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贾珂回到花厅,手中拿着一条粉缎,笑道:“先把眼睛蒙上,然后我带你过去。”
王怜花站起身来,笑道:“不急。”说着走到贾珂面前,将右手手指伸到他嘴边。
贾珂虽不明白王怜花这是要做什么,却也不疑有他,张开了嘴,咬住王怜花的手指,立时感到一股辣意顺着舌尖直冲上来。
贾珂连忙吐出王怜花的手指,倒吸一口冷气,也来不及问王怜花干吗要在手指上涂辣椒,叫道:“好辣!有水没有?”
王怜花瞧见他这副模样,险些笑破了肚子,装模作样地向四周看了看,笑道:“当然有了。你再尝尝我这根手指,我就给你水喝。”说着将左手手指递到贾珂嘴边。
贾珂倒吸着冷气,问道:“你真要我尝?”
王怜花点了点头,笑道:“不然我说这话干吗?”
贾珂一口咬住王怜花的手指,只觉一股涩然的辣味直冲上来,他鼻子一酸,便要哭了出来。
王怜花收回手指,哈哈大笑,说道:“怎么样,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不错吧?”还不等他说完这句话,已被贾珂搂在怀里,伸嘴吻了上去。
不过须臾,贾珂放开王怜花。
王怜花泪流满面地道:“给老子水!辣死老子了!”
贾珂也泪流满面地道:“你不是说有水吗?水在哪呢?”
王怜花泪眼婆娑地道:“哪有水!老子骗你玩的!”
贾珂一面哭,一面笑,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唇上,说道:“当真是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你从前也骗我吃过可怕的东西,我每次吃了,都会做什么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怎么总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呢?”
王怜花听到这话,很是生气,想要白贾珂一眼,但是他受了刺激,眼泪流的满脸都是,他用现在这副模样去翻白眼,未免失了气势,于是抬起手来,擦了一下眼睛。
哪想到手指刚碰到眼皮,他就感到眼睛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随即鼻头一酸,忍不住又流起泪来,这才想起自己手指上还摸着芥末膏,只得闭着眼睛,叫道:“贾珂!”
贾珂连忙将王怜花的两只手握在手中,眼见泪珠自他眼中滚滚而下,越流越多,整个人看上去又滑稽,又可怜,贾珂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怜花闭着眼睛,凭感觉摸到贾珂耳边,咬了他的耳朵一口,恼道:“你看我哭成这样,怎么还笑得出来?”
贾珂不禁又是一笑,随即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道:“我不笑就是。你闭好眼睛,千万别睁开,我抱你去洗眼睛。”
王怜花哼了一声,站直身子,果然没有睁眼。
贾珂将他打横抱起,径自回到卧室。
王怜花闭着眼睛,靠在贾珂肩头,只觉贾珂走路的姿势,和平时很不一样,不由得好奇心起,问道:“你这么走路干吗?”
贾珂笑道:“这是秘密。等我给你洗好眼睛,你就知道了。”
王怜花笑道:“我知道了,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嘛!”
贾珂微微一笑,走到架子前面,将他放了下来。
架子上放着一只木盆,盆中盛着清水。王怜花俯下身去,贾珂捧起清水,给王怜花洗脸,又打了香皂,再用清水冲洗一遍,然后拿起面巾,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水,扶他站起身来,问道:“怎么样?还疼吗?”
