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天道:“山庄?”
魏无牙道:“那座山庄离这里不远,据说是九秀庄慕容家在这里建的。”
贾珂和王怜花对望了一眼,均想:“这不是柴玉关提到的那座庄园吗?”
魏无牙道:“其实不是我自己找到她的,是有人叫我去那座山庄,把她搬走。那天我收到了玉罗刹的信,他跟我说,那座山庄里,有一件他的东西,要我带人过去把那件东西搬走。
他没在信里写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收到信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奇怪,后来到了那座山庄,就见那口棺材摆在大厅里,和其他东西格格不入,我掀开棺盖,见里面躺着的人是谁,心里就想,玉罗刹说的要我搬走的东西,一定就是她了。”
贾珂点了点头,又道:“玉罗刹为什么要你把我姑姑从那座山庄里搬出来?”
魏无牙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笑容,又天真,又甜蜜,宛如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想自己梦寐以求的玩具,但是他的脸蛋实在太过丑陋,因此这样的甜笑出现在他脸上,也显得像是狰狞的笑容。
他双目望向车顶,目光飘忽,似乎陷入了回忆,缓缓道:“玉罗刹有一座玉像,是用一块巨大的美玉,照着一个女人的模样雕刻成的人像。那座玉像雕刻得真美,所有见过那座玉像的人,都会对那座玉像念念不忘,再也看不上那些活生生的女人了。”
贾珂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说道:“你说的那座玉像,不会是照着我姑姑雕刻的吧?”其实他真正想说的,哪是照着江菱雕刻的,他想说的是:“魏无牙,你不要告诉老子,你说的那座玉像,就是贾姑娘的玉像!哭了!到底有多少人看过贾姑娘的玉像!”
王怜花尴尬地咳嗽一声,心中又得意,又气恼。
得意是因为他的贾姑娘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他雕刻的手艺果然也是天下第一,除了他以外,这世上哪还有人有如此本事,雕刻的冷冰冰、硬邦邦、不会说、不会笑、不会动的玉像,竟然艳压了那些暖融融、软绵绵、会说、会笑、会动的活人了。
气恼是因为他的贾姑娘本是只属于他的美人,现在却有那么多人目睹了他的贾姑娘的芳容,而且还被贾姑娘迷得神魂颠倒,他想想就要醋死了。
魏无牙道:“当然不是!那座玉像的容貌,确实和月神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我看过月神的尸身以后,就知道那座玉像一定不是照着月神雕刻的。即使雕刻玉像的人,雕刻的时候想过月神,也绝不会是照着月神雕刻的,因为月神生得再美,也不及那座玉像一半美丽。
我从前一直痴迷那两位移花宫主,见过那座玉像以后,对那两位移花宫主的迷恋之意,也消失了十之八九,每每想像从前那样,用石头雕刻两位宫主的人像,一拿起刻刀,心中所想,只有那座玉像。但要我雕刻那座玉像,我却只觉那是对那座玉像的亵渎,根本生不出丝毫勇气,去做这件事。”
王怜花大为得意,心想:“没想到这老鼠精总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本公子的手艺天下第一,绝不是他这只老鼠能相比的。”随即收敛得意,脸上神色如常,问道:“既然你能看出来,那座玉像不是照着月神雕刻的,玉罗刹只要不是瞎子,当然也能看出来这点。月神的遗体,和那座玉像,有什么关系?”
魏无牙道:“因为玉罗刹把我叫去大光明境,让我站在那座玉像前面,欣赏她的芳姿,就是要我模仿那座玉像,雕刻几座一模一样的玉像。昆仑山上不缺巨大的美玉,我要多少块,他就可以给我多少块,玉罗刹从前见过我雕刻的石像,他认为我一定能雕刻出一模一样的玉像来。”
魏无牙又叹了口气,苦笑道:“但是我做不到。即使我可以雕刻出那座玉像的外貌,我雕刻的玉像的眼睛、鼻子、嘴唇、脸型、耳朵、身材,都和那座玉像一模一样,我也雕刻不出,那座玉像的慑人的魅力,我知道我雕刻不出来。”
王怜花心中更加得意,忍不住偷偷捏了贾珂的肩膀一把,然后用眼角余光向贾珂扫了一眼,意思是说:“看你相公厉害吧!”
