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有几件事想要问他。”然后看向魏无牙,问道:“魏无牙,慕容山庄在哪里?”
魏无牙听了燕南天的讥讽,也不生气,见贾珂问他慕容山庄的位置,便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羊皮地图,放到桌上,将这张巨大的地图展开,上面以黑墨绘着高山河流,森林湖泊,屋舍村落,许多地方都以朱漆标注着蝇头小楷。
他伸手指向一个屋舍图案,说道:“这里就是慕容山庄了。”
贾珂凝目看去,只见这个屋舍图案位于一片悬崖之上,果如魏无牙所说,慕容山庄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森林,山下有一个村庄,用的是围栏图案,旁边以朱漆标注了“村庄”二字。先前柴玉关也给他们画过慕容山庄的位置,和魏无牙指的这个地方,确实是同一个地方。
贾珂毫不客气地戴上右手手套,揭开手边的小木箱,将羊皮地图扔了进去。
魏无牙为了画好这张地图,刚来西域的时候,每隔几天就会出去转悠一趟,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半,他才终于画好了这张涵盖了整个昆仑山脉和大半个西域的地图,这时见贾珂连招呼都不打,就把他的地图拿走了,不由得悲从中来。
随即想到燕南天来到他的洞府之后,把他养的那些宝贝老鼠都赶走了,把他收集的奇珍异宝都分给了他的弟子们,然后把他的弟子们也都赶走了,再想到“碧蛇神君”好不容易找到的那两条金银血蛇,如今都成了贾珂和王怜花的宠物,登时由悲转痛,心如刀割,脸上的笑容也垮了下来。
只可惜在场三人,谁也不会在意他是喜是悲。
贾珂取下手套,放到桌上,又道:“魏无牙,我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
魏无牙沉浸于自己变成了一个穷光蛋的悲伤之中,没精打采地道:“你想知道当年的事,就该去问江琴,我知道的事情,可不一定比你们多。”
贾珂道:“我当然会去问江琴的,但在那之前,我想先听你说一遍,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无牙略一沉吟,说道:“当年江枫不仅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还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富豪,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们,没有人不眼红他的家产,只是碍于燕大侠是他的结义大哥,所以不敢对他下手。”
燕南天听魏无牙提起这件事,目光中充满了怒火,沉声道:“那你们后来怎敢对他下手了?”
魏无牙干笑两声,说道:“因为江琴给我们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那天江琴找上了我,说要跟我谈一笔生意,一笔足以让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意。本来我见他打扮寒酸,不想理他,命弟子把他赶出去,但是他跟我说,他是江枫的下人,他谈的这笔生意,是江枫的家产,我就给了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江琴跟我说,江枫跟移花宫的一个侍女私奔了。他们知道两位宫主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他们逃回扬州以后,江枫立马贱卖家产,准备带着随身细软亡命天涯。当时江枫的计划,是要江琴轻骑去找燕大侠,他自己带着他老婆穿过一条早已废弃的古道,去和燕大侠会合。所以我们只要在那条古道上拦住江枫,就可以轻松将他杀死,把他的家产抢走。”
燕南天听到这里,已经热泪盈眶,实在不敢想象,当时江枫遇到十二星相,心里会是何等绝望。
魏无牙道:“江琴把江枫带出来的东西开了张清单,这么大的买卖,我们十二星相不可能不心动,而且江琴还说,如果我们不做这笔买卖,他就去找日月神教,他们肯定愿意做这笔买卖。我见江琴这笔买卖不是非我们不可,就更加心动了,唯一的顾虑,就是我们十二星相,实在得罪不起燕大侠。
江琴早就猜到我会担心燕大侠日后会来找我们报仇,就跟我说,事成以后,我们大可以把这件事推到移花宫的头上。那时江枫已经死了,以移花宫的做派,就算燕大侠堵在移花宫的门口,要她们出来决一死战,她们也不屑去澄清这件事。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当时我有其他事情要做,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我只知道燕大侠赶过去的时候,江枫夫妇都已经死了,但他们的孩子还活着。那天以后,我再没听说过江琴的消息,也没听说过燕大侠和那孩子的消息,很久以后,我才听说燕大侠和那孩子都已经死在恶人谷了。直到三年前,我在西方魔教见到了江琴,才知道他这些年来,竟然混出了一些名堂。”
贾珂知道江琴开的马甲江鹰北,是在三年前来西域定居的,这时听到魏无牙说,他是在三年前,在西方魔教遇到的江琴,自然不觉意外,问道:“混出了一些名堂?江琴在西方魔教,用的是什么名字?他是西方魔教的教众,还是贵宾?”
