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得我甚至能清楚听见井里因气流摩擦而生成的风声。
登时脑子有点空,我呆呆看着老姨。
没法开口问她,便只能这样看着她,我希望能从她神情中得到一个答案。
但她面容依旧模糊,就连身影都是飘忽的。
遂令我无法通过她的表情来判断她的想法。
但我坚信她不会害我。
因为她身上没有白天在棺材里时我能感觉到的痛苦。
只是我不明白,她这个时候来到我家,一路把我引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明知道我对这地方有多畏惧的。
自从丘梅姐那场不成功的葬礼之后,这口井已经给我留下很深的阴影。而在回村后的那一系列遭遇,以及我对它越来越多的了解,让我对这口井更是退避三分。
所以回村至今,无论有意无意,我都尽量离这地方远远的。
所以她今晚特意把我引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当我心乱如麻地再次朝老姨看去时,不由一怔。
老姨不见了。
她刚才就站在阎王井的边缘。
黑黝黝的身影佝偻着,一动不动,像极了停在她家院子里的那些乌鸦。
在莫名其妙把我引到这里来后,她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我,除了盘旋在阎王井上的风,以及井底沉沉暗涌的气流。
一度我想转身就走,
但就在转身前一瞬,突然心念一动,我改变主意,壮了壮胆往阎王井的井盖上仔细看了过去。
它在丘梅姐的尸体出了问题后,就被警方封住了。
井盖上绑了锁链,边上拉了封条,原本供人祭拜的平台上放着大大一个禁字。
不知是否错觉,就在我刚刚想要转身的时候,忽然我感到自己听见井里传出了一道不同于风与气流摩擦的声音。
像是呼吸一样的声音。
这不是什么好事。
直觉提醒我别去多管,无论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我必须立刻离开。
但不知是否因为处在魂出窍的状态,亦或仗着自己身体里有妖怪的血统,所以在片刻的惊愕之后,很快我就冷静了下来。
甚至当自己不知不觉带着种试探朝它走近过去时,原本紧绷着的心脏,竟有所缓和。
它被锁链的金属表面浸淫得锈迹斑斑的表面让我不禁想起,千百年来,我们之所以会如此畏惧这口井,一则是因为它里面压着的东西,二则,是因为它对于侵扰它平静的人,所曾给予的比瘟疫还要可怕的毒咒。
但现在,两者都不存在了,所以它的威慑力自然就小了不少。
也所以,无论此刻是什么样的东西在井底呼吸,有一点是肯定的,它断然不可能跟冥公子与恭亲王相提并论。
否则老姨怎么敢离它那么近,这井天生就是以那些孤魂野鬼的阴煞之气为‘食’的。
因此踟蹰片刻,当我缓缓走在井盖边缘,听着又一道呼吸声透过它的缝隙从井底似有若无地传出时,我蹲了下来,随后透过井盖边缘那道细小的缝隙,小心翼翼往里看了进去。
老姨不会无缘无故引我来这个地方,亦不会害我。
所以我必须尽量去弄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趁着自己现在行动自由。
可是看了许久,我始终没能从中看出些什么。
皓月当头,照得周围还算亮堂,但那点光透过阎王井井盖的缝隙后,剩余力量早已微不足道。井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黑的,混沌的夜色吞噬了一切能见度,我甚至连里面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
虽然我妈妈是只老虎形状的山鬼,可是我并没继承到山鬼的力量,也没有野兽的夜视眼。
所以出来时,我应该带个照明工具的,可惜我并没有预知能力。
也所以,此行注定是白来一趟。
无论老姨有什么目的,我可能要让她失望了。
琢磨着,正打算将视线从那道缝隙里收回,冷不防肩膀一颤,我抓着井盖的手不由自主收了收紧。
因为就在这当口,我看到黑洞洞的井底内,突然无声无息渗出一片薄薄的光。
蓝色的光。
像海,安静且柔和。
伴着嘭的声闷响从地底骤然亮起,绽开,又随着那道闷响的消失而熄灭。
随后又是一声闷响。
蓝光再次亮起,绽开,紧跟着又再次随着闷响的消失而熄灭。
如此,循环重复,细微的光伴着细微且沉闷的嘭嘭声响,亮起又消失。
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起伏,仿佛是人的心跳。
何其眼熟的一幕景象,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什么地方见过?
皱眉。
就这么一动不动呆看了十来秒,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我脑中一闪而过,继而,我想起了什么。
所带来的震惊让我呆怔了片刻。
随即猛回过神,忍着加快的心跳迅速往前挪了挪,我紧抓着井盖将它用力往前推了把。
推到极限处,锁链传来咔啷一声脆响。
我惊跳了下。
略有慌乱,我看了看井盖冰冷粗糙的身体。
它在黑暗里像个沉默的怪物,压着黑暗底下无穷的未知。
这让我有片刻的迟疑。
仅仅只是片刻,然后我低下头,朝那道变宽了些的缝隙将脸贴得更近。
嘭……
又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心跳似的。
遂紧盯着井里那片随之再次亮起的蓝光,我小心翼翼朝它叫了一声:“冥公子?”
没得到任何回应。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随着眼前光亮的蓦然消失,眼前瞬间一片漆黑,仿佛刚才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我深吸一口气。
失望之余,倒也并不太意外。
试问,那个人如能回应我,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沉思中,正盘随着下一步该作何打算时,突然我眼前再次一亮。
不同于先前似有若无的微弱,这突如其来的光,强烈得让我一下子失去了视觉。
双眼因此而刺痛。
脑壳也痛,耳膜里嗡嗡地响。
极痛苦,但我并没惊慌。
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
已有所习惯,这离魂又回魂所带来的症状。
只是依然很难适应它所带给身体的巨大压力。wWW.ΧìǔΜЬ.CǒΜ
让我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因为这瞬间我通体都是麻痹的。
完全感觉不到四肢,却又能清晰地通过神经感知到身体承受这超负荷压力时,所传递出的每一分痛苦。
无处可逃。
麻痹,疼痛,天旋地转。
这可怕的感觉仿佛能持续一世纪以上,直到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远处叫着我的名字:
“北棠?起来了吗北棠??”
我长出一口气。
意识和感知回归躯体,重叠切断了疼痛和麻痹。
谢天谢地,我终于从那份痛苦里解脱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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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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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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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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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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