贾珂想到那么多人看过他扮成女人的玉像,本就羞愤不已,这时见王怜花居然还好意思向他邀功,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向他微微一笑,眼光中只有气恼,没有笑意,意思是说:“晚上和你算账!”
王怜花看懂贾珂的意思,登时从一只抖擞鸡冠的大公鸡,变成了一只垂头丧气的落汤鸡,无声地干笑一下,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来。
魏无牙道:“但是玉罗刹需要这样几座玉像。当时我离开大光明境,回到自己的洞府,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我想像从前那样,雕刻移花宫主的石像,但我满脑子都是那座玉像,想要照着那座玉像雕刻,我根本不敢这么做。我眼里心里都是那座玉像,简直都要发疯了。
过了几天,我去那座山庄,把月神搬回洞府,玉罗刹的第二封信也到了。他跟我说,既然我没法照着那座玉像,雕刻几座一模一样的玉像,那就照着月神的模样,雕刻几座玉像吧。除了雕刻月神的玉像之外,他还要我结合月神和玉像的容貌,给他做几张人皮面具。”
贾珂脸色微变,说道:“人皮面具?”心想:“不会吧!玉罗刹不会是要人戴上这面具,冒充贾姑娘吧!我现在毁容还来不来得及?”
随即想到当时吴明看到那座玉像,就猜到这是他假扮的,以致逍遥侯对他迷恋不已。这些人皮面具若是传到中原,有人戴上这张面具,扮成贾姑娘,出现在吴明面前,谁知吴明会不会笑着说:“咦,这不是贾珂吗?”
饶是贾珂脸皮极厚,想到这一幕,也不禁眼前一黑。
王怜花更是恨得牙痒痒,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辜、太倒霉了。
他雕刻贾姑娘的玉像,只是想要自己偶尔欣赏一番,把玩一番。明明被偷了东西的人是他,可是他不仅因为有错在先,不能跟贾珂抱怨,而且偷了他的东西的人,做出来的这些事,贾珂说不定也会怪罪他。虽然贾珂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跟他说,但他不用贾珂说重话,就已经心虚地想要挖个洞,把脸埋进去了,明明,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啊!
魏无牙哪里知道玉像的正主和苦主就在他面前,听贾珂声音有异,只道贾珂是担心有人用这张和他姑姑模样相似的面具,冒充他的亲戚,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说道:“没错,就是人皮面具。我一共做了十张,都给玉罗刹了。
虽然我雕刻不出玉像那慑人的魅力,但她的眉目口鼻,早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加上月神的尸体保养的极好,面容栩栩如生,面具的肤色,我参照的就是月神的肤色。嘿嘿,我一直醉心于这些奇技淫巧,不知做出过多少件精妙绝伦的艺术品,但是目前为止,我最得意的作品,就是那十张面具了。”
贾珂见魏无牙满脸陶醉,真恨不得给他一拳,心想:“你用老子的脸做人皮面具,征得老子同意了吗?”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你对这十张面具如此得意,竟然没有留下一张,自己收藏吗?魏无牙,这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魏无牙咯咯一笑,说道:“我听到你这句话,就知道你对人皮面具一窍不通。”
贾珂心想:“是啊,我都是用猪皮做的面具。把人皮戴在脸上,你也不怕做噩梦。”当下不置可否地道:“哦?”
魏无牙道:“人皮面具是一种非常娇弱的东西,你若是将它直接放在外面,不出三天,它就会失去光泽,边角甚至会干裂,戴在脸上,也没法完全贴合皮肤了。所以人皮面具做出来以后,一定要浸泡在一种特别的液体之中。
这种液体必须装在密封的盒子里,每次要用的时候,提前半天把人皮面具取出来,擦净上面的液体,放在照不到阳光的地方,晾干以后,才能戴在脸上。
即使是这样小心存放,从液体中取出来的面具,也不如刚做出来的面具颜色鲜艳,栩栩如生。那座玉像的容貌,我早就牢牢记住,随时可以再做出一张面具来,现在我还没有找到一个身材和气质与那座玉像有几分相似之处的女人,又何必急着做出玉像的面具来收藏?”