王怜花睁开眼睛,看向贾珂,说道:“好像不疼了!”不等贾珂说话,便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去,向身后张望,一看之下,登时惊得呆了。
只见阳光从窗格中洒将进来,一片暖光,铺在桌上,椅上,地上,床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粉茫茫的一团。就连他和贾珂的脚下,也挤满了茫茫的粉色。
王怜花随即定了定神,发现这粉茫茫的一团,其实是一个个表情各异的圆球形布偶,有的在微笑,有的在大笑,有的在含泪,有的在大哭,有的在说话,有的在发呆,有的在生气,有的在睡觉,有的满脸天真,有的满脸阴险,有的满脸害羞,有的满脸惊喜,有的在洋洋得意,有的在委屈巴巴,有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钟,钟里面是一根小小的毛笔,有的身体比其他玩偶要大上一倍,嘴里含着一只小小的皮袋子,睁着大大的眼睛,脸上满是无辜……
王怜花俯下身去,捡起一只布偶,然后直起身来,将这只布偶拿到面前。但见这只布偶身体是淡粉色的圆球形,生着小小的手和脚,没有鼻子,但有一双又大又圆的湖蓝色眼睛,上眼皮微微压了下来,眼睛里蓄满了白色的泪水,嘴巴看上去像是两条被揉得皱巴巴的直线。它有两只猫一样的尖耳朵,外面是粉色的,里面是黑色的,额头中间生着一团软绵绵的淡粉色,就好像一大撮刘海,一小块花卷,亦或是软踏踏的犀牛的角。
王怜花素来喜欢粉色,也喜欢漂亮的东西,他看着这些布偶,心下登时荡漾起来,只觉这些布偶看上去又可爱,又柔软,真想抱在怀里,好好地揉捏一番,或者躺进布偶之中,让身子深深地陷进去。
但他随即想起贾珂正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由寻思:“这些东西虽然可爱,但是和街上卖的那些小老虎,小白兔之类的布偶,哪有什么区别!这都是给小孩玩的,像我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绝不能喜欢这些东西!尤其在贾珂面前,我更不能喜欢这些东西!我若是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丁点喜欢来,那么往后我再跟他说自己十分的成熟稳重,他一定会拿这些东西取笑我的!”
霎时之间,他的心在“这些布偶好可爱”和“老子在贾珂面前要做成熟稳重的男人”之间来回摇摆,他想了一想,还是觉得后者更重要一些,于是手指一松,忍痛将布偶扔回地上。
这些布偶是贾珂照着前世看的一部动漫中的胖丁的模样,吩咐针线上的人做的。一来王怜花喜欢粉色,胖丁通体粉红,模样可爱,应该十分符合王怜花的审美,二来动画片里胖丁的性格,和王怜花的性格真的很像。贾珂只道王怜花看见这些胖丁以后,一定会爱不释手,这时瞧见王怜花扔掉胖丁,不由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不喜欢吗?”
王怜花眼睛一翻,看也不看贾珂一眼,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他本就生了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刚刚又被芥末辣出了眼泪,哭得太久,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的,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爱,这时想要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当真半点说服力也没有。
贾珂哪会看不出王怜花的口是心非,他捡起那只被王怜花扔到地上的眼含泪水的胖丁,笑道:“可是我就很喜欢啊,难道我是小孩子?”
王怜花看向贾珂,就见贾珂将布偶抱在怀里,一人一布偶,两双大眼睛,一齐看向自己。他们一个是他最爱的人,一个是他最爱的布偶,他如何不爱?不由得心中一荡,伸臂将贾珂抱住。
王怜花一抱住贾珂,就感到胖丁软软的身子横在他和贾珂之间。他心中更觉荡漾,忍不住将贾珂抱得更紧,然后松开一些,那只胖丁也跟着膨胀开来,感觉有趣极了。但他担心贾珂发现,便没有继续玩,笑嘻嘻地道:“在本公子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面前,你可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嘛!”Χiυmъ.cοΜ
贾珂真想不通王怜花对做成熟稳重的男人的执念,究竟是因何而起。好在他早已听惯王怜花这话,此时又听了一遍,也没有笑场,当下在王怜花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是啊,王公子一直是我见过的这么多人中,最成熟、最稳重的一个。”
王怜花几乎没听过贾珂称赞自己成熟稳重,这时听到贾珂这么说,只觉贾珂这句话当真说不出的悦耳动听,不由得大为得意,笑道:“你今天怎么突然转性,改说真话啦?”
贾珂笑道:“当然是因为王公子今天格外的成熟稳重,在下已经被王公子迷得神魂颠倒,哪还能昧着良心说假话啊?”