魏无牙一笑,说道:“他用的是江胜天这个名字,言下之意嘛,”向燕南天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当然就是胜过燕大侠了。”
燕南天神色如常,显然是对江琴叫什么名字毫不在意,似乎就算江琴现在的名字是“我是燕南天的老子”,他也丝毫不会放在心上。
贾珂却是心中一动,寻思:“江琴可不止开了这一个马甲。江别鹤这个名字,难道是说辞别我那驾鹤西去的公子?江燕离这个名字,难道是说江枫和燕南天永世分离?江鹰北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什么?嗯,鹰对燕,北对南,老鹰当然比燕子凶猛威风,江琴起这个名字,还是要压过燕南天一头啊。”
魏无牙见燕南天无动于衷,心下老大没趣,继续道:“江琴和我一样,都是西方魔教管辖的散人,他大概是在五六年前加入西方魔教的。玉罗刹经常出门,有时几个月才会回来,所以我们平日里都各做各的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人管我们。
江琴加入西方魔教之后,一年到头,在西域待不了多久,他向来长袖善舞,给玉罗刹介绍了很多中原来的合作伙伴。这次他儿子来西域,就是代表中原的人,找玉罗刹谈生意的。”
贾珂以前从来没把江燕离放在眼里,对他的印象,就是王子腾的远方亲戚,因为相貌出众,得了王子腾远房表妹的青睐,攀上了王子腾的大腿,似乎出身不怎么清白,所以没走武举这条路,如今也只混上了一个小小的官。
哪里想到这些年来,他竟然同时游走于卫国朝廷、姬苦情的老婆和风灵霁之间,虽然哪一方似乎都没有重用他,但他确实是在同时为这三方做事,这样一个三面间谍,俨然就是当世韦小宝,不由得大为赞叹。
贾珂心念一转,想起苏樱先前说过的一件事,笑道:“既然江琴常常给玉罗刹介绍中原的人谈生意,你应该对这件事习以为常了才是,为何会想到让苏樱帮你拷问江玉郎?”
魏无牙一怔,没想到贾珂会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如今苏樱和江玉郎都在贾珂手上,他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说道:“因为玉罗刹对江玉郎的态度实在太好了。从前那些来使,玉罗刹从不允许他们在大光明境留宿,但是江玉郎去找玉罗刹的时候,玉罗刹却破例让他在大光明境上住了好几天。
我没看出江玉郎这小子,有什么值得玉罗刹亲自接待的地方,思来想去,都觉得玉罗刹这样待他,是因为他跟玉罗刹谈的,是一笔天大的买卖。只是玉罗刹这人实在小气,一点口风都不透,显然是自己吃了肉,还不舍得给别人喝汤。所以我才交代了樱儿一句,要她帮我制住江玉郎。
我当时想的是派人给江玉郎下毒,江琴知道樱儿医术高明,定会带着江玉郎去找樱儿解毒,没想到不用我给江玉郎下毒,江玉郎就已经中了剧毒,自己去找樱儿了。”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惜还不等我去找樱儿,江玉郎和樱儿就被你们带走了。我高高兴兴算计江玉郎的时候,哪会想到,我的全部心血,到头来全都便宜了别人?”他想到自己的珍奇异宝,自己的老鼠,自己的弟子,自己的地图,自己的金银血蛇,不由得悲从中来,说话时真情流露,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凄苦。
