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按规矩做了场法事,借着王爷的那块牌位,先镇住了杜女士的煞气,随后凿穿棺底放空尸水,令她失去尸水的依附,方可进行超度。
从而顺利从她身上取到了尸油,再为她将腹内的婴尸取出。
之后,双双焚香沐浴,重新安置入棺椁中。
然后择了个黄道吉日,将这母子俩的尸体重新埋进了杜女士当年所在的那座墓也就是现在那栋太平间的地底下。
那座墓的空穴自太平间建造时就一直被保留着,想来,也是因为当初那名堪舆师的预见。
因此,整个过程可说是非常顺利,顺利到令老姨不知为什么,会感到有点不安。
她没想到王爷那块牌位能让杜女士那么安静,毕竟,这女尸凶得在她被闻家人送来之前,就应该已经把闻家的人都杀得几乎剩不下几个了。
包括那天抬着她棺材来到老姨家的那几个闻家人。
其实在进入北汶山时,他们就都已经死了。
只是或许死得太突然,他们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所以一举一动仍还和活着时一样。
老姨在同他们交谈的当刻,就觉察到了这一点。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对阎王井的现状生出疑问。毕竟若是换做以前,有这么多游魂进入村里,阎王井不应该没有一点反应。
但当时她没来得及为此想太多。
因为就在她刚把阴尸油弄到手的第二天,一直处在浑浑噩噩中的刘立清,突然间清醒了。
这原本算是件好事。
毕竟从他失了神智后,老姨就一直在担心,即便用了阴尸油和戾尸灰将他从被恶魂的纠缠中解救出来,他也会因为自己魂灵被那王爷勾走,一辈子就成了个傻子。
她甚至考虑过,是不是要冒一次险,用以前鲜少使用的问米术走一趟阴阳道,看看能不能去把他的魂灵带回来。
但那种术法危险系数太高,几乎是一脚踏进棺材里的行径。
因此即便是连老姨这样有天赋的问米者,也会犹豫再三。
好在他突然自己就清醒了。
醒来后的刘立清,除了对失魂前的事记忆模糊,没有任何异样。
又用掺了香灰和纸符的盐水往他身上撒,也没见他有任何不妥,这让老姨那颗忐忑的心,放下了一半。
至少以此能确认,在刘立清身体里的确实是他自己的魂,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可是这心才放下没多久,就在老姨刚把闻家人送走后的当天夜里,刘立清却又出事了。
他被人发现自己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后,从离家不远的那座桥上跳了下去。
好在桥下虽是悬崖,但并不高,还有道斜坡。
所以刘立清伤得不重。也侥幸没有割破腕动脉,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老姨跑到镇医院去看他的时候,火气非常大。
为了帮他摆脱鬼魂的侵扰,她不但打破了自己守了几十年的规矩,而且几乎是押着自己的命,因为她面对的是两个她活了这大半辈子从未遇到过的凶煞东西。
又好不容易像是撞大运般弄到了阴尸油,谁知这不懂事的孩子竟然闹起了自杀。
既然这么不想要自己的命,何必当初要巴巴儿的跑来求她救命?
老姨这一问,刘立清突然就情绪激动了起来。
那是一种悲与怒交杂在一起,憋着却无法释放出来的痛苦。
这情绪过了很久才渐渐缓和,然后通过肿胀的喉咙,他断断续续向老姨诉说了他自杀缘由的来龙去脉。
原来,刘立清这所谓的自杀,是被逼的。
他说从他恢复了神智之后人就一直有些浑浑噩噩,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具体忘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本想跟老姨说说,但见老姨一直在忙碌,他也就没跟老姨说这问题。直到他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稀里糊涂就离开了老姨的家,大约是想出门散散心,但走着走着人就跟打盹似的没了意识。
当突然清醒过来时,他睁开眼,发觉自己竟然在追丘梅姐。
看起来追了很久,丘梅姐一脸惊恐,看着他的样子像看着个怪物。
刘立清见状立刻停下来想跟她解释,但她一下子就跑远了,而刘立清只能眼睁睁看着,知道即便追上她也没法解释什么。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除了吓到她,并没有实质性伤害到她。
但回头一想,却又突然间细思极恐。因为他想起来,自己之前几次失去意识,醒来后手上嘴里都是血,他还亲眼看到自己杀掉了一只狗,并且喝它血。
所以那会儿他追着丘梅姐跑是因为什么,这答案不言而喻。
他怕极了,逃难一样逃回家,不敢去找任何人,连老姨那儿也不敢去,唯恐自己失去意识后又做出些什么来。
只能趁着自己还清醒,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整日整夜睁着眼不敢睡觉。
但终究还是没能熬得住,在撑了大约两三天后,他憋不住打算还是得去找老姨想办法。
可是没出等收拾完出门,他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人就在那座桥的边缘站着,手里握着把刀子,刀尖对着自己的手腕。