王怜花登时满脸喜色,笑得弯了眼,将贾珂越抱越紧,还是觉得不够,索性跳到贾珂身上,像树袋熊一样抱住贾珂。
贾珂连忙松开胖丁,去抱王怜花的腿。
王怜花笑道:“我今天怎么格外的成熟稳重了?你且说说。”
贾珂一时之间,倒被王怜花问住了。王怜花起床不久,做的事却不少,但是贾珂思来想去,愣是没想起他做的这些事之中,有一件事能称得上成熟稳重,幼稚可爱的倒是不少,贾珂嘴里现在还残留着淡淡的辣椒味和芥末味呢。
贾珂略一沉吟,还是没想出王怜花做过什么成熟稳重的事,只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今天一早醒来,就发现王公子的脸上,写着成熟稳重这四字。”
王怜花一愕之下,失声道:“你是说我变老了?”说着从贾珂怀里跳下来,快步绕过地上的胖丁,走到镜子前面,上下打量自己,似乎很想找出自己头上,是不是长出了一根白头发,或者脸上,是不是长出了一条皱纹。
贾珂咯咯笑了起来,走到王怜花身后,将他抱在怀里,下颏搭在他的肩上,说道:“你才多大啊,就开始担心自己变没变老啦?”
王怜花看着镜子里的贾珂,鼓起了腮,说道:“是你说我现在脸上就写着成熟稳重这四个字。你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我变老了吗?”
贾珂觉得他鼓起腮的模样,和胖丁鼓起腮的模样当着一模一样,忍不住格格一笑,回过身去,从众胖丁中,找出那个照着胖丁生气的模样制作的布偶,抱在怀中,回到王怜花身后,笑道:“原来成熟稳重在王公子心里,就是变老的意思啊!”
王怜花望着镜子,见贾珂怀中的布偶,也是一副鼓起腮帮,很是生气的模样,就好像是照着自己制作的布偶似的,不由得脸上一热,将嘴里的气放了出去,哼了一声,说道:“你要用这四个字去形容一个人,那自然不是说他这人很老。但是你用这四个字去形容一张脸,可不就是说他长得很老么!”说着转过身来,看向贾珂,忿忿地道:“老子究竟哪里变老了?”
贾珂轻轻一笑,说道:“想知道吗?”
王怜花道:“当然了!”
贾珂笑道:“好吧,我告诉你。”说着将生气模样的胖丁塞到王怜花的怀里,然后将他打横抱起,缓步走到床上,将他扔了过去。
床上也堆着数十个胖丁,王怜花一落到床上,就落入了胖丁的海洋。胖丁是淡粉色的,他身上的衣衫也是淡粉色的,全身淡粉色衣衫衬着遍床淡粉色胖丁,乍一看去,就好像他也是个胖丁似的。
贾珂站在床前,看得心花怒放,当即俯下身去,拢起十几只放在地上的胖丁,向王怜花扔了过去,就好像打雪仗似的,很快便用胖丁将王怜花盖住。
直到王怜花只露出一张脸来,贾珂才心满意足地扑到床上,伸出手脚,压住王怜花身上的那些胖丁,探头在王怜花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笑道:“怜花,你十九岁的生日都还没到,干吗急着去当成熟稳重的老头子啊!”
王怜花被胖丁埋了起来,脸上装得不屑一顾,其实早就忍不住东摸摸,西摸摸,一颗心软得快要化了。这时听到贾珂的话,他收回了手,很不服气地道:“谁说只有老头子才能成熟稳重啦?”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我说的啊!不然你给我举个例子,让我也长长见识,知道天下间哪个年轻人,能用成熟稳重这四个字来形容,”
王怜花心想:“若非我总听别人夸你成熟稳重,我又怎么会特别想当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他一双桃花眼,向贾珂斜睨一眼,眼光中似笑非笑,问道:“我若举了一个让你心服口服的例子,你待如何?”
贾珂略一沉吟,笑道:“那就准你今天晚上挑一只胖丁抱着睡,怎么样?”
王怜花笑道:“我又不是你这等乳臭未干的小鬼,怎么会对抱着布偶睡觉这种事感兴趣?”