燕南天“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十二星相从前抢夺别人的财物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你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别人一辈子的心血?你若是没有做强盗,而是靠自己的双手,老实本分地生活,现在早就可以安度晚年了。”
魏无牙垂下了头,嘴角一撇,眼光中露出不屑之色,心想:“江枫倒是没有做强盗,倒是靠着自己的双手,老实本分的生活,他死的时候,连三十岁都不到。我好歹比他多活了几十年,可见当强盗可比当老实本分的人好多了。”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在燕南天面前说,只好在心里跟自己说,偷偷过一把瘾。
这时一阵寒风从窗中直吹进来,风中卷着一片片雪花,吹得车里到处都是雪花,四人头上身上也在霎时之间变为白色,很快又融化了。原来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外面不知不觉间,已然铅云低压,这时一阵寒冷彻骨的妖风袭来,转眼间就下起大雪。
贾珂连忙关上窗户,转身要拍王怜花身上的雪,王怜花已经先一步伸手过来,拍打他身上的雪,一面拍,一面道:“现在风急雪大,天色太黑,山道上都是冰雪,继续赶路,只怕会出危险,咱们得找个地方避避。”
贾珂“嗯”了一声,掀开车帷,探身出去,朗声道:“现在雪下的太大了,咱们得去找个避风的地方。”一探出头,一阵朔风就卷着雪花劈头盖脸地向他吹来,他满脸都是雪,鼻子根本无法呼吸,只能用全身毛孔换气。
这场大雪来的实在太过突然,众车夫毫无防备之下,被这阵妖风盖了一脸雪花,一个个冻得浑身发抖,又是逆风而行,根本抽不出空来说话。这时好不容易将脖子上围着的毛领子拽了上来,遮住了口鼻,这才恢复了些许力气,闷闷地应了一声。
贾珂放下车帷,抖了抖头上的白雪,忽听得魏无牙道:“我知道这附近有片平地,三面环山,还有一个天然的山洞,咱们去那里避雪,再合适不过了。”
王怜花本已拿出那张地图,研究这附近的地形,听到魏无牙的话,抬起头来,看了魏无牙一眼,说道:“这附近有这样的好地方,你还不快说?”
魏无牙伸出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然后阴恻恻地一笑,说道:“如果燕大侠没有把我那些弟子赶走,现在就可以让他们在前面带路了,哪还有这么麻烦。”
王怜花也不理他,坐在车里,用内力将声音远远地送了出去,指挥众车夫赶向魏无牙说的这个地方。
众人顶风冒雪,行了一阵,队伍最前面的几个车夫在飞舞的大雪之中,遥遥望见不远处有一大片草地,与周围的皑皑白雪泾渭分明,精神为之一振,连忙扬鞭赶去。
到得那片草地,众车夫只觉脸上的雪花霎时间消失不见,抬头一看,只见这片草地在一座山峰脚下,三面环山,石壁高耸,便如一个巨人伸臂而坐,将这片草地护在怀中,无论外面风雪再大,也吹不到这里。
众人走下马车,见不远处有个山坡,山坡上有片稀稀疏疏的树林,初冬时节,树叶都已凋落,树枝上没有积雪,一根根光秃秃的树枝搭在一起,显得格外萧索。
众人将坐骑牵到那片树林下面,系上缰绳,先从车上搬下干草,堆在这些坐骑面前,好让它们填饱肚子,然后从车上搬下帐篷、柴火、锅碗等生活用品,搭帐篷的搭帐篷,生火堆的生火堆,等火生起来了,这边把锅架在火上,有人煮火锅,有人煮米粥,那边把铁签架在火上,烤起肉来。
帐篷搭好,贾珂就拿着金银血蛇,去帐篷里给小鱼儿四人吸毒血。
王怜花正要去找贾珂,想起魏无牙来,担心他在饭菜里下毒,于是找了两个人看着他,不准他靠近这些煮饭烧水的火堆。
魏无牙坐在自己的小车上,摸了摸扶手,问道:“我想去找人聊天,不知你准不准?”
王怜花道:“哦,你要找谁聊天?”