他听见有人叫他名字,让他别动。
他哪里敢动。可是他的意识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在笑,边笑边将那把刀往他手腕上划。划了三刀,然后听见耳朵边有人模模糊糊说了句:跟我下去。
听完,他就感到身体被人用力晃了一下。他试图抓住些什么,没来得及,径自就从桥边掉了下去。
所幸命大,没摔死。
可是这种事既然有了第一次,难保没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运气好没死成,谁能保得住下次的安危。即便老姨上次将那鬼魂逼退又怎样,还不是又卷土重来。况且那鬼魂不仅差点杀了他,还差点害了丘梅姐。
所以刘立清越说越慌恐。他觉得那鬼实在太厉害,短短几天,已经比他失魂之前更容易控制他,甚至已经可以利用他来害人。再这样下去,可能没等老姨将他从那鬼魂的纠缠中解救出来,那鬼魂的力量就已经恢复更多。
届时不仅他的命不保,还会导致更糟糕的事发生。
而这番利害,老姨怎么会不明白。
所以彻底打消了一切顾虑,她立刻把刘立清带回家,准备一旦到了算好的时间,就用她所准备的那两样材料,施行那场老藏客亲传的密宗法事,把那鬼魂对刘立清的纠缠,以及对阳间的觊觎,彻底做了了断。
但也是老姨的一时大意,以为在自己家她的措施已做得足够妥当,最起码的可以让刘立清在她施法之前这段时间内万无一失。但帮着老姨一起把刘立清接回老姨家的周浩前脚刚走,刘立清就出了问题。
他在老姨把他扶进那间供奉着韦陀佛和光明经的房间,然后准备用掺着犀角灰的朱砂,把房门封牢的时候,突然转身,掏出不知几时藏在身上的水果刀,就往老姨身上扎去。
说到这一幕时,老姨的神情平静中透出一丝激动。
那一次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那瞬间她刚好回头朝刘立清看了一眼,她心口上就被插了一刀子。
但她又说,如果那一次她就那么死了,倒也好。干干脆脆地死去,总好过现如今的生不如死。
刘立清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老姨意识到他是被再次侵占了意识。
这次他甚至没有昏迷,就被那鬼魂轻易控制,而且控制的时间那么久,老姨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可见,那鬼魂的力量是越发的强大了。
所以情急之下,也顾不上最佳的时间,老姨立刻挣扎着逃到放着法事器材的地方,迅速把早已准备好的阴尸油与戾尸灰的合成物,挂到刘立清脖子上。
再咬破自己手指,逼出缠在他身上那清朝王爷鬼魂的一刹那,用泡过鸡冠血的蚕丝线把它缠住。
于此同时,她催促恢复清醒的刘立清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取出她压在韦陀像下贴着同样密宗咒的王爷牌位,抱紧了往阎王井跑。
嘱咐他无论遇见什么人听见什么动静也不要回头,一点都不能回头,就那么一口气跑到阎王井,把那块牌位往阎王井里扔进去,然后,他不能离开,必须在阎王井附近找个有遮挡的地方待着,不到雷响结束千万不能离开。
最初刘立清自然是不明白老姨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
但他仍是一丝不苟地按着老姨说的话去做了。
险些没能成功,因为那王爷的煞气太重,老姨的蚕丝线根本困不住它多久。
但人为了活命的时候,往往爆发出的能力会超出自己想象,所以那天虽然刘立清身上受了那么多的伤,原本几乎连走路都是有些困难的,但还是以连平时健康状态都不曾有过的速度,火速跑到了阎王井。
险险地在鬼魂脱离老姨束缚的当口,把那块牌位往井里扔了进去。
那之后,就像我今晚所遭遇的一样,好端端的天,突然雷声阵阵,暴雨如注,闪电像是集结了一般密集地往这座村子上方劈。
有几道特别大的闪电,甚至直接劈在了阎王井上。
至今,如果有特意去留意的话,不难发现,那块压着阎王井的石头上有几道如同石纹般黑色的缝。它们就是当日被那些闪电给劈的。
而那天之后,刘立清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不妥。
那个密宗术法的效果出奇的好,好到超出了老姨的想象,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所做的难度最大的两件事,竟然都那么有惊无险地顺利成功了。
虽然因此总觉有些不安甚至惶恐,但终究那是件好事。
她希望刘立清从此能脱离他悲苦的命运,毕竟还年轻,能继续往前,越走越好,他的未来还长。
同时她也立刻重新收起了家里一切为了做法而摆出的器具,希望就此了断自己做米婆的最后一点缘分。
但就在生活恢复平静的几个月之后,她发现,自己身上好像出了问题。
最初只是看东西有些模糊,那时她并未在意,以为是年纪大的缘故。
但后来眼角开始隐隐作痛,当她照镜子的时候,还会看到眼角处的眼球有些发红。
她以为是角膜炎,便去卫生所开了点消炎药水。可是点了几天后,疼痛没见好转,反而眼睛变得更模糊了一些。
就在她打算去镇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十分糟糕的事,让老姨推迟了去医院的打算。
丘梅姐去世了。
死于工厂意外,死状很惨,且一尸两命。