贾珂拿起一只胖丁大哭的布偶,递到王怜花面前,学着动画片里的声音,说道:“布哩,布布哩。”
王怜花心下一荡,寻思:“好……好可爱!”随即装出不以为意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原来你不仅给它取好了名字,连它的叫声,你都想好了啊。果然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鬼。”
贾珂伸了伸舌头,抱住大哭的胖丁,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王怜花心想:“我的贾姑娘被人偷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我现在最想要的,当然是贾姑娘了!其实重新雕刻,倒也不难,但是贾珂昨天才因为玉像生气,我总不能再气他一次。可是直接跟贾珂说,我想要照着贾姑娘的模样,再雕刻一座玉像,他一定不会答应。须得想个办法,骗他一骗。”当下微微一笑,满脸单纯地道:“我现下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想到了,再跟你说,行不行?”
贾珂却不假思索地道:“不行!”
王怜花一怔,没想到贾珂这么不好说话,笑道:“为什么不行?”
贾珂理所当然地道:“万一你提的事情,是要我同意你照着贾姑娘的模样,重新雕刻一座玉像怎么办?”
王怜花没料到自己的用心,居然会给贾珂猜到了,忍不住干笑一声,说道:“怎么会呢?”
贾珂笑道:“原来不是啊!好,只要你提的事情和贾姑娘无关,那我一定尽力做到。”
换作平时,王怜花听到这句话,定会十分得意。毕竟他有了贾珂这句承诺,就可以时不时去威胁贾珂,要贾珂去做什么事了。但是他向来性子霸道执拗,一旦他想要什么东西,那就说什么也要得到它。如今他最想要的东西,就是那座被别人偷走的玉像,那他自然不会把其他东西放在眼里。
因此听了贾珂的话,王怜花闷闷不乐地将脸埋进胖丁的海洋里,问道:“倘若我就想要贾姑娘呢?”
贾珂听他声音委屈,心下立时软了,问道:“你就真的这么想要贾姑娘啊?”
王怜花伸了伸舌头,说道:“原本昨天你离开以后,我没追上你,回到家,再去看玉像、每看一眼,就想起你生气的脸来,也就不觉得玉像有多么美了。但是现在”
贾珂“哈”的一笑,说道:“现在我不生气了,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怀念贾姑娘的美了,是也不是?”
王怜花听贾珂语气不对,连忙转头看他,然后从众胖丁中钻了出来,投入贾珂的怀里,还抓住贾珂的手腕,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笑道:“我若是已经忘了疼了,干吗还要跟你说这事?直接像上次一样,找来一块玉石,照着贾姑娘的模样雕刻不就好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倘若贾姑娘是被你砸碎的,那你砸就砸了,我既不会心疼,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贾姑娘不是被你砸碎的,是被别人偷走的,我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一千个不甘心,一万个不甘心。所以……所以……贾珂,我真的好想再雕刻一个贾姑娘,毕竟你又不愿意假扮贾姑娘给我看,我雕个玉像,留作纪念,也是好的。不过”
他语调一提,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拍了拍贾珂的后背,继续道:“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不做了!”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罢了,罢了,不过一座玉像,干吗说得这样可怜啊!”说着在王怜花的脸颊上咬了一口,叹了口气,说道:“你啊,就仗着我喜欢你,使劲地欺负我!”
王怜花见他答应自己雕刻贾姑娘的玉像了,登时乐得心花怒放,笑吟吟地道:“哪是我仗着你喜欢我,就使劲地欺负你?明明是我看你喜欢被我欺负,只好顺着你的心意欺负你才是!我越欺负你,功劳就越大,快说,你要怎么谢我?”
贾珂嗤的一声笑,坐起身来,一手抓住王怜花的肩头,向自己的方向一拽,王怜花立时便趴在床上。
王怜花心知不好,正待逃跑,就听贾珂笑道:“那我就打王公子的屁股,聊表谢意好了!”他说第一个字之时,就已经扬起了手,在王怜花的屁股上啪啪啪地打了三下。
王怜花又挨了打,很是不高兴,哼哼地道:“到底是谁欺负谁?”