魏无牙一笑,说道:“当然是我的老朋友,江琴了。”
王怜花也是一笑,伸手指向不远处一块巨石,说道:“他就在那里,你们去找他吧。”他口中的“你们”,指的当然是魏无牙和那两个负责监视他的人,言下之意,自是说魏无牙可以去找江别鹤聊天,但是只能这两个人的监视之下,和江别鹤聊天。
魏无牙虽然身有残疾,但武功十分厉害,这两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见王怜花以为派这两个人监视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了,心下暗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王怜花收回目光,突然出手如电,隔空点了魏无牙身上几处大穴,封住了魏无牙的内力,然后懒洋洋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转身去找贾珂了。
魏无牙乍见王怜花向自己出手,吓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整个人僵在原地,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场晕倒。待得瞧见王怜花的身影消失在帐篷之中,一阵冷风吹来,他没有内力护身,十分怕冷,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却也因祸得福,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还活着,只是内力被王怜花封住了。
魏无牙忍不住松了口气,向那块巨石看去,只见巨石前面,生了一堆火,火光忽明忽暗,将那块巨石照得不甚清晰,隐约见到一个男子被牛皮索紧紧地捆缚在这块巨石之上。那男子低垂着头,看不见正脸,但看衣着打扮,应该就是江琴,不由心中一动,寻思:“江琴已经没有武功了,你们还把他绑在石头上,还真是看得起他!”
只听得轧轧几声响,魏无牙坐着轮车,来到江别鹤面前,见江别鹤脸色发青,浑身发抖,知道他是武功被废,难以抵挡山上的寒冷,现在苦不堪言,忍不住阴恻恻地一笑,说道:“老朋友,你过得挺好啊。”xǐυmь.℃òm
江别鹤抬起头来,看向魏无牙,忽然笑了笑,说道:“任谁看到我现在的样子,都知道我一定很不好,不过,我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魏无牙眼中光芒一闪,说道:“这场大雪下的这么大,看样子一两天是停不下来了,你活下来的希望,已经被这场大雪断送了。莫非除了降头术之外,你还有另一张底牌吗?”
江别鹤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从一开始,就没把希望寄托在那个镇子上,因为……”
他在心里说:“……会降头术的人,根本不是我啊。”
只是这件事是个秘密,江别鹤绝不会现在说出来,因此只是一笑,接着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底牌,一直都是另一件事。只要贾珂知道这件事,知道我在这件事上起的作用,他一定不会舍得这么快就杀死我的。”
魏无牙摸了摸轮车的扶手,身子似乎僵硬了一下,随即将手揣进怀里,笑道:“你说的这件事,是和你儿子有关了?”
江别鹤向站在魏无牙身后的那两个人瞧了一眼,悠然道:“可以说是有点关系,但也不是很有关系。我只能保证,贾珂一定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这一句话,江别鹤显然是跟这两个人说的,他要他们把这句话转告给贾珂。
江别鹤又看向魏无牙,笑道:“老朋友,燕南天不是已经答应放你走了吗?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魏无牙沉默片刻,说道:“我听说贾珂去了樱儿的住处,把樱儿和你儿子带走了以后,就猜到贾珂这几日定会过去找我,所以派了两个弟子,带着一万七百二十三只老鼠,在路上设下埋伏,随时等着贾珂过来,是吗?”
江别鹤不明白魏无牙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来,心中有些奇怪,点头道:“不错。”
魏无牙道:“但是贾珂他们还没有过来,燕南天就找了过来。他制住了咱俩,赶走了我的老鼠,把我的奇珍异宝分给了我的那些弟子,让他们带着那些奇珍异宝离开这里,再也不许回来,是吗?”
江别鹤更加纳闷,说道:“不错。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记得十分清楚。你若只是想要找人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一遍,这个人,你不该选我。”
魏无牙却不理他,继续道:“我的山洞里设置了很多机关暗道,我不甘心就这样被燕南天打败,于是放下了一块巨石,想要把燕南天困在里面,但是燕南天变招奇快,在那块巨石落地之前,把咱俩也抓了进去。所以咱们三人都被那块巨石,困在了那间屋子里,是吗?”
江别鹤连“不错”都懒得说了,直接问道:“老朋友,你究竟想说什么?”