老姨也是从小看着丘梅姐长大的,听说了这个消息,不能不感到悲痛,所以无论如何也是要先去参加她的葬礼的,并且还要为她把关进出阎王井的事宜。
而谁想葬礼上刘立清的出现让她大感失望。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救了他性命的男孩,竟会那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丘梅的葬礼上,大闹了一番,甚至令丘梅姐的母亲因他而死。
她不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疯狂地说丘梅是被杀的,为什么要阻止她入井,为什么在别人的葬礼上要这样。
丘梅的死亡鉴定是法医出的,若是被杀,他的证据在哪里?即便有证据也应该去警局对警察说,何必要在葬礼上这样胡闹。xiumb.com
老姨那时候真的是气。
气过之后,她想把刘立清找来,跟她好好谈谈,因为她觉得刘立清不应该是个胡闹的人。他口口声声说丘梅姐是被杀,一定有他的道理。
但后来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因为刘立清被带去公安局问话了。而就在我回到城里后没多久,老姨发现她眼睛的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先是整个眼球都变得通红,就像视网膜出血的症状。那个时候眼睛的疼痛还不算太严重,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
然而有一天中午,当老姨偶然经过太平间附近的时候,她看到空置了很久的太平间屋顶上,遥遥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红衣,红裙,抬着头像是在晒太阳。
老姨揉了揉疼痛的眼睛再仔细看时,一激灵,然后几乎是逃一样跑会了自己家。
她认出来,那个女人是化成灰埋在太平间地底下的杜女士。
为什么明明已经做了超度,明明超度后非常安静,明明为她接了生,明明化成了灰,明明已为了安全起见被镇在了太平间底下,这位杜女士仍还逗留在人间?
老姨不敢想,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想。
就在她见到杜女士的当天晚上,她眼睛开始疼得变本加厉,那种仿佛有刀子在眼球里搅拌一样的感觉,让她痛得夜不成寐。
到第二天她忍着痛心惊胆战地一照镜子,就发现自己眼睛从原本的血红,变成了蜡黄。
这并不代表眼球收了血在恢复,反而,是更加严重,因为那黄是有脓液的黄,她的眼球在腐烂!
甚至瞳孔也在发生变化。
人的瞳孔是带点透明的玻璃样,可是她的瞳孔已失去了那份水润感,变得很干,并且从原本的黑色,变成了泛黄的褐色。
这状况令老姨比见到杜女士的出现更加慌张,她立即找了有车的邻居,拜托他们把她带去了县城的医院。
医院做了很多检查,名知道她眼睛肯定有病,但无法说出确切的病因。
确实她眼球是在腐烂,并且瞳孔还在僵化,可到底是什么原因所导致,竟没有一个医生说得上来。
因此需要她留院等待更专业的专家来研究她的病情。
但两天后她就偷偷跑回了家,因为她终年戴在脖子上那块翡翠韦陀突然裂开了。
这让她猛地意识到,她这双眼睛哪里是因病而起,她那天见到杜女士的出现也并非是无意。
这都是警告。
警告她当年的噩梦要卷土重来了。
第二次动用那密宗术法的后果,并且还采用了杜女士那种阴尸的尸油。虽一切做得堪称完美的成功,可仍逃不过使用那术法后的反噬。
只不过,第一次她使用,被她所有血亲的命给挡了。
第二次,则是完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就要因使用了那种术法,而完全遭报应了。
虽然这次她没有如第一次使用时那样,间接地造成操作中无辜的人被害死,但是这次中间夹杂着一个煞气积累了几十年,怨气冲天的阴尸。
她以为用了王爷的牌位将那女尸的煞气镇住便就可以,但显然,根本不是这样。
一切未知的东西所具备的可怕,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和想象。
所以她赶紧跑回家想要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试着找到挽救的方法。
但哪里还来得及。
哪怕她用了自己所知的一切,在家里布置了再多的佛像和符咒;哪怕她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佛像念经,但她的情况仍是越来越糟,她两只眼球不仅腐烂出水,甚至还碎裂了开来。而最可怕的是,这一切都是在她眼睛还未彻底瞎掉之前,所发生的。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眼球恶化时的一切变化,而根本无力阻止。
更甚至,她的身体也在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溃烂,最终导致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换了常人,只怕根本已经无法挺住,而这毅力一向惊人的老太太,苦笑着对我说,她是凭着全部的能力,在吊着自己的命,只求能在自己完全烂透之前,能见我一面,因为她从意识到自己出问题后至今,始终都没能联系得上我。
