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眼镜被晃掉了,季行川一愣,回头四顾,就见他们还在当初比赛所在的房间里,楚逸爵正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季行川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们游戏输了,还被陆天择关小黑屋自导自演了一场《生化危机之研究所惊魂》!
季行川脸上乍红乍紫,简直羞愤欲死!刚刚那丢脸的样子,也不知道陆天择这卑鄙小人有没有录像!……
季行川干咳一声:“你出来多久了?”
楚逸爵倒是很配合地没有嘲笑他,道:“跟你差不多……”他神色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赞叹还是郁闷,喃喃道,“陆天择……我还以为自己至少能跟他斗上一个回合……”
结果还没交上手就已经输了。
那个“完结动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多半在他两还忙着跟“陆天择”你攻我防见招拆招的时候,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对方的“鸟笼”。
两人冷静下来,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
一小时前。
陆天择被飞射进来的针打中,登时整个人软了下来,景世连忙伸手扶住他,警惕地抬头去看那个推门进来的人。
来人一身研究所标配的白衣口罩,身材修长,黑框眼镜后的目光如一潭死水。
景世不动声色地将陆天择挡在身后:“你是谁?”
“陆倾。”那人皱了皱眉,“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景世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他冷漠道:“算了,随便你是谁……”
陆倾明显懒得跟他多说,伸手就要将陆天择从他身后拽出来。景世伸手拦住他:“你不说清楚,我不能把他交给你。”
“少管闲事,”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人显得愈发不近人情,冷冷施舍给他一个眼神,道,“老实在这等着,季家小子输了就跟他一起滚回去。”
——这人认识季行川,又知道他们在玩绝杀游戏……
姓陆?
“陆博士?”景世道,“您是研究所的负责人?”
陆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般的冷哼,点头道:“对,我是这里的负责人。”说完这句话,他好似终于被耗尽了耐心,语调迅速冷淡下来,转头冲陆天择道,“还不给我滚出来!”
初始药物反应过于剧烈,陆天择几乎发不出声音,缓了半晌才求饶般虚弱地叫了一声:“陆爹……”
陆爹?!
景世回头看他:“你没事吧?”
他原本以为之前那一针是麻醉剂,现在看陆天择的样子却又不像是要晕过去,脸色甚至越发红润起来。
“没事。”陆天择勉强冲他笑了笑,轻轻挣开他往陆倾身边走。
他脚步虚浮,整个人摇摇欲坠,没走两步就被屋内的茶几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
景世连忙扶了他一把,皱眉看向陆倾:“你给他打了什么?”
陆博士这次连眼神也没给他。
陆天择动作迟缓得好似蜗牛,陆倾明显相当不耐烦,等不及他慢慢走近便伸手将人拽了过去,接着转身就走。
陆天择站不稳,条件反射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被陆倾“啪”地一声嫌恶打开,只好单手扶着墙勉强维持平衡,看上去异常狼狈。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房门,另一只胳膊就被捉住了。
景三爷冷着脸,话却是对陆倾说的:“我们还在比赛。”琇書網
“比赛?”陆倾几乎要被气笑了,“跟谁比?季行川?……你们进屋起码也有五分钟,这家伙在研究所里藏了那么多备份,别说做个陷阱让那两人有去无回,就是把陷阱挖出花儿来都足够了!”
他再次压下怒气,冷淡斜视景世:“恭喜你赢了,好走不送,再也不见!”
景世立刻闪身挡住去路:“等等……”
“陆天择!”陆倾终于炸了,“你是从哪儿招来这么个多管闲事的!”
陆天择急出一头汗,磕磕巴巴道:“陆爹你别……别理他……”
“够了!”陆倾凶道,随即毫无预兆地转身直接将人扔给了景世,眼神几乎要往外射刀子,“我刚刚给他打了肽巴敏氨,5分钟内不注射缓释剂就会心脏骤停,如果不想看着他断气就带他跟我走。”
陆天择冲景世拼命摇头。
走个屁!跟他走你就没命了!
居然让你跟去实验室,这明显是不打算再放你回去了!
他四肢酸软,脑部的血流速度却不断飙升,景世甚至可以看到他太阳穴边的血管一根根鼓胀出来,嘴唇惨白,双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额上滑下来,在光滑的地板上砸出一个一个水印。
景世终于也找到机会无视了他一回,伸手就将人捞起来横抱住。
“放我下去!”陆天择在他耳边挣扎,“别跟他走……”
景世有片刻犹豫。
“陆天择,”陆倾暴躁回头,“你还敢给我废话一句试试?!”
陆大店主张开嘴,半个音都没发出来便被凶狠怼了回去,陆倾怒不可遏:“你很能说是不是?厉害了是不是?!……季泰然给你两分脸你就往自己头上贴了,现在连研究所也敢不回,这是要改姓季了?!”
陆天择被他劈头盖脸一顿吼,顿时老实了,一声不吭被景世抱着下了楼、走过长廊、推门进入一个写着“脑域开发”的研究室,又进入里间的手术室。
陆倾冷着脸,瞥都没瞥一眼两人,自顾自开始准备各种仪器用具,反倒是陆天择相当自觉地示意景世把他放上手术台。
陆天择的精神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甚至显得有些焦虑,像是好几晚没能睡着的失眠症患者,又像是极力忍耐着体内非人疼痛的重症病人,短短一段路身上的冷汗就打湿了两层衣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景世被他用那双通红的眼睛忧心忡忡地盯了一路,难得有些心绪难平,放下人便转头冷冷冲陆倾道:“解药!”
陆倾理都没理他,粗暴地把瑟缩成一团的陆天择扳开固定到手术台上,捏下巴看瞳孔随手丢开,戳针抽血拍打然后往床上一扔,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陆天择嘴唇颤抖,虚弱地咬着牙:“轻点……”
陆倾装好设备,“啪”地按了一个按钮,陆天择毫无准备,像过电一般“啊”的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又被束缚的皮带重重拉回去。
景世胸口有一处跟着狠狠一跳:“你干什么!”
“叫什么叫?!”陆倾烦躁地瞪了陆天择一眼,“不许出声,忍着,别动!”
陆天择嘴唇已经咬出了血,指尖本就发白,现在更是不自主地开始抽搐。景世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侧身挡在陆倾前面:“你到底在对他做什么?!”
陆博士被他吼得动作一顿。
“陆爹……”陆天择满眼泪水,兀自挣扎着求情,“你别动他……”
陆倾突然凉凉一笑。
“别急,”他阴冷地看着景世,缓缓道,“……很快就轮到你了。”
景三爷瞬间有种危险逼近时背后发凉的错觉,他下意识地全身戒备,下一秒却只觉眼前一花,意识以不可思议地速度从身体中抽离!
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只依稀看到陆倾漠然与他擦肩而过,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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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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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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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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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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