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州一直是个情绪十分内敛克制的人,他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无能者才会被情绪所左右。所以鲁尼惨死那天徐媛媛情绪的失控,非但没能勾起他的同情,反而令他转身离去。
可是那天晚上,刘季州的情绪却出人意料的激烈,甚至比心力憔悴的徐媛媛更不受控制。
他不断用最严苛的语言指责徐媛媛教育无方。
他说,但凡她有点做母亲的样子,都不会放任自己女儿病了那么多年仍还是这样。自问他已经为她提供了该有的一切,家务有保姆,孩子的照顾有育儿员,家里需要什么他从来没有短缺过她,可是她这六年来都做了什么?女儿已经在最好的康复机构治疗了六年,可是非但没丝毫起色,反而越来越像个精神病。而她自己也是如此,年纪越大,越不成熟,人越来越情绪化。一条狗的死就能让她情绪崩溃,甚至像个疯子一样当众出丑。再这样下去,这家还像个家吗?
徐媛媛登时就笑了。她说老刘,你说怎么才像个家?你说我没点做母亲的样子,你这么多年又有多少时间尽过当父亲的样子。家?你觉得你我这个样子,算是个家吗?
刘季州的脸色登时冷得难看。他反问,所以呢?
所以什么?
徐媛媛没有回答。
她知道,这答案刘季州是明知故问的。
而他永远不会因此便让现状有任何改变,哪怕他的妻子现在已死,哪怕她跟他有两个孩子,那一纸婚书恐怕是他永远不会给她的东西。
她必须承认,无论自己拥有这男人有多久,无论这男人看起来对他妻子有多不在意,官常悦这个已经死去的女人,终究在他心里有着一个可能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牢固地位。
他书房里放着官常悦的照片。
那是官常悦二十多岁生日时与他的合照。
那时候的官常悦比徐媛媛漂亮得多,大家闺秀的模样配着刘季州的英俊潇洒,曾几何时,他们也是有过一段郎才女貌的般配时光的。
照片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那都是刘季州当天回到家后抽的。
仅仅几个小时,面对着他同他妻子的合照,抽了整整一烟缸的烟。
徐媛媛明白,他这是在深切缅怀着那个逝去的女人。
所以在徐媛媛当时推开书房门的那一刻,从他匆匆投来的目光中,看到的是被打扰到后深切的不耐。
甚至他还在面对女儿病情的发作后,毫不在乎地用那些极为刻薄的话,像刀子一样一把一把地狠扎在她心口上。
扎得徐媛媛特别疼。
可她对此又能做些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亦无力再继续说些什么,说到底,她在他眼里到底算是个什么?
遂只能沉默离开。
本以为自此又将迎来和他的一场长期冷战,但没想到,半夜时刘季州却出乎她意料地回了房,并十分主动地跟她道了歉。m.xiumb.com
他说他不应该对她说出那种话。
但那并非他本意,他只是被女儿当时的样子给惊到了。
他说,媛媛,你有没有看见小敏当时看着我的样子?她看着我的样子就像官常悦。
原来,早在官常悦去泰国定居后不久,她精神就出了问题。
这两年来随着身体的每况愈下,越发严重。
最初医院诊断出她是得了抑郁症。她总是郁郁寡欢,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时常对着空气能发半天呆,走在路上也会突然如此。
所以后来官家的人就开始不让她出门。
但长期禁足的生活对病症没有任何改善,反而让加重了抑郁的程度。
她很少吃也很少喝,就那么呆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供在神龛里的佛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几次刘季州看着她,总仿佛像在看着一个日渐干瘪的空壳子。
她本就瘦得很,在泰国那几年,更是瘦得让人无法直视。
偶尔会正常一些。但正常着的她远比沉默的她令刘季州敬而远之,因为她那个时候总会不停地说话,说着一些平静,却又令刘季州坐立不安的话。
时至今日,让他影响最为深刻的,是去年的宋干节。
泰国的春节,万众欢庆的日子,她在刘季州去陪她的那个晚上忽然问他:老公,你觉得你会遭报应么?
然后不等刘季州开口,她摇摇头,先自给出答案:不会。你既没杀人,也没防火,能遭什么报应?倒是我,遭了报应。
又问:你会想我肚子里那两个没能出生的孩子么?你猜,他们到底会是儿子还是女儿?