王怜花听魏无牙的言下之意,竟是说日后他要找一个和贾姑娘有几分相似的女人,让这女人戴上贾姑娘的面具,扮成贾姑娘供他消遣,登时怒火上冲,已启杀机。
王怜花才不管燕南天向魏无牙承诺了什么,魏无牙胆敢觊觎他的贾珂,那就得死,这事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他心念一动,想起自己在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里看到的一招,面上不动声色,取下腰间的水囊,喝了口水,同时将少许清水倒入掌心。
王怜花神色如常,把水囊递给贾珂,然后从袖中取出一粒毒药,放入掌心,运转真气,掌心中的内力炙热如焚,药丸很快就在清水中融化,随即倒运真气,掌心中的毒水,在一霎之间,凝结成两片薄薄的圆冰。
他先将这两块薄冰碎成七八片薄冰,然后将八分阳、两分阴的内力附着在薄冰之上,外裹一层真气,双手藏在桌下,向魏无牙挥去。车外夜风呼啸不止,将他手中这七八片薄冰的微弱的破空之声,完全掩盖了。
生死符种入体内以后,冰片遇热很快化去,冰片上附着的内力,则会一直留在穴道经脉之中。王怜花这次用的冰片,是由毒水凝结而成,一旦在魏无牙体内融化,顷刻间就会随着血液流过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因此王怜花特意在冰片外面,裹了一层真气。
这和冰片上附着内力不同,这层真气将冰片完全裹住,冰片进入魏无牙的体内,因为真气阻挡,一时半会儿不会融化,须得等到外面这层真气消耗殆尽,方能融化。
魏无牙乍觉身上几处穴道微微一酸,这感觉实在太过微弱,他只道是刚刚燕南天抓住他的后遗症,也没放在心上,继续看着贾珂,笑道:“你若是想要看看,我做的那十张面具,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不如直接杀上大光明境,要玉罗刹把那十张面具,老老实实地交出来。”
贾珂拧紧水囊,放在自己腿上,淡淡一笑,说道:“我会的。”顿了一顿,又道:“刚刚你在山洞里跟我们说,你可以告诉我们,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我姑姑,但是向我们保证,我们一定不敢去那里。你是在慕容山庄找到我姑姑的,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我们为什么就不敢去了?”
魏无牙古怪一笑,说道:“你们不知道吗?慕容山庄闹鬼啊!”
三人皆是一怔,问道:“闹鬼?”
魏无牙大笑道:“原来你们还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柴玉关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呢!”
王怜花目光闪动,心想:“是啊,柴玉关确实告诉我们了。不过他是要我们去慕容山庄找他,可没说那里闹鬼。”
贾珂笑道:“你现在告诉我们也不迟啊。”
魏无牙笑了笑,说道:“慕容山庄建在一座山上,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森林,算是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离着最近的村庄,都有三十里远。据说四五十年前,那个村庄住着上百口人,家家户户,都以打猎为生。
后来慕容家的人在山上建了山庄,也不见有人去住,住在附近的猎户在山上打猎,无意中走到那座山庄附近,都会消失不见,甚至还有人半夜的时候,听到山庄里传来鬼哭的声音。有人在白天大着胆子过去,十三四个人,只有一个人回来了。
他说山庄没什么稀奇的,里面的陈设虽然富贵逼人,但就是富贵人家能用得起的东西,只有一件事十分奇怪,就是明明没有人住在山庄里,可是山庄里的东西,却都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就像是每天都有看不见的侍女,在山庄里打扫一样。
过了半个月,这个人发现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回来,就吓得带着一家老小,连夜搬离了这里。几年过去,村庄里的人,死的死,走的走,人越来越少。后来西方魔教的人听说此事,不信邪,结伴去那座山庄一探究竟,大多都折在了那里,只有几个人活着回来了,当然他们和那人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后来有人发现这些年来,所有活着回来的人,都是在初八这天的白天去的,其他时候去的人,都没有回来过。我就是上月初八去的慕容山庄,换作其他时候,我是绝对不会过去的。今天是十三,你们若是想去慕容山庄,最好等到下个月初八再去。其他时候去慕容山庄的人,都是去几个,消失几个,你们现在去了,也未必能活着离开。”
燕南天半点不信,说道:“这世上从来只有装神弄鬼的人,哪里会有真鬼!”随即望向窗外,心想:“若是真的有鬼,二弟怎会不来见我一面?”