贾珂笑嘻嘻地趴在王怜花身上,说道:“我虽同意你照着贾姑娘的模样,再雕刻一座玉像,但是咱们可得约法三章。”
王怜花抓住贾珂的手,咬了一口,说道:“说来听听。”
贾珂正色道:“第一,这座玉像的高度,不能超过我的手掌。”
王怜花愕然道:“为什么?”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先前那座玉像和活人一般大小,看起来和那晚的我丝毫没有差别,我看见玉像以后,就担心你会移情别恋,爱上它了。”
王怜花不知道无崖子爱上玉像的事,只觉贾珂这话实在荒唐可笑,忍不住纵声大笑,说道:“我雕刻的玉像有这么栩栩如生吗?多谢贾公子称赞了!”
贾珂却不在意,说道:“所以你这次雕刻的玉像,绝不能像先前那样,不然我整日介地担心你会爱上那座玉像,当真吃也吃不好,睡也不睡着,你舍得这么折磨我吗?”
王怜花心下登时软了,笑道:“果然是个疑心重的小鬼!好吧,我答应你!”
贾珂在他的头发上亲了几下,笑道:“第二,你雕刻完贾姑娘以后,须得再雕刻一个王姑娘。毕竟你刚刚也说了,你雕刻贾姑娘,是想要留作纪念。那你再雕刻一个王姑娘,一来也是留作纪念,二来让她陪在贾姑娘身边,贾姑娘也不会孤单寂寞了。你说是不是?”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说道:“贾珂,你也太狡猾了吧!你想看王姑娘的玉像,直说就是,难道我会不答应吗?非要把这件事编进约法三章里,真是厚脸皮!”说到最后,反手在贾珂的脸颊上拍了几下。
贾珂笑道:“我可不像你这么花心!我有那么多王公子的玉像,干吗要去惦记王姑娘的玉像?”
王怜花伸了伸舌头,笑道:“贾公子也好,贾姑娘也好,不都是你吗?我这怎么能叫花心?叫情有独钟才是!”说着在贾珂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又道:“你这约法三章,已经说出第一和第二来了,第三又是什么?别吊人胃口了,快快说出来吧!”
贾珂笑道:“第三,王公子老实向我交代,你究竟喜不喜欢这些胖丁?”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这倒真是奇了。我喜不喜欢这些胖丁,跟我雕刻贾姑娘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贾姑娘的约法三章之中,会提到这件事?”
贾珂道:“怎么没有关系?你既想让我同意你雕刻贾姑娘,那不得讨我欢心吗?这些胖丁是我自己想出的样子,然后吩咐针线上的人给你做的,你说有没有关系?”
王怜花随手抓住一只胖丁,看了一会儿,笑道:“以你的画画水平,能画出它们,也算难得了。”
贾珂毫不惭愧,说道:“是啊!我可是画了好久,才画出来的。”
王怜花吃吃一笑,说道:“好吧,我跟你说。其实……嗯,本公子还挺喜欢的。”同时在偷偷心里补充了一句:“它们看上去这么可爱,老子真的好喜欢!但是……但是老子可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老子绝不能这么说!”
贾珂心满意足地道:“我就知道你会很喜欢它们!”
王怜花纠正道:“不,我是挺喜欢,不是很喜欢。”
贾珂却不理睬他这句话,抓来一只鼓起腮正在生气的胖丁,笑道:“怜花,你看它生气的模样,是不是和你很像?”
王怜花瞧见胖丁鼓起腮的模样,不由自主地鼓起了腮,哼哼地道:“一点儿也不像!”
两人正玩得兴起,一个丫鬟走到门口,说道:“爷,朱家七姑娘前来拜访。”
贾珂一怔,说道:“请她进来吧!”然后向王怜花道:“朱七七来做什么?”随即将嘴唇凑到王怜花的耳边,笑道:“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劝李莫愁给沈浪下药的人,其实是你了?”
王怜花满脸幸灾乐祸,说道:“倘若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今天过来找我算账的人,不是李莫愁,而是朱七七,看来李莫愁已经得手了。”想到这里,忍不住斜睨贾珂一眼,眼睛闪闪发亮,眼光中满是得意,显然是说:“贾珂,看来我的法子,可要胜过你的法子一筹!”