随后若有所思看着他身后的神龛,再又自答:也许跟你那个情儿生的一样,也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
说罢她笑了起来:呵,你看老公,我曾经也是有机会得到一个‘好’字的。
然后兀自看着沉默的刘季州,她笑着笑着,突然哭出声来: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现在,甚至连自己的家也没有了……几年前的今天,我本来是有机会捏死你的,但我选择了捏死那个女人。现如今那女人仍还好好的,你也一样。一手好牌被我打得稀烂,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像我这么蠢的人呢?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官常悦哭得十分痛苦,因为一滴泪也掉不出来。
刘季州也听得十分痛苦。
他说他恐怕这辈子也忘记不了,一个如同干尸一样的女人,就那么直挺挺靠在沙发上,瞪大了一双枯涸的眼睛又是哭又是笑地看着他,连说话声都像是干涸得随时都会裂开来一般。
因此她所问的那些问题,明明简单又直接,但面对着她那张枯瘦到变形的脸,刘季州竟没有一个能回答得上来。
而她似乎也并不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答案来。
只两眼紧盯着神龛里那座小小的塔,一个字一个字说着,平静得如同自言自语。
后来,她似乎对反复问这些问题感到厌了。
遂不再继续提问,亦不再同身边的任何人说话,包括刘季州。
与此同时,她却对佛教突然资生出了一种极其偏执的信仰。
挺突然的。
拿刘季州的话来说,就好似小说里写的,突然撞了邪似的。
官家虽然信佛,但很多信佛的人一样,无法就是家里供着佛,交往一些寺庙里的高僧,常会以各种名义往庙里捐赠香火,逢年过节更是不忘去庙里上头香。
可是自从官常悦去了泰国,自从得了抑郁症,她对佛教的热诚就渐渐开始脱离了正常的范畴。
她在泰国一座非常古老的寺庙里,为自己那个怀了仅四个月就流产了的孩子,以五百万美金的高价捐了座佛塔。
这一点刘季州尚可以理解,毕竟那是官常悦盼了很久的孩子,更是她一个巨大的精神支柱。他甚至希望能借着那座塔能化解一些官常悦的怨气,可是后来她的种种行为,就变得不那么能让他接受了。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每次刘季州靠近她的时候,总能闻到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味。
那时一种极为油腻的香,香到发臭,就像一个从不洗澡的人身上强行摸了厚厚一层廉价香精的气味。
后来刘季州发现,那气味是从她常挂在脖子上的一只小玻璃瓶里散发出来的。
小瓶子严格来说不是瓶子,而是用透明玻璃做成的瓶子状的佛牌。
里面装着一块黑色的木头,上面绕着几根红色的线,跟市面上常见的佛牌相比,看起来廉价而普通。
佛牌虽说有个‘佛’字,却同佛沾不上什么关系。
它们大多出自泰国龙婆或阿赞之手,用阴料制成,也就是传说的尸油或尸料。
刘季州是政治婚姻,自然不会佩戴这种东西,但他身边不少生意伙伴都有带,据说很灵验,见效极快,却也很邪门。
但无论是别人卖的,还是自己周围人所佩戴的,他从未见过有哪一种佛牌通体会散发出这样的气味。这让刘季州每次见到这东西,生理和心理都极为不适。
可是他无法让官常悦不去戴它,正如他无法干涉管常悦到了泰国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也曾故意装作不知,问她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她不答,只一双眼直勾勾看着她,眼里带着似有若无的嘲弄。
刘季州无法忍受这样的目光,便只能尽可能地同她保持距离。
而就在这块佛牌出现的数月之后,官常悦把官家给她在曼谷市中心买的一栋别墅给卖了,然后搬去了那座她刚来泰国时捐了佛塔的古寺附近。
那个地方地处清迈山区,十分偏僻,除了必要的水电,什么也没有。
但让刘季州难以接受的却并不是这些现实的缺陷。
而是那个新住处,实在太可怕了。
刘季州说,他很难形容当时第一眼看到那栋建筑时的感受。
是震撼,是恐惧,还是一种比恐惧更深邃的惊悚?