魏无牙忽又阴恻恻地一笑,说道:“我听说邀月宫主被你害死了以后,就对你动了杀机,只是还没来得及对你动手,燕南天就找上门来了。现在我一生的心血,我的老鼠,我的珍宝,我的弟子,我的地图,我的金银血蛇,都被他们拿走了,我已经一无所有,早就不想活了。
我跟他们谈判,不过是不甘心自己孤零零地死去,想要拉着他们给我陪葬罢了。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拉着他们陪我一起死,既然你对他们如此重要,那你就陪着我一起死吧。”
那两人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下大惊。
一个看向江别鹤,一个看向魏无牙,只见江别鹤将头一侧,闭上了眼睛,脸色乌黑,神色扭曲,眼角和嘴角不断有黑色的鲜血流了出来,魏无牙和江别鹤死状相似,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显得又甜蜜,又得意。
跟着“咚”的一声响,魏无牙身子向旁倾倒,靠在扶手上,双手从怀里垂了下来,嗤一声轻响,一个黑色小瓶从魏无牙的手中掉到了地上。
那两人见魏无牙和江别鹤死状如此恐怖,心下又惊又惧,唯恐自己即刻就要步魏无牙和江别鹤的后尘了。
两人对望一眼,见对方脸上没有异状,心下稍安。一个道:“我脸上有没有发黑?”一个道:“我眼睛里有没有黑血流出来?”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安心又增几分。当下一个留在这里,看守魏无牙和江别鹤的尸体,一个去向贾珂和王怜花禀告这件事。
连着几天给小鱼儿四人吸毒,那两条金银血蛇已经习惯成自然,知道小鱼儿四人就是他们的大餐。贾珂一将银冠血蛇放出来,它就自己蹿到了小鱼儿身上,吸了一会儿,又蹿到玉无缺的身上,去吸他体内的毒血。
贾珂、王怜花和黄蓉都十分放松,燕南天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见这条小蛇在两个侄子身上爬来爬去,生怕小蛇突然凶性大发,在他们身上咬上一口,目光一瞬都不敢离开。
黄蓉见贾珂自己就能对付这两条小蛇,他们在不在这里,没什么影响,于是伸手拽了拽王怜花的衣袖,向外面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走出帐篷。
王怜花好奇心起,跟着出去,走了好远,黄蓉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道:“王大哥,那位燕大伯已经知道你和贾大哥的事了?”
适才黄药师是跟他们一起进山洞的,戏唱到一半,黄药师见江别鹤如此无耻,心里老大不耐烦,不等这出戏唱完,就离开了山洞。黄蓉知道山洞里的人,就是小鱼儿的长辈燕南天以后,觉得自己这时候去见他,实在有点奇怪,就没有过去,因此后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他早就知道我和贾珂的事了。”
黄蓉鉴貌辨色,看出王怜花心情不佳,心想:“难道燕南天没有同意他俩在一起?不像啊。”笑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突然垮了脸了?”
王怜花忿忿地道:“他居然一直以为,王怜花是个女人。刚刚就把苏樱当成了我,说苏樱跟贾珂是小两口,还说苏樱和我妈长得不像。这是当然的了,我妈得找个长得多丑的情人,才能生出这么一个丑八怪女儿来!”
苏樱当然不是丑八怪,只是王怜花气恼燕南天认错了人不说,知道他是个男人以后,反应还如此激烈,仿佛贾珂和他在一起,就成了千古罪人,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一般,这时说起苏樱,立即就迁怒于苏樱。
黄蓉想象当时的场景,心中一乐,忍不住笑道:“那位苏姊姊长得挺美的啊,这是燕大伯把她错认成了王怜花,又不是她自己说自己是王怜花,你干吗怪她啊?”
王怜花见黄蓉给苏樱说话,忽然一笑,说道:“你干吗帮她说话?你和她交情很好吗?”