当即两人离开卧室,走去前厅。只见一位容貌娇媚的白衣少女独自坐在椅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贾珂见她容颜清减,神色黯然,颇见憔悴之色,知道她这几天过得一定不好,忍不住向王怜花看了一眼。
王怜花理直气壮地回他一眼,显然是说:“谁叫她不用我的法子!不然现在抱得美男归的人,不就是她了么!”
贾珂伸了伸舌头,心下很是无奈,然后看向朱七七,出声道:“朱姑娘,好久不见,你身上的伤大好了吗?”
朱七七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看向贾珂,说道:“我身上的伤好多了。”
贾珂点了点头,正待说上几句客套话,却见朱七七眼圈一红,说道:“可是我心上的伤,只怕永远也好不了了!”
贾珂和王怜花对视一眼,正待说些什么,就见朱七七哭了起来,说道:“贾大人,我也知道你公务繁忙,不该这时候过来打扰你,但是……但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贾珂心下无奈,寻思:“那你也不能把我当成你的感情顾问啊!我对教你如何与沈浪谈恋爱,当真半点兴趣也没有。”想到那日自己一时心软,帮朱七七出谋划策,教她如何去追沈浪这事,心下真是万分后悔。
王怜花却对看朱七七的热闹兴致勃勃,脸上摆出关切之意,说道:“朱姑娘,你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朱七七泪珠如断线的珍珠似的,恨恨地道:“还是沈浪那个呆子,那个死人!他这次……这次是铁了心要和我分开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忍不住洋洋得意地向贾珂斜睨一眼,显然是他听到朱七七这话以后,知道李莫愁已然大获全胜,这朱七七用的是贾珂想出的办法,而李莫愁用的则是他想出的办法,如今李莫愁战胜了朱七七,就相当于他战胜了贾珂,这才掩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
贾珂大吃一惊,心想:“不会吧!区区一包春药,不,假的春药,沈浪就决定娶李莫愁做老婆了?这也太随意了吧!还好沈浪是个男人,不是女人,不然他遇见了田伯光这样的采花贼,被田伯光采了花以后,岂不也要嫁给田伯光了?”
随即想起原著里沈浪被白飞飞强奸了七天七夜以后,一行人离开快活王的老巢,逃跑途中,沈浪听见朱七七说无论他走到哪里,自己都要跟到哪里以后,第一反应却是去看白飞飞,心里也一团乱麻这事,不由大感无语,寻思:“他还真是这样的人,倒是我竟然忘记这事了!”
这时见王怜花向自己看来,贾珂捏了捏王怜花的手背,向他横了一眼,显然是说:“这是沈浪自己奇怪,可不是你的法子有用!”
王怜花伸了伸舌头,心想:“这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于是说道:“朱姑娘,咱们上次见面,你不还向我们请教你应该如何追到沈浪吗?怎么十几天不见,沈浪就铁了心和你分开了?这件事我和贾珂当真摸不着半点头脑,还请你详细说说。”
朱七七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道:“昨天沈浪过来找我,跟我说他要离开杭州了。我就问他:你要去哪啊,我陪你一起去!他却跟我说:朱姑娘,沈浪区区一个浪子,配不上你如此厚爱,你还是将我忘了吧!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又难过,又不解,急急地道:是谁说什么闲话了吗?你千万不要把那些风言风语放在心上。在我心里,天下间所有男人,都比不上你,你怎么会配不上我的厚爱?我便是比现在再爱你十倍,你也配得上啊!