那是一栋非常老的房子,老到风一吹四周就吱吱嘎嘎响,若不是搬来前他特意让人过来做了加固,只怕轻轻一碰它就彻底垮了。
这么老的房子,原主人早已死去多年,也不知曾经造了是做什么用,不同于寻常的泰式楼,它有点仿中国明清时的园林建筑,规模不大,但很深,一条回型长廊连接着前后两进屋,看起来就像一头蛰伏在山林里的怪物。
房子里也有着很多‘怪物’。
那是从房子建成起就安置在屋里的佛像,从前厅到□□,大大小小起码有百来尊那么多。
却全然看不出都是些什么佛。
泰国是佛教国,自然普通家庭里多多少少会供佛,寺庙里更是比比皆是。但无论是长得慈眉善目,还是金刚怒目,都与这房子里供奉的佛像不一样。刘季州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奇形怪状的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样静静林立在房子的四处,甚至房梁上,偏偏还活灵活现,如同一个个活生生盯着你看的生灵。因此只要一踏进前厅,就能感觉到一股森然萧肃的寒意,到了黄昏之后尤其如此。猩红的夕阳光线弥漫处,放眼看去,那哪儿像是人住的地方,简直活脱脱是从画册里钻出来的十八层地狱!
官常悦就处在那个‘地狱’之中,无声无息地守着那些佛像,守着她那座安置着她仅仅只存活了四个月胎儿魂魄的小塔。在那些佛像形状各异的瞳孔‘注视’下,安静得像具行尸走肉。
她自搬进这栋房子之后就变得更为沉默和怪异。
吃得更少,发呆的时候更多,但若是刘季州在,她总会以一种异样的目光若有所思看着他。
那目光让刘季州难以忍受。
就像徐敏发病时那样,明明是在看着他,却又仿佛透过他在看着其它什么。
这种感觉太过诡异。
所以哪怕刘季州每次在泰国逗留的时间很短,他都很难继续跟官常悦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尤其是官常悦去世前那最后的半年,他特别想送她去医院做心理干预治疗。
那个时候她的状态已经非常糟糕了,甚至有一次无缘无故突然从发呆的状态变成了发疯,把那座她一直都视若珍宝的佛塔给打碎了。
虽然后来她很快清醒了过来,并后悔得直哭,但那个时候刘季州隐隐就有种预感,再继续这样下去,这个女人在那样一种阴气沉沉的房子里,病情迟早会彻底恶化,并彻底地令她枯死在这座由身体和环境双重带给她的囚牢里。
可是太难。任何人一靠近她,她就会迅速警觉起来,然后一改往常的呆滞,大喊大叫奋力挣扎,甚至咬人伤人。
就像之前突然在书房门口发作的徐敏。
要想动她,除非强制。
但刘季州当时没法这么做,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彼时官家已没了实权,他到底不敢轻易做出任何会把官家彻底惹恼的举动。
便只能继续听之任之,想着反正一年里他最多只去寥寥几次而已。
谁能想到,最后一次去见过官常悦后,短短不过数月时间,再次听到从泰国传来关于她的消息,竟是她的死讯。
说到这里,刘季州不再继续往下说,只用力闭了闭眼,然后对徐媛媛道:你若是见过官常悦当时的那种样子,就会知道我对我们女儿有多担心。媛媛,明天带小敏去医院挂精神科吧,无论自闭,抑郁,还是精神分裂,严重起来都是会要人命的,我不希望她变成第二个官常悦。
他担心女儿会变成第二个官常悦,可是他们的儿子却可能面对更凶险的命运。
这句话在官常悦嘴里迟迟犹豫着说不出口时,刘季州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宝宝呢?回来到现在还没见过他,他还在睡觉么?
至此,终于隐瞒不住,徐媛媛把宝宝的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如她所预料,知晓宝宝在住院,并且甚至有可能患了某种很不好的血液病那一刻,刘季州登时急了。再度沉下脸,他抬高了嗓音,怒不可遏对她说道:之前就说你不成熟,你还真的就是这样,女儿精神状况这么差也就罢了,儿子进医院了也不说,徐媛媛,你到底什么时候做事才能像个人样,有点儿脑子?!
如此口不择言一番话,令他之前那番道歉,瞬间看起来就像一个莫大的讽刺。
一度让徐媛媛按捺不住内心涌动的火气也想不顾一切地反唇相讥:
到底谁做事不像个人样,谁在子女的问题上总是缺席?
但沉默了半晌,她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因为就在她想要开口的一刹那,也不知是眼花,还是情绪使然,她突然发现刘季州的肩膀上,多了个什么东西。
就在刘季州的左肩上,压着他衬衫领子,鼓鼓的,像个包,又像是个……缩小的人头。
这极其诡异的一幕令她不由自主想到徐敏说的那些疯话,她说,爸爸有两个头!弟弟有两个头!