黄蓉笑道:“我和她话都没说过几句,哪有什么交情?我和你交情才好呢!我只是觉得,她在这件事上什么错都没有,你却怪上了她,她多冤枉啊?”又道:“咱们先不说她了。我叫你出来,是要向你请教燕大伯的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他为人挺和气的,但他那双眼睛一看向我,我就有点心慌,仿佛我做了坏事,被他抓了个正着似的。”
王怜花见她眼中露出紧张之色,笑道:“我懂了。你这是丑媳妇要见公婆,在这里紧张呢。”
黄蓉脸上晕红,笑道:“我是丑媳妇,你是什么?丑相公吗?”抓住王怜花的手,“你快跟我说嘛。我刚刚坐在他旁边,手心都有点出汗了,真怕他不喜欢我,等小鱼儿醒来,就跟小鱼儿说:这姑娘实在太过顽皮,给她爹爹骄纵坏了,你若是娶她为妻,日后肯定有你的苦头吃。这门亲事,就这样算了吧,燕大伯再帮你挑个名门淑女,包管比那黄家小姑娘温柔百倍,体贴千倍。”
最后这两句话,黄蓉是压低嗓子,模仿燕南天的声音说出来,虽然声音低沉,但还是一听就能听出来,这是小姑娘说出来的话。
王怜花越听越好笑,听到最后,忍不住噗嗤一笑。
黄蓉伸了伸舌头,说道:“你还笑!唉,我知道燕大伯向来嫉恶如仇,虽然我爹爹在我心里很好很好,但是江湖上的人都说,他是横行一世、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而且我爹爹还有黑风双煞这两个臭名昭著的徒弟,你说燕大伯会不会因为我爹爹在江湖上的名声,就不同意小鱼儿和我在一起啊?我现在心乱如麻,一点主意都没有,你作为前辈,快给我出个主意。”
王怜花笑道:“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前辈,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说你担心燕南天嫌你太过顽皮,不喜欢你,嘿,就算你现在去把燕南天的头发剃得一干二净,在他脸上画上十只青蛙,十只蜗牛,在他的心里,你也还是好过我,谁叫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呢。至于你担心黄岛主的名声太差,以致燕南天不喜欢你,嘿,黄岛主的名声再差,能差过家母吗?燕南天连我都接受了,你还有什么好发愁的?”
黄蓉就等王怜花最后这句话,喜道:“燕大伯已经接受你了?你们这么有本事吗?我还以为你们得跟燕大伯抗争几个月,燕大伯才会松口呢。”
王怜花整了整衣衫,满脸得意,笑道:“你以为贾珂当年找皇帝求来的那道圣旨,只是一个摆设吗?他当年去求皇帝给我俩赐婚,一来是不愿看见我向别人下跪,二来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
大丈夫一言九鼎,绝无反悔。燕南天何等身份,岂会食言而肥?又岂会让侄子自食诺言?倘若没有这道圣旨,我和贾珂没有成亲,燕南天哪会如此轻拿轻放,现在就接受我了。”心想:“我妈一直到死,都没有接受贾珂,要是这道圣旨,对她也有用,那该多好。”
黄蓉心念一转,说道:“不知道前一阵子,我爹爹在屠珂英雄会上,当着江湖群豪的面,说我和小鱼儿早就成亲了,管不管用?我和小鱼儿本来想着,我爹爹始终不肯松口,贾大哥的话不管用,须得燕大伯出面,向我爹爹提亲,我爹爹说不定就会松口了。小鱼儿现在若是醒着,这件事自有他去跟燕大伯说,我哪还有这许多烦恼。我总不能自己去跟燕大伯说,燕大伯你好,我是小鱼儿未来的妻子吧。”
王怜花笑道:“你这有什么好烦恼的?难道贾珂会不跟燕南天说你和江小鱼的事吗?”
黄蓉道:“我当然知道贾大哥会跟燕大伯说我的事,但那怎么能一样。你想嘛,倘若现在昏迷不醒的人是贾大哥,小鱼儿跟燕大伯说了你和贾大哥的事,没有贾大哥在旁边搭话,你要怎么和燕大伯来往?”
王怜花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说道:“燕南天又不是我爹,我又不需要向他尽孝,我干吗要这么为难自己?倘若贾珂现在昏迷不醒,那我就抱着贾珂,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就算燕南天因此对我心存芥蒂,觉得我和他幻想中贾珂应该找的人,差了十万八千里远,贾珂醒来以后,自会想法子改善我和燕南天的关系,到时我照着贾珂说的做就是了。”
王怜花向来任性自我,最在意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快乐,那些令他头疼的麻烦事,他从来都是推给贾珂。黄蓉虽然也很自我,很任性,但在爱情上面,却从来都是迁就的一方,她可不舍得把麻烦事丢给小鱼儿,让小鱼儿因为她的任性头疼。
黄蓉小嘴一扁,觉得和王怜花实在没有共同语言,心想:“我可真是问错人了,王大哥在这种事上哪有什么经验啊,我问他还不如自己想呢。刚刚应该把贾大哥叫出来的。”突然心中一动:“是啊,贾大哥在这种事上一定很有经验!”