王怜花本来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现在知道人死之后,真有魂魄,九泉之下,真有地府,鬼差会从地府中出来,将这些亡灵带回地府,自然没法像从前那样,对鬼神之说全盘否定了。
不过死在柴玉关和王云梦手上的倒霉蛋数不胜数,他们活着的时候,王怜花也没见这些倒霉蛋化为厉鬼,来找柴玉关和王云梦索命,可见人鬼到底有别,人死以后,就没法在人间兴风作浪了。
因此王怜花听了魏无牙的话,也是半点不信,笑道:“这世上也许真的有鬼,但也不会是人怕鬼,而是鬼怕人。倘若这世上的鬼,能像话本里的鬼一样,会法术,吸阳气,普通人完全对付不了他们,你那十张人皮面具,早来找你算账了。”
人皮面具的用料十分讲究,通常一个人只能做一张人皮面具,魏无牙做了十张人皮面具,显然是剥了十个人的皮。王怜花说的人皮面具来找魏无牙算账,指的当然那十个惨死在魏无牙手上的人。
做过坏事的人,听到鬼神之说,难免会有一些心虚。魏无牙脸色一变,随即龇牙一笑,说道:“我当然希望这世上没有鬼,但是那些去慕容山庄的人,确实都不知所踪了。他们若是死在了人的手上,那也应该有尸骨在,可是他们连尸骨都没有。”
贾珂忽然道:“都不知所踪了?那也未必吧。有一个人,就不是在初八那天去的慕容山庄,而且他平平安安地离开了那里。”
魏无牙心下惊奇,问道:“你说的是谁?”
贾珂道:“把我姑姑的遗体搬去慕容山庄的人。你是在初八那天去的慕容山庄,在山庄里找到了我姑姑的遗体。倘若初八那天,那人也在山下,他直接把我姑姑给你送过去,不就是了,何必要你自己去慕容山庄?既然那人不在山下,那我姑姑的遗体,一定是他在初八之前,送去慕容山庄的。”
魏无牙道:“哦……哦……你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认定他活着离开慕容山庄了?也许玉罗刹派他在初六或者初七这天,把月神送去慕容山庄,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贾珂微笑道:“玉罗刹想要杀人灭口,何须借助恶鬼之力?事先给那人喂下毒药,算好毒发时间,不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人杀死了吗?何况玉罗刹的目的是杀人灭口,他怎么知道山庄里的恶鬼抓住那人之后,会不会拷问那人的来意,会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他明明不知道那些恶鬼会不会与他为难,会不会与活人暗中勾结,却放心把那人交给那些恶鬼来杀人灭口,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不是吗?唯一的解释,就是山庄里的恶鬼,根本就是玉罗刹的手下或者朋友。
玉罗刹的人把我姑姑的遗体送去那座山庄,山庄里的恶鬼知道他是自己人,没有为难他,或者我姑姑的遗体,最初就不在玉罗刹的手上,而是在山庄里的恶鬼的手上。
玉罗刹向那些恶鬼借走了我姑姑的遗体,正所谓法不传六耳,那些恶鬼不能擅自离开山庄,没法把我姑姑送到你这里,玉罗刹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要用我姑姑做什么,因此要你自己去慕容山庄,将我姑姑的遗体搬走。”
燕南天好生不解,问道:“你是说,这座闹鬼的山庄,从一开始就是西方魔教建的?西方魔教的总坛就在附近,这一片都是西方魔教的地盘,玉罗刹是西方魔教的教主,他想在这里建个清净地方,外人不会过去打扰,那还不容易吗?何必在这里装神弄鬼?”