登时脑子空白了数秒钟,连刘季州的说话声也没有听见,只一味盯着他身后那道墙。
因为那东西并不真的就长在刘季州的肩膀上,只是从墙上的影子来看像是如此。
但没等徐媛媛看得更仔细些,那东西就不见了。
而沉浸在愤怒和焦急中的刘季州则根本没有任何察觉,只蹙紧了眉将呆站着的徐媛媛从他面前一把推开,兀自离开了她的房间。
这段小小的插曲当时并没在徐媛媛脑子里逗留多久。
毕竟要操心的事太多,虽然那道影子让她吃惊不小,但毕竟只是道影子,况且不排除徐敏的疯话对她所产生的诱导因素,所以很快她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相比之下,更让人担心的是她儿子最终检查结果。
万一结果不好的话,这已然混乱不堪的生活,她不知自己将要怎样去面对。
所幸第二天同刘季州一起到达医院后,所得到的检查结果,算是这阵子以来最为难得的一个好消息——
宝宝并不是原先所担心的恶性血液病,他只是单纯的贫血。
但贫血情况很严重,所以他们还不可掉以轻心,必须要查出这么严重的贫血是怎么导致的,不能光靠补血就完事。
虽然医生说得严肃,但当时当地,徐刘二人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比起绝症,别的事着实都不算是什么事,
所以原还因着昨晚的争执而冷战的两个人,带着宝宝一同出院时,气氛已是好了很多,甚至三人还一同去附近游乐场玩了会儿,还买了个蛋糕,不仅仅为了庆贺宝宝的无事,更因为这天是宝宝的生日。
一度几乎冲淡了官常悦之死所带来的阴霾,也让徐媛媛完全忘了影子的事。
然而晚上一回到家,情况却又很快回到了原点。
甚至徐媛媛完全没想到,这个原本该十分美好的儿子的生日之夜,她将会遭遇到怎样可怕的一件事。
而事情的最初,仍出在女儿徐敏身上。
当时三人才刚进门,就见原本在保姆陪伴下安静看着电视的徐敏突然就站起身,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便快步往自己房间里跑去。
边跑边喊:两个头!两个头!
然后用力把门关上。
隔着那道门板,仍可听见她在房间清晰的大叫声。
这让刘季州的脸色很不好看。
因此没等换鞋,他接了通电话后就立刻离开了。
而他对着电话那端说话的语气,让徐媛媛敏锐地意识到,来电者极可能就是那个令他总以出差为名,去国外陪伴的女人。
听起来,似乎那个女人也跟着他一道回国了。
这让徐媛媛因儿子身体无大恙而刚刚明朗起来的情绪,瞬间又陷入了低谷。
她没想到即便是这种时候,刘季州还会有心情与别的女人纠缠。
可细想,这又有什么可费解的?
当初官常悦出车祸造成流产的时候,刘季州在哪里?而她十月怀胎每次去做产检的时候,刘季州又在哪里?更甚者,当她和孩子屡屡被小区里不知名的人骚扰,又在鲁尼被残杀,她最为崩溃无助的时候,这个男人又是怎样对待她的?
种种,既然早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何必对他抱有没必要的期许。
她不是官常悦,也万万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二个官常悦。
所以短暂的失落过后,徐媛媛就把儿子交给了育儿嫂,自己则去了徐敏的卧室。
她打算去安抚一下徐敏激动的情绪,同时想试着跟她聊一聊,问问她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但出乎意料,大约是叫得累了,徐敏没像昨晚那样哭闹个没完,而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早已经睡了过去。
睡着的徐敏看起来就和同龄的正常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这让徐媛媛看得心里一软,同时又一阵难受。
这孩子曾经也和她弟弟一样是开朗天真的,如果那些噩梦般的遭遇没有发生的话。
但正所谓求仁得仁,如此命运,能怨谁?
想到这里时,忽听见窗外有野猫子叫,此起彼伏,闹腾得厉害。
怕打扰了女儿的休息,徐媛媛忙到窗边将窗户关上,再拉拢了窗帘关了灯。
做完这些正准备离开卧室时,突然她吃了一惊,因为冷不丁地看到衣橱边站着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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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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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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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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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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