他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人说什么闲话,只是在下自觉配不上你罢了。朱姑娘,告辞。他说完这话,就离开了朱府。后来我去客栈找他,才知道他已经退了房间,和李莫愁一起离开杭州了。
幸好和他们同住一起的那位穆姊姊没有和他俩一起离开。她和我一样,也被沈浪伤透了心,甚至连我也不想见。后来我好说歹说,终于劝动她出来和我喝酒,然后我趁着她喝得半醉,向她套了几句话,才隐约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据穆姊姊说,前一阵我受了重伤,沈浪整日去朱府给我疗伤,李莫愁待在客栈里,脸色阴沉的可怕,即使是穆姊姊,也不敢去和她搭话。但是几天之前,李莫愁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前天晚上,沈浪从朱府回到客栈,当时穆姊姊在自己屋里,听到动静,正想出来和沈浪说几句话,但是还没等她推开屋门,就听到李莫愁站在走廊上,向沈浪笑道:沈大哥,你吃饭了吗?我叫了几样夜宵,你要不要一起吃一点儿?沈浪一口答应,去了她的房间。
之后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穆姊姊坐在屋里,忽听得李莫愁哭道:沈浪,你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和我做这件事吗?当时穆姊姊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连忙跑出屋去,来到李莫愁的屋子门前,正想敲门,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就听到沈浪叹了口气,说道:姑娘,你一定被人骗了。我虽没听说过大欢喜和合散这名字,但是一个人服下春药以后,会生出什么感觉,我却是清清楚楚。
穆姊姊虽然也没听说过大欢喜和合散这名字,但是春药是什么东西,她和我一样,都清清楚楚。穆姊姊没想到李莫愁居然会使出这么阴险卑劣的手段,登时涨红了脸,有心想要离开,但是担心沈浪有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待在门外,继续听他们说话。
李莫愁听了沈浪的话,半点也不相信,说道:那人和我无冤无仇,干吗要给我一包假的春药?难道你非要等到肌肤寸裂,七窍流血,才肯相信这是货真价实的春药吗?沈浪道:我虽不知道给你这包假药的人,究竟是何等居心,但是这包药,确实不是春药。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大可以找来解药,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李莫愁斩钉截铁地道:没有解药!她说完这话,就走到沈浪面前,想要去亲沈浪的脸,沈浪却伸手将她推开。过了一会儿,李莫愁道:沈浪,你心里恼我了吗?沈浪道:李姑娘,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李莫愁冷冷一笑,说道:你没想到的事情可多了!沈浪,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可不像穆念慈一样好糊弄!那日你从破庙中救我出来,我便认定了你,那日王怜花要你娶我为妻,你没有回绝,我便当你也认定了我。当时你没有拒绝我,现在我又怎能容你后悔?倘若你今天从这里出去,那咱俩自此恩断义绝。往后我瞧见一个姓朱的,我不但要杀她满门,连她的亲戚朋友,她认识的人,我都要杀得干干净净。
沈浪听了这话,说道:咱们俩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是这和朱姑娘有什么关系?李莫愁笑道:我愿意杀人,就去杀人了。反正咱俩都恩断义绝了,你又凭什么来管我杀什么人?
她说到这里,走到沈浪面前,握住沈浪的手腕,将他的手抵在自己的喉咙上,说道:除非你现在杀我,不然谁也阻止不了我去杀人!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若将它拿走,我也无怨无恨。要么吻我,要么杀我,沈浪,你自己选吧!然后……然后……”
朱七七说到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这一句话,已然说不下去。沈浪的选择,不用她说,大家也都清清楚楚。
贾珂听到最后,脑海中立时浮现出王怜花抓住自己的手,按在他的喉咙上,说出李莫愁最后这句话的画面,并且他说完这句话后,一定要闭上眼睛,神色平静地等待自己做出选择。贾珂只是想了一想,就不自禁地心中一荡,嘴唇快如闪电,在王怜花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王怜花眉毛一扬,斜睨他一眼。
贾珂忽地想起王怜花在书里只知道将朱七七扑倒在床,不禁暗暗好笑,寻思自己果然想多了,王怜花哪会用这么刺激的手段来追求自己,当下压低声音,说道:“李莫愁的手段,可比你的手段高明多了!”
王怜花大怒,偷偷向他比划:“你脑子里想着李莫愁,嘴唇凑过来亲我?”
贾珂微微一笑,也向王怜花比划:“怎么可能!我脑子里想的是你对我说李莫愁那句话时,会是什么模样!”
王怜花面色一缓,就见贾珂继续比划:“不过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你不可能想出这么高明的手段来,你只会把我扑倒在床,和我做点开心的事情,然后就认定我既是你的人,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珂珂完全忘了问王小花,成熟稳重的人究竟是谁了。
李莫愁和朱七七,大概分别是病娇和暴娇。暴娇只会伤害自己,病娇却会伤害别人,所以沈大侠就决定以身饲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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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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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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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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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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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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