贾珂听到这话,登时想起真正的玉罗刹的遗书来。
照柴玉关所说,这本遗书,是他在慕容山庄找到的。
玉罗刹的遗书显然没有写完。
他前面不厌其烦地说了那么多件事情,后面却连他是怎么离开的地牢都没有写。
遗书的最后一段话,字迹非常潦草,他自己也说,他听到脚步声了,很快就会有人找到这里,他的时间不多了。
显然是他的遗书写到一半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他一改前面不厌其烦的风格,争分夺秒地将重要的事情写了下来。
慕容山庄是何必问的地方。
玉罗刹不可能在何必问的地方,那么悠闲地写自己的遗书,而且觉得自己的遗书,有可能被一个忠于玉罗刹,而不是忠于何必问的人捡到。
显然玉罗刹是在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写的遗书,可是写到一半,何必问的人找到了这个地方,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连忙将最为重要的事情写了下来,而且知道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甚至来不及把遗书藏在什么地方,直接藏在了身上,带着去了慕容山庄。
贾珂一笑,说道:“这座山庄如果真的是玉罗刹的,我想玉罗刹在山庄里装神弄鬼,是因为他想要的,就是一个凶名远扬的闹鬼山庄。这个山庄最大的用处,不是躲清闲,而是杀人。
打个比方,他想杀死一个人,但是这人死在他的手上,他不好向别人交代,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有这个山庄在,他就可以杀死这人,把这人的尸体处理掉,然后谎称这人去了这个山庄。大伙儿都知道这个山庄常年闹鬼,除了初八这天,再也没有人活着离开过山庄,也就不会追究这人的死因了。”
然后看向魏无牙,笑道:“魏无牙,这些年来,有不少西方魔教的教众,死在慕容山庄吧?”
魏无牙沉默半晌,说道:“好像是有一些。”
贾珂笑道:“这么多人死在慕容山庄的恶鬼手上,玉罗刹就没有想过,为了保护教中弟子,亲自率领教众,去把慕容山庄铲平了吗?”
魏无牙道:“关于这件事,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我听人说过,玉罗刹对慕容山庄漠不关心,教内倒是组织过几次围剿慕容山庄的行动,最多的一次,甚至去了几百人,但还是和从前一样,再没有人回来过。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去的人都消失不见了,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提起围剿慕容山庄的事了。”
贾珂点了点头,问道:“既然这座闹鬼的山庄是九秀庄建的,你们西方魔教的人,就没有想过,去九秀庄打听一下吗?”
魏无牙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江琴刚刚虽然说了很多谎话,但有一句话,他说的倒是真的。”
贾珂道:“哦?什么话?”
魏无牙道:“卖瓜的人,怎么会说自己的瓜不甜?无论这座闹鬼山庄,和九秀庄有没有关系,山庄的主人,在这里建了一座这么古怪的山庄,显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那么主人又怎么会承认,这座山庄是他们建的呢?这些年来,不是没有西方魔教的人,去九秀庄打听这件事,九秀庄一直说,他们慕容家从没有在西域建过山庄。”
王怜花道:“他们也未必是在说谎,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座山庄,是九秀庄慕容家来这里建的?”
魏无牙道:“我是三年前来西域的。那时所有人都说,这座闹鬼山庄,是九秀庄慕容家建的,而且我对这座闹鬼山庄,其实兴致缺缺,所以它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详细。不过我知道一件事,就是九秀庄有个人说谎了。”
王怜花道:“哦?这人是谁?”
魏无牙道:“慕容家最小的女儿,慕容九。我听那几个去九秀庄打听这件事的人说,慕容家说他们虽然来过西域,但从来没有来过昆仑山这么远的地方,定是有人冒充他们的身份,在昆仑山上建了这座山庄。
但我非常确定,慕容九在四年前,就来过昆仑山。因为碧蛇神君曾经在昆仑山上见过她。不过当时慕容九来的不是这座山,而且我也不知道,慕容九来昆仑山是为了什么,之后又去了哪里。”
贾珂心想:“慕容九在四年前,就来过昆仑山?那时我才十四岁,慕容九可能比我大上一两岁,也就十五六岁吧。她小小年纪,不远万里来昆仑山做什么?”