黄蓉道:“是啦,我知道你绝不会勉强自己做这种事,不过我想贾大哥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不会自己什么都不做,等你醒过来,再让你想法子去改善他和你妈妈的关系吧。你帮我想想,若是贾大哥遇到这种事,他会怎么做?”
王怜花心想:“贾珂会怎么做?贾珂更会抱着我逃的远远的。毕竟我妈一直惦记着他的身子,想要嫁给他做老婆呢。”随即转念,倒也有点好奇:“倘若我妈没有在贾珂面前脱掉衣服,要贾珂娶她为妻,贾珂就不会对我妈一直敬而远之,那我妈说不定也不会总是想着杀死贾珂了。倘若贾珂遇到的是一个正常的岳母,他会怎么做呢?”
王怜花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贾珂的话,他肯定没有你这些顾虑,他见到我妈以后,就会把我和他的关系,告诉我妈,然后说他非常爱我,我也非常爱他,我们已经决定,一辈子都要在一起了,希望我妈能把我交给他。
他才不会管我妈喜不喜欢他,想不想要她儿子和他在一起呢,他只要知道我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他就可以无视我妈所有的反对和冷言冷语,坚定地跟我妈说,他一定要跟我在一起。”
黄蓉眼睛一亮,笑道:“是啊,我真傻!我干吗总在这里提心吊胆,瞻前顾后,直接去跟燕大伯说就好了嘛!我爱小鱼儿,要做小鱼儿的妻子,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这是我好早以前,就决定好的事情了,就算小鱼儿被小蛇咬掉了鼻子,我也还是要嫁给他。
小鱼儿也是这样的,他说过要做我的丈夫,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即使燕大伯不喜欢我,不要我做小鱼儿的妻子,小鱼儿一定还是要跟我在一起。嗯,我现在就去跟燕大伯说去!”
两人走回帐篷之前,还没进去,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
王怜花回过身来,见来人神色又慌张,又惊惧,正是他派去监视魏无牙的人,知道事情不妙,问道:“怎么了?”
那人颤声道:“王公子,刚刚魏无牙去找江琴说话,说着说着话,突然一起毒发身亡了。他们都是脸色漆黑,眼角和嘴角不止流出黑血,模样可怕极了。”
如果只是魏无牙一个人死了,王怜花当然丝毫不会感到意外,毕竟他给魏无牙种的那六七片生死符,都是毒水凝结而成的冰片,一旦裹在外面的那层真气消耗殆尽,冰片融化成水,魏无牙转眼间就会中毒身亡。
可是眼下毒发身亡的人,不止是魏无牙,还有江琴,他可没有给江琴下毒啊!
王怜花大吃一惊,掀开帐篷,说道:“贾珂,魏无牙和江琴死了!”
那人说话的时候,贾珂和燕南天就坐在帐篷里,自然将那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都不禁脸色大变,一跃而起,向外面走去。
王怜花这句话还没说完,贾珂就已走到他的面前,伸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抱离地面,带着他走到帐篷外面,才把他放到地上。燕南天跟着走了出来。
四人赶到那块岩石前面,此时岩石周围,已经站满了人,少林派的几个和尚,还有峨眉派的几个尼姑,已经开始念起了“往生咒”。
众人见贾珂和王怜花赶了过来,连忙让开条道,让他们四人过去。
走到十步远的地方,王怜花伸手拦住贾珂,让他不要过去,然后戴上手套,取出手帕,捂住鼻子,自己走到魏无牙和江别鹤的尸身之旁。
王怜花掀开他们的眼皮,看了一眼,然后取出两根金针,刺入他们脸上的几个穴道,拔出金针,只见针身已经变黑,甚是腥臭,令人作呕。
王怜花看了一眼金针的颜色,然后俯下身去,捡起地上的小黑瓶,拔开瓶塞,轻轻一嗅,什么气味都没有闻到。
他塞上瓶塞,走到贾珂身旁,取下手套,说道:“这两人都是先中了一种叫作附骨散的毒药,然后将小黑瓶中的毒气吸入体内,毒气与附骨散在他们体内发生作用,形成剧毒,以致立刻毒发身亡。小黑瓶中的毒气并不致命,所以他们两个现在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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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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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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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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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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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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