总算在今日知道我回了老家,却没想到突然再次发生了天雷劈。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做的,只是想不出来刘立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要选择上我,来这么做。
但眼下,她是在无力也无心去操心这一点。她这身体让她根本自顾不暇。
说到这里,她紧闭的眼睛里再次滚出一行脓液。
然后,一直以最平静的姿态述说着那些过往的老姨,带着哭腔对我道:“所以老姨求求你,北棠,能否帮老姨一个忙。”
“老姨您说,只要我能帮得上,一定帮。”
“那帮老姨把你妈妈请来,可以么?”
“我……妈妈?”我愣住,疑心自己是否听错。
“没错,你妈妈。现在能对付我这副身体的,只有你妈……”
“可是……”我看着她殷切的神情,不忍却也不得不为难地坦言道:“她失踪已经很久了,老姨,您不是不知道这一点。这会儿什么线索都没,我能去哪里找她?”
“她没有失踪。”老姨回答得斩钉截铁,仿佛这么多年来她们一直都有见过面一般:“她就在她跟你爸爸分开手住的那个地方,一直都在。”
“不可能……”那地方我偷偷去过的,想找她。
没妈的孩子但凡知道自己妈还在世上的某处,不可能不想去找到她。可是她压根不在那地方。
“相信老姨,她真的在。北棠,也不是老姨怕死,或者老姨怕疼,但老姨现在这个样子不能死,无论怎么熬着都不能死。所以求求你帮帮老姨,帮我把你妈妈找来……帮帮我……不然我没法死,也没法活,真的,老姨熬到现在了,好苦,求求你,北棠,求求你帮帮我……”
老姨说着这些话时,我始终不敢看她那双眼睛。
曾经那么爽快开朗的一个人,如今的这副样子,着实是让人不忍睹视。
所以犹豫片刻,我正想安抚她一下,突然她脸色一变,一把抓住我手道:“有什么东西!”
“什么??”我被她吓得一跳。
“有东西!好可怕的东西!北棠!那东西就在我家门口!快走快走!我喘不上气来了要!你快走快走!”话音未落,她狠狠一个用力,一把将我往床下推了出去。
猝不及防,我被她推得踉跄好几步。
这分明虚弱得连手都快举不动的老太太,不知为什么突然间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
这异常让我不得不审视她的话。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东西在她家门口,让她害怕成这样?
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但转念想,毕竟她是自小就有特殊本事的,我则是普通一个人,怎么跟她比。
遂想问她到底感觉到了什么东西。
但见她整个人完全埋在了被子里。先前连身体糟糕成那样都没有几分失态的她,竟在被子里哭着大喊:“快走!北棠!太吓人!快走啊!!快走啊!!!”
我不想让她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只能在闻声而来的周浩诧异的目光中,匆匆告了辞,转身往外跑去。
跑到门口,如我所预料,门外安安静静一片夜色,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东西。
但我仍是谨慎地在门口站着,不确定老姨说的那东西,是否真的在某处我完全看不见的地方蛰伏着。
直至很久之后,我闻到夜风里飘来一丝檀香味。
然后我看到老姨家门口不远处,那条模糊不清的小路上,模模糊糊站着道人影。
若不是他手里那支烟忽明忽暗的光亮,几乎完全不会被我留意到的人影。
心当即一定,我轻轻松了口气,朝那人影快步走了过去:“喂,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什么煞气重的东西?”
边走我边问。
冥公子抬眸看了我一眼,随后将手中那支檀香往嘴里轻轻一含,嘴角似有若无牵了牵:“你是问,比我煞气更重的东西?”
喜欢冥公子请大家收藏:冥公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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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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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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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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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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