他这辈子没和慕容九打过交道,回忆书里的慕容九,是慕容家的小女儿,八个姐姐,或者或是武林世家,或是嫁给江湖英豪,她自己留在家里,精通医术,喜欢炼药,做事非常狠辣,最特别的地方,应该就是她偷偷练的那门化石神功,是连她家里人都不知道的厉害武功。
书里没有交代,慕容九是从哪里找来的这门武功,现在想想,慕容九明明一直深居简出,练的却是这样一门极为罕见的武功,或许她的深居简出,只是一层伪装。
贾珂道:“慕容九是自己来昆仑山的,还是和别人一起来的?”
魏无牙道:“她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一个瞎子,手里拿着轻锣,小棒,竹更和一根白色的短杖,像是一个更夫。那瞎子不仅脸色非常苍白,眼睛也是白色的,眼眶里只有眼白,没有瞳仁。不过碧蛇神君说,当时带路的人,是这个瞎子,而不是慕容九。
他觉得有些奇怪,想要看看他们要去哪里,但是当时他有别的事情要做,就让仆人跟在这两人后面,自己去忙事情了。过了半个月,他回到他的住处,发现他的仆人都死了,他养的蛇都跑了。显然是那个瞎子或者慕容九发现了他的仆人在跟踪他们,抓住了他的仆人,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他的住处,把里面的人全都杀了,只有他因为去做别的事了,所以逃过了一劫。”
魏无牙微微一笑,笑容中颇有嘲讽之意,说道:“慕容家一直以为,没有人知道慕容九在四年前来过昆仑山,他们哪里想到,我会知道这件事。不过我一直没有告诉西方魔教的人,所以他们现在还被慕容家蒙在鼓里呢。”
燕南天年轻之时,与慕容庄主打过交道,对他印象不错,哪会相信魏无牙的话,沉声道:“慕容庄主为人慷慨豪迈,我从没听人说过他一点不好。这座吃人山庄,若是与他有关,他的心地如此歹毒,怎会这么多年,都没有露馅?魏无牙,慕容九这件事,是你自己编的,还是真的发生过?”Χiυmъ.cοΜ
魏无牙给燕南天这么一看,明明没有说谎,但在燕南天的积威之下,也不禁心虚起来,额上渗出几滴汗珠,抬手擦了擦,干笑两声,说道:“燕大侠,我确实不是好人,但我们十二星相,做的是杀人劫财的勾当,可不是编故事、泼脏水的勾当。
我们十二星相和慕容家素无仇怨,而且你们已经答应过我,会放我离开了,我也不需要找慕容家当替罪羊,若是慕容九没有来过西域,我却说她来过西域,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何况,”魏无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神情甚是轻蔑,“这世上的欺世盗名之辈,难道还少吗?尤其是九秀庄和他那几个亲家,都是武林世家,名门望族,越是这样的富贵人家,腌臜的事情就越多。九秀庄是没有闹出来什么大的丑事,但是九秀庄那八个亲家,家里腌臜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
比如九秀庄的二姑爷南宫柳,看着也是一表人才,但他的兄弟南宫杨在一个小镇上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想要娶那姑娘为妻,被那姑娘拒绝以后,他就和小厮就演了一出戏,让小厮把他砍伤,然后把这件事栽赃在那姑娘的兄弟身上,想要那姑娘为了兄弟的安危,不得不嫁给他当老婆。”
贾珂和王怜花听到这件事,忍不住对望一眼,心里都有点尴尬。
只听魏无牙道:“出了这样的丑事,南宫家还一直在想办法把南宫杨捞出来,他们买通了好几个官员,想要把罪名推到那姑娘身上。不过那姑娘的来头似乎很大,那几个官员得罪不起那姑娘,所以收了南宫家送去的好处,却不给南宫家办事。
南宫家不愿就这样放弃,于是请那几个官员的儿子去赌场、妓院玩乐,等混熟以后,就设了个局,抓住了他们的把柄,然后用他们的把柄威胁那几个官员。那几个官员不愿看见儿子身败名裂,就教了南宫家一个招。
这个招是什么呢?南宫家找了一男一女,冒充当时那个姑娘和她的兄弟,再收买了所有的证人,那几个官员审理案子,那个姑娘就把罪名都揽到了自己头上,说是自己想要骗南宫杨的钱,于是和兄弟设了这个局,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云云。
南宫杨当时就无罪释放了,那个姑娘和她的兄弟在大牢里蹲了好几年,现在应该还在大牢里待着呢。南宫家做的这件事,可瞒不住有心人,也就是天高皇帝远,没有传到京城罢了。”
王怜花大怒,说道:“岂有此理!南宫家这么做,还把朝廷放在眼里吗?”他大怒之下,差点说出“还把我和贾珂放在眼里吗”,幸而“我”这个字到嘴边的时候,便即反应过来,连忙改为“朝廷”。
王怜花一是生气当时那个想要栽赃贾珂的混蛋,居然就这样逍遥法外了;二是生气南宫家居然把罪名推到了他的头上,还说他是看上了南宫家的钱,所以想要算计南宫杨。虽然除了贾珂以外,没人知道那个姑娘就是王怜花,但在王怜花心里,南宫家这就是把罪名推到了他的头上,这让他如何不怒?
