火花在光线昏暗的帐篷中闪烁,陈铁枪手中的剑飞了出去,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人。
身材娇小,手持利剑,这是陈老身边的丫鬟,却没想到如此武力。
“差点让你坏了大事!”丫鬟脸色铁青,她在后怕,昨天晚上,毫无疑问,她中招了,不知为何昏睡。本以为完蛋了,但却没想到还能醒来,当真幸运。
“你是谁?”陈铁枪铁青着脸说道:“你绝对不是普通的丫鬟。”
普通的丫鬟,哪有这样的武力值。
“我是谁?”丫鬟捂着嘴咯咯娇笑:“看在你快要进阎王殿的份上,老娘就告诉你了。”xǐυmь.℃òm
她把衣袖一挽,露出了血红与青绿交错的刺青,一朵朵血色的鲜花,是如此的刺眼。
“你是蛮女。”陈铁枪瞪大了双眼,然后叫道:“我知道了,你是熊王寨的人。”
“知道就好,你也可以上路了。”丫鬟提剑而来,陈铁枪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熊王寨的人。看来,陈老和熊王寨有联系,这是真的。
并非蛮女厉害,也并非熊王寨的人厉害,而是熊王寨派到陈老身边的蛮女一定是厉害的,反正他这种江湖上也只能称之为好手的家伙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
更何况,自己受伤不轻。
就在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那一刻,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然后,一把剑被塞到了他的手中,他感觉一股巨力袭来,接着,温热的液体扑到了脸上。
他睁开了双眼,顿时眼睛瞪得溜圆。
这个熊王寨的蛮女满脸诧异与惊恐,脖子已经被他手中的剑一剑刺穿。
当啷一声,蛮女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而他手中的剑却从蛮女的脖子里滑了出来。
鲜血喷洒,他眼睁睁的看着蛮女的尸体倒在地上,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陈铁枪回过头,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帐篷的出口一闪而过。
他来不及思索,就已经有人醒来。不再犹豫,捂着腹部伤口奔出门外,门外,一匹黑马就停在他的面前。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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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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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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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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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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