何况他和贾珂的积蓄,全都取出来,足以把南宫家所有人都压死,南宫家居然说他是冲着南宫家的钱来的,真是一句“岂有此理”都不能形容这件事的荒诞可笑;三是生气那几个官员都知道贾珂是朝中大官了,竟然还敢如此阳奉阴违,真是不把他的贾珂放在眼里。
燕南天哪里知道这些事,只道王怜花生性正直,看不惯这些龌龊之事,向王怜花瞧了一眼,满脸赞许之色,心想:“我先前知道他是柴玉关和王云梦的孩子,还想他有这样的父母,一定是个混世魔王,没想到他见到不平之事,竟然如此义愤填膺,和二弟真像。二弟若是知道他是一个为人正直的好孩子,想来也能放心了。”
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听说南宫家家风极正,家教甚严,没想到他们为了自己的名声,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贾珂将燕南天那充满赞许的一眼,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啼笑皆非,心想:“正道之光燕南天给混世魔王王怜花点了个赞,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心中太过惊奇,没有留意燕南天在说什么。
魏无牙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南宫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武功高手了,他们之所以还是武林世家,一是因为祖上的积累,二就是因为他们的名声很好。南宫杨的事情传开以后,南宫家的名声在江湖上一落千丈,好名声对南宫家越重要,他们越是急着挽回名声。
换作普通人家,即使觉得出了这样的事,真是家门不幸,但也不会和南宫家一样,为了挽回名声,做出这么多得罪人的事情来。其实慕容家那八个亲家,除了南宫家之外,还有好几家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甚至有一个女婿的亲叔叔,就是我们十二星相的同行。
这人的父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他的叔叔,却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据我所知,他父亲手里的钱,大部分都来路不明,不知是从哪里赚来的,而且他叔叔和他父亲经常一前一后去某个地方,前后间隔,不会超过一个月。
我们这些同行,都觉得他父亲和他叔叔一直同流合污,他父亲先以大侠的身份,去各个富豪家中踩点,摸清楚富豪的底细,一旦找到适合下手的目标,他弟弟就会去那地方,把那富豪家里洗劫一空。
慕容家嫁女儿之前,也许对这件事知之甚少,嫁女儿之后,总该知道这件事了吧,但他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和亲家来往。燕大侠,慕容家有这样几家亲家,你还觉得那座闹鬼山庄,一定和慕容家没有关系吗?”
燕南天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燕某离开江湖十八年,江湖上竟然出了这么多欺世盗名的伪君子。你后面说的这个亲家是谁?把他的名字报上来!你若是没有撒谎,燕某绝不会饶过这人!”
魏无牙呲牙一笑,说道:“这是慕容家四女儿的婆家。她丈夫是梅花公子梅仲良,据说和他父亲一样,一向行侠仗义,广结善缘,加上容貌出众,家世极好,在江湖上名气不小。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你不是我们这些强盗,直接去查,一定查不出他叔叔的事来,除非……”他说到这里,便不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3023:51:462021050123:5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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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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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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